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特定境况下净化个体心灵 礼乐有如此强烈的审美效果与其演奏场合有一定关系。礼乐演奏时,会摆放各种典雅贵重的青铜礼器。众多列席者身穿精美的礼服,身上佩戴叮当作响的玉佩,依照尊卑长幼的秩序排列,行为举止彬彬有礼。而且,周代的礼乐往往用编钟、编磬等大型乐器进行演奏。这种乐器发出的声音深沉、浑厚、气势宏大。因而,在不同于日常生活的特殊礼仪场合,演奏典雅庄重的礼乐,很容易就能达到震慑魂魄的效果。所以,中国古人认为音乐有着神奇的魅力,能够感通天地神人。 礼乐演奏要按照固定的程序演奏固定的乐曲。如《礼记·乡饮酒义》记载,举行乡饮酒礼时,要按照“升歌三终”、“笙奏三终”、“间歌三终”、“合乐三终”的程式来演奏《诗经》中固定的乐曲。其中“升歌三终”,即瑟工上堂,演唱《鹿鸣》《四牡》《皇皇者华》三支曲子。“笙奏三终”,笙工在堂下吹奏《南陔》《白华》《华黍》三首曲子。“间歌三终”,是堂上弹瑟歌唱与堂下笙乐吹奏交替进行,堂上歌《鱼丽》、堂下笙奏《由庚》;堂上歌《南有嘉鱼》,堂下笙奏《崇丘》;堂上歌《南山有台》,堂下笙奏《由仪》。“合乐三终”,堂上和堂下一起演奏《周南》中的《关雎》《葛覃》《卷耳》三首曲子,以及《召南》中的《鹊巢》《采蘩》《采萍》三首曲子。可以看出,礼乐是一种程式化的艺术,在固定的场合演奏固定的乐曲,关注的是重复性的礼仪中人的举止是否端庄有礼,是否能通过这些乐曲协调群体的关系。 礼乐作为一种庙堂音乐,在特定的场合演奏特定的乐曲,乐曲的情感和节奏与个人情感和喜好没有太大关系。虽然《礼记·乐记》开篇就讲:“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但这里提到的“人心”,并不是某一个具体个体的心理感受。礼乐承载的不是作为个体的人的情感,而是一种集体性的情感。那么,礼乐对人性的发展就完全只有禁锢作用吗?从“孔子闻韶乐”和“季札观礼”,我们能够认识到,在庄重肃穆的场合,演奏深沉典雅的礼乐,身处这种场合的人,很快会忘掉个体自我的存在,融身到礼乐文化氛围之中。进一步说,礼乐的审美功能在于,使个体忘掉小我,找到一种精神归属感,获得心灵的净化和灵魂的升华。这是一种类似于宗教的审美体验过程,是礼乐特殊审美功能的体现。 借艺术形式协调群体情感 礼乐文化作为中国文化的源头之一,有很多值得我们今天反思和借鉴的地方。比如在隆重的场合演奏固定的礼乐,以美的形式承载教化内容,这种文化模式还是值得借鉴和推广的。在肃穆庄重的会场,有大型乐队伴奏,全体与会者集体合唱,能够激发群体认同感。而通过艺术的形式形成的共同体意识,不具有外在强迫性,是个体价值和群体价值的自然交融,因而具有美学意义。 此外,当今时代城市化的速度日新月异,人们较之以前有了更多的自由和个人空间,但却有越来越多的人深陷孤独之中。虽然我们在各种电子传媒的虚拟世界中时时与他人联结,却总是无法有效去除这种孤独感。这种状况的出现,与人和人之间缺乏情感上的深层沟通以及缺乏归属感有关。周代集体性的礼乐表演和观赏的模式,也许是尝试帮助处于孤独状态的人走出困境的一个途径。从心理学的角度讲,齐声歌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个体从离群索居和孤立的状态中走出来,投入到集体的怀抱,获得同唱一首歌时心律共同起伏带来的美感享受。人需要个体独立生存空间,但也需要感受他人的存在。礼乐将个体从孤独状态中解放出来的功能,也许是古代礼乐沟通天地神人神奇魅力的延续。礼乐在这个层面的审美功能值得进一步思考。 (作者单位:中央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