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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堕落与诱惑》——评苏童

http://www.newdu.com 2017-12-12 苏州大学海外汉学研究中 佚名 参加讨论

    苏童天生是个说故事的好手。从《妻妾成群》到《城北地带》,从《一九三四年的逃亡》到《我的帝王生涯》,苏童营造阴森瑰丽的世界,叙说颓靡感伤的传奇。笔锋尽处,不仅开拓了当代文学想象的视野,也唤出影视媒体的绝大兴趣。
    苏童的魅力何在?他引领我们进入当代中国的「史前史」,一个淫猥潮湿,散发淡淡鸦片幽香的时代。他以精致的文字意象,铸造拟旧风格;一种既真又假的乡愁,于焉而起。在那个世界里,耽美倦怠的男人任由家业江山倾圮,美丽阴柔的女子追逐无以名状的欲望。宿命的记忆像鬼魅般的四下流窜,死亡成为华丽的诱惑。苏童当然也写了不少他类作品;但就算是最具有「时代意义」的题材,也常在他笔下化为轻颦浅叹,转瞬如烟而逝。苏童的世界令人感到「不能承受之轻」:那样工整精妙,却是从骨子里就淘空了的。
    评者对苏童的成绩已有不少的观察:他的颓废题材,及创作姿态最易让我们联想到世纪末的美学;他对遥远历史的凝视,其实反照了当代大历史的无常及消弥;他的家史演义小说暗藏了一则衰败的国族寓言;他对女性角色及角度的运用,已形成性别错位的奇观。这些批评都言之成理,但似乎仍未深入探讨苏童小说的地缘神景--南方,而我以为这是阅读的重要线索。检视苏童这些年来的作品,南方作为一种想象的疆界日益丰饶。南方是他纸上故乡所在,也是种种人事流徙的归宿。走笔向南,苏童罗列了村墟城镇,豪门世家;末代仕子与乱世佳人你来我往,亡命之徒与亡国之君络绎于途。南方纤美耗弱却又如此引人入胜,而南方的南方,是欲望的幽谷,是死亡的深渊。在这样的版图上,苏童架构--或虚构--了一种民族志学。
    苏童生长于苏州,定居于南京。两座城市都饶有历史渊源。姑苏烟雨,金陵春梦,多少南朝旧事,曾在此起伏回荡。一个作家的创作视景当然不必与他的创作环境相辅相成。但苏童对于他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显然有一份自觉与爱恋。顺著古运河的无数支脉,扬子江的滚滚长流,他「飞越」枫杨树故乡遍地烂漫的红罂粟,踏遍(苏州?)「城北地带」、香椿树街的青石板块。一种奇异的族类在此生老病死,一种精致的文化在此委靡凋零。而苏童以他恬静的、自溺的叙述声调,为我们叙述一则又一则的故事。
    是的,「故」事。相对于那铺天盖地的历史,苏童只会,或只能,说故事。南方的「堕落」是从头就开始的宿命:南方或者是那巫蛊蔽障的原始国度,或是那淫靡虚浮的末世天堂。南方没有历史,因为历史上该发生的一切都归向了北方。偏安在时间的逻辑之外,南方却兀自发展了自己的传奇。但不论传奇多么绚丽动人,也不过是已经过去--死了--的故事,或是与现在及未来无关的虚构。但什么又是历史呢?历史不也是时间的蝉蜕,往事的遗骸,不也是说故事的一种方法么?而又是什么样的历史时刻,使苏童南方的故事如此动听?最重要的,南方到底在哪里?是在中原地理之南,还是在你我政治、文化及身体意识闳域之南?
    在文学地理上,南方的想象其来有自。楚辞章句,四六骈赋都曾遥拟或折射一种中州正韵外的风格。所谓文采斑斓、气韵典丽的评价,已是老生常谈。而历来南渡、南朝、南巡、南迁、南风的历史事迹,在政治及经济的因素使然外,又已发展出独特文化象征的系统。「南朝自古伤心地」固然要让骚人墨客不堪回首,但掉过头来,谁能不承认「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明清以来,沈景的声律学说,公安诸子的性灵小品,以迄江南的戏曲丝竹,海上的狭邪说部,不论雅俗,都为「南方」的想象,添加声色之美。
    而在二十世纪末苏童大事敷衍南方种种,他塑造枫杨树村、香椿树街等故乡,为家族的来龙去脉,故乡的人事风华,追根究底。乍看之下,南方作家写南方,内行人谈内行事,还怕说不实在?然而苏童的写作终要证明他那个南方其实毫无新意:一个我们总是早已熟悉的神话南方。苏童擅写过去的时代,更善于把当代也写成了过去,实在是因为他因循约定俗成的文学想象,赋南方予「旧」生命。
    苏童小说中有两处主要地理标记:枫杨树村及香椿树街。前者是苏童想象的故乡,后者则是故乡父老移居(或逃亡)落籍的所在,一处江南市镇中的街道。枫杨树与香椿树构成了巴赫汀(Bakhtin)所谓的时空交错(chronotope)的地缘背景;历史及社会的力量在此交相为用,肇始了各色的人间故事。而从枫杨树到香椿树所形成的动线,又似乎呼应了现代史由乡村到都市的政治、经济力量转移现象。
    苏童写故乡,以《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一类作品为最:
    直到五十年代初,我的老家枫杨树一带还铺满了南方少见的罂粟花地,春天的时候,河两岸的原野被猩红色大肆侵入,层层叠叠,气韵非凡,如一片莽莽苍苍的红波浪鼓荡著偏僻的乡村,鼓荡著偏僻的乡村,鼓荡著我的乡亲们生生死死呼出的血腥气息。
    在罂粟花苞的掩映中,苏童叙说阴悚的宗亲仪式,神秘的游荡疯妇,狂诞不羁的浪子,百年相传的禁忌及传说,当然还有充满出走:逃亡、迁徙的家族历史。作为家族的末代子孙,苏童幻想飞越回到老家,「重见昔日的罂粟地。那将是个闷热的夜晚,月亮每时每刻地下坠,那是个滚滚沸腾的月亮,差不多能将我们点燃烧焦。故乡暗红的夜流骚动不息,连同罂粟花的夜潮,包围著深夜的逃亡者。」
    苏童绚丽感伤的文采,已经由此可见一斑。就像现代中国乡土文学中鲁迅的绍兴,沈从文的湘西,老舍的北平一样,枫杨树成为又一座地标。我曾以「想像的乡愁」一词,综论自沈从文以降,乡土文学逐渐显露的美学自觉。众所周知,原乡的渴望来自作者(与读者)个人离乡背井后的感情投射。但如沈从文等的作家明白,因之而生的乡愁除了是真情流露外,也代表了文学传统的溯源寻根,更暗示了文学写作「望乡」姿态的搬演。故乡之成为故乡,必须透露似近实远、既亲且疏的浪漫想象魅力。当作家津津乐道家乡可歌可记的人事时,其所贯注的不只是斯土斯人的写实心愿,更是一种今非昔比的异乡情调。回忆及想像故乡双管齐下;由过去找寻现在,就回忆/幻想敷衍现实,时序错置乃成为乡愁文学的一大关目。由此类推,空间位移也启动了作家本人回望故乡的地理位置,以及捕捉、置换(不断退后的)原乡的叙事策略。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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