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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制阐释与跨文化阐释(3)

http://www.newdu.com 2018-01-09 《社会科学辑刊》 李庆本 参加讨论

    三、跨文化阐释何以可能?
    那么,用外来的理论和观念解释本民族的文学作品,是否可行呢?其理论依据何在呢?或者说,跨文化阐释何以可能?这个问题并不是不言自明的,从古至今一直存在着争议。《庄子·秋水》曰:
    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曰:“儵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庄子曰:“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18]
    庄子认为,不同的个体之间,甚至人与动物之间,都是可以互相理解的;但在惠子看来,不同的个体之间存在着不可跨越的鸿沟和界限。在西方也有类似的问题。1981年伽达默尔与德里达就曾争论过理解的可能性这一问题。在伽达默尔看来,“理解的能力是我们人的一个基本素质,它承担着我们人与他人的共同生活,特别是它通过拥有语言和共同会话起着作用”[19]。因此人与人之间的理解是必然的。人只要加入对话,为的就是理解和被理解,这是人的善良意志。只要你与我坐在了一起,对我提出了问题,与我进行了对话,就意味着你已经服从了求理解的善良意志。此所谓“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
    而在德里达看来,当谈论“善良意志”的时候,就预设了一个形而上学的前提。这个前提在伽达默尔那里是无条件的、绝对的、最终的规定性,它能保证在对话中达到“和谐一致”或者卓有成效的同意;而在德里达那里,这个形而上学的最终前提是可疑的,是要被解构的,因为在对话中,“善良意志”无法保证达到“和谐一致”或卓有成效的同意,无法保证理解成为一种“连续展开的关联”,而更多的是一种“关联的断裂”[20]。
    我认为,理解和阐释不仅是认识论问题,也是本体论问题。孔子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21]前面的“知”可以看作是认识论意义上的“知”,而最后的“知”则是伦理意义和本体论意义上的“知”。苏格拉底也曾有类似的表述。他曾说:别人都不知道自己无知,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无知,所以他比别人有知。这种知也就是王阳明所说的“良知”:“是非之心,不虑而知,不学而能,所谓良知也。良知之在人心,无间于圣愚,天下古今之所同也。”[22]这种良知是心本体,所谓:“人皆有是心,心皆具是理,心即理也。”[23]有点类似于康德的绝对命令和韦伯的价值理性。
    庄子与惠子争论知不知鱼的快乐的问题,惠子把知看成是认识论问题,区分主体与客体,庄子曾说惠子一派的名家“能胜人之口,不能胜人之心”(《庄子·天下》)。《荀子·非十二子》说惠子:“辩而无用,多事而寡功,不可以为治纲纪;然而其持之有故,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众。”[24]而庄子的知是本体论问题,不区分主体与客体,而把他与对象的关系看成是主体与主体之间的关系。如果套用海德格尔的话,在庄子的眼中,鱼不是“在者”而是“在”,他与鱼共在,所以他能理解(所谓“我知之濠上”),理解就是对不同“在者”之“在”的理解,也就是对宇宙万物之生命意义的揭示。阐释,尤其是对文学的阐释,不同于实证归纳和抽象演绎,其本义就是对生命意义的直接澄明。
    不同的个体之间之所以可以相互理解,是因为存在着一种共同的本体论基础,即共同的生命体认。否认这个共同基础,必然会给阐释学带来灾难。尽管阐释者可以对文本从自己的前理解出发作出自己的解释,但这种解释一定不是任意的。阐释者对文本的阐释有一个限度的问题,不可以是过度的阐释。拧螺丝是螺丝刀的本质,我们虽然也可以用螺丝刀开罐头,却不能像用杯子一样用它来盛液体。文本存在着艾柯所说的“文本意图”(intention of the text),它区别于“作者意图”“读者意图”[25],而这个“文本意图”则必须以生命本体的共同基础来加以确认和界定。这个生命本体是超时间性的。伽达默尔和德里达的争论,尽管观点激烈对立,但都否认超时间性,他们在“对一种‘绝对精神’或无时间性的自我在场的拒绝以及一种对有限性的确认”[26]方面是完全一致的。这也就提示我们,过度地强调阐释的时间性维度,如同伽达默尔和德里达那样,必然会给阐释学带来无法解决的理论困境。
    跨文化阐释不仅涉及不同个体之间互相理解的问题,更涉及不同文化之间互相理解的问题。在人类交往日益密切的背景下,跨文化阐释应该将西方阐释学传统中的时间维度,转化为阐释的空间维度,重新思考全球范围内不同民族、不同文化之间的关系,寻求跨文化理解的与对话的可能性和途径。在这里,空间维度的介入意味着首先承认不同民族文化的差异性,承认不同民族文化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合理性,在此基础上,以一种“多元化的普遍主义”追求和寻找多边对话的共同基础和交流理解的有效途径。尽管这一途径的获得是非常艰难的,但人类想要在全球危机日趋严重的情况下继续生存下去,就必须放下狭隘的民族中心主义,必须不断寻找跨文化理解和对话的有效途径,以共同面对人类生存的挑战,共同捍卫生命本体的尊严。
    对于文学研究和批评而言,我们现在要做的恰恰不能是关门主义,“我们现在要勉力的,第一不要局于一国的文学,嚣然自足,该推扩而参加世界的文学;既要参加世界的文学,入手方法,先要去隔膜,免误会。要去隔膜,非提倡大规模的翻译不可,不但他们的名作要多译进来。我们的重要作品,也须全译出去。要免误会,非要把我们文学上相传的习惯改革不可,不但成见要破除,连方式都要变换,以求一致”[27]。换句话讲,要做到跨文化阐释,就要“去隔膜,免误会”,一个方便的办法就是消除中西二元论,把“东学西传”与“西学东渐”作为一个整体来考量。我们不仅要引进,也要输出。不仅要翻译外国的文学作品,也要介绍和翻译我们的文学作品。
    目前,中华文化走出去已成为我们的国策。在此过程中,我们也面临诸多困难和挑战,甚至误会和抵制的情况也时有发生;这就要求我们必须认真研究中华文化对外传播的规律,必须加强这方面的学理性研究。而跨文化阐释学恰好可以为此提供重要的学术支持。
    1896年,严复在《译〈天演论〉自序》中说:“司马迁曰:‘《易》本隐而之显,《春秋》推见至隐。’此天下至精之言也。始吾以谓本隐之显者,观象系辞以定吉凶而已;推见指隐者,诛意褒贬而已。及观西人名学,则见其于格物致知之事,有内籀之术焉,有外籀之术焉。内籀者,察其曲而知其全者也,执其微以会其通者也;外籀者,据公理以断众事者也,设定数以逆未然者也。乃推卷起曰:有是哉!是固吾《易》、《春秋》之学也。迁所谓本隐之显者,外籀也;所谓推见至隐者,内籀也。其言若诏之矣。”[28]我们怎么向西方人讲授《周易》《春秋》?当然可以按照司马迁的解释,说《周易》的写作方法是“本隐之显”,《春秋》的方法是“推见至隐”,但如果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地说明,所谓“本隐之显”,就是“外籀”(即演绎法),“推见至隐”,就是“内籀”(即归纳法),这样外国学习者会更容易懂。而严复的这种理解,我丝毫看不出它对《周易》和《春秋》的伤害,反而会加深我们对这两部中国元典的理解,更有益于它们在世界的传播。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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