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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派与蒋调

http://www.newdu.com 2017-11-27 解放日报 翁思再沈善增张梧 参加讨论


    
    蒋月泉在演出中 
    
    上世纪60年代蒋月泉、余红仙演唱苏州弹词
    编者按:今年是评弹一代宗师蒋月泉诞辰100周年,上海评弹团的《寻找·蒋月泉》评弹专场作为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参演节目也在东艺上演。关于艺术流派的传承性研究,一直是评论界深感不足又极为关注的一个领域,上海戏曲界三位研究者所适时推出的本文,充满工匠精神地展开分析比较,具有学理气质地研究归总,希望能为认识和遵循评弹艺术规律以及出人出书方面提供有益的参照。
    弹词应有流派观
    长期以来,人们用“调”的概念指称苏州弹词表演艺术家的独特风格,如蒋调、张调、俞调、丽调等,然而依学理而言,“调”的概念通常属于音乐范畴,只能描述艺术家的弹唱风格而无法涵盖其在说表、手面、眼风、角色等方面的表演特色。既然苏州弹词(以下简称弹词)是一种“说噱弹唱演”的综合艺术,那么就应确立流派概念,以便准确描述一些艺术上比较全面的弹词大家的艺术面貌。
    以往所谓“调”者,有的仅是一种单一的调式或板式,如同京剧所称“二黄”和“原板”等音乐程式,它们是表达某类情节或情绪、塑造某类角色的工具。例如书台上表现类如戏曲青衣角色的弹唱则多用俞调,表现小生角色的弹唱则多用夏调。早期产生的陈(遇乾)调风格古朴,节奏明快,是一种专用于描述类如戏曲“老生”“老旦”角色的特定唱腔,诸位大家在运用中各尽其妙。蒋月泉的陈调《徐公不觉泪汪汪》借鉴京剧高拨子,唱出了“衰派老生”的无奈心境;杨振雄的陈调《武松打虎》借鉴昆腔,表现了“短打武生”的豪迈气概;刘天韵的陈调《林冲踏雪》体现林冲英雄末路的沧桑襟怀;朱雪琴的陈调《方太太思子》则唱出思儿心切的悲凉情绪。于是,人们用“蒋派陈调”“杨派陈调”等,来指称不同风格的陈调唱腔。我们从上述称谓可知“调”“派”二者其实早已分野。
    今天我们之所以在这里强调对“调”和“派”的区分,并非仅仅是把大多数人“心中有,口中无”的概念摆上台面,更是有着促进弹词艺术健康发展的现实需要。如果弹词界不确立“流派自觉”而依旧混淆“调”与“派”,那就会继续将审美的重心引在唱腔之一隅,而忽视同样重要的说表艺术和其他表演手段,从而助长“重唱腔、轻说表”“重开篇、轻长篇”的不良倾向。长此以往,弹词艺术势必萎缩成“音乐会评弹”“饭店评弹”等,日渐背离本体。
    从蒋调到蒋派
    孰为“派”?孰为“调”?
    评判之前应该先确立标准。根据弹词艺术的自身特点,我们列出四条标准:一是个性化标准,即在“说噱弹唱演”各个方面都有鲜明特色;二是总体性标准,即“说噱弹唱演”是一个有机结合体;三是代表作标准,即有经典书目作为载体来综合反映其艺术风格; 四是可传承性标准,即同仁学演、票友传唱,传人如众星拱月。据上,我们认为大致存在如下九个流派:马派、俞派、周派、徐派、严派、姚派、蒋派、张派、杨派。在所有流派创始人中,蒋月泉虽非资格最老、创派最早,却可以说是流传最广,影响最大。下面我们从蒋派而不是蒋调的角度重新审视蒋月泉的艺术,略述其“噱”“做”“演”方面的妙处,阐述其综合性。
    蒋月泉先生在说表方面的特点和风格,与他的弹唱艺术之间有着内在的贯通性。他的长篇《玉蜻蜓》在业内公认是“小闲话”之王,许多笔墨都在纤毫之间勾勒人物复杂的内心世界和市井生活的精细计算。蒋月泉继承了周玉泉的冷隽幽默,又在具体说表过程中,进一步演化为深情蕴藉而又不失清脱飘逸的风格。蒋派用情与张派不同,张鉴庭是火炽激情,蒋月泉是款款深情。蒋月泉入情很深,但是出情很淡,令人感到妥贴适宜,深沉隽永。反观那些功力不足的演员,一旦入情,就会在表演上过分凝重,以至于笨拙拖沓,矫揉造作,令人倍感沉重和虚假。在《玉蜻蜓》的《骗上辕门》一折里有两个僮儿“说鬼话”,当其中一个要求赏银对半分却又不肯出力时,蒋先生放噱头说,“倷格小赤佬,哪亨连得说鬼话也要吃大锅饭。”仅此一句,足以令人捧腹。蒋先生的噱头大多类此,发扬周派的“肉里噱”,与书情妥贴吻合而不是滥放“外插花”,看似信手拈来,讲究以简驭繁,显得松弛雅致,令人回味无穷。上述特点与他以平实简约的唱腔表达丰富内容和复杂情感的风格,正所谓“夫子之道,一以贯之”。
    弹词艺术不是戏剧,起角色不等于演人物,须“跳进跳出”,跳进角色很难,跳出角色更难。诸名家起角色有所不同。张鉴庭是漫画,抓住要点,适当夸张;严雪亭往往是群像,繁而不乱,错落有致;姚荫梅则如同素描,铺排深入,生动细致;杨振雄的角色出场是借鉴戏曲的起霸、亮相、打引子等,讲究身段,注重形体的雕塑性。而蒋月泉的独特风貌在于起的角色是水墨小品,寥寥数笔,勾勒精神,点到为止,要言不烦。比如,在《白蛇传》的《大生堂》一折里,蒋先生起角色侧重从内心世界的“小九九”加以勾勒,突出王永昌的精于算计的特点;再利用王永昌的“内心算计”和“外表慷慨”之间的反差,又活脱脱勾勒出王永昌这个人物的虚伪世故。这回书里有个细节,在某个版本里是这样表演的:药店老板王永昌生性吝啬,既想笼络许仙请他吃饭,却不舍得买双交面,只派仆人阿喜去买回来一碗馄饨,买来后又检查阿喜是否揩油,便在许仙吃馄饨时仔细观察,“一五”“一十”地数馄饨。许仙吃到第15只时,随口问师母的年龄,此刻王老板正全神贯注在馄饨的数目上,脱口说“十五”。许仙惊诧:“啊?师母大人今年只有十五岁么?”王老板这才回过神来更正说:“噢,五十,五十……”此刻蒋月泉表演吃馄饨的样子十分生动,憨态可掬,搭口时的神态活灵活现,每演至此必然赢得满堂笑声。
    “清脱飘逸、深情蕴藉、外松内紧、以少胜多”,这是我们对蒋派艺术特色的概括和总结。其中“清脱飘逸、深情蕴藉”是风格,“外松内紧、以少胜多”是手法,正是这样的手法与这样的风格相互协调,从而达到了“醇美平和”之境。这同他的弹唱艺术在原理上一致,是蒋派艺术的总体风貌和内在精髓。正是在此意义上,蒋先生的蒋调连同他的说表艺术构成了一个有机整体。
    蒋派艺术不仅是蒋月泉先生的个人创造,也离不开搭档朱慧珍和作家陈灵犀的辅弼。蒋调深沉,朱慧珍的俞调或“蒋俞调”高逸,它们在调性上有一种对立统一的趣味。至于陈灵犀老夫子的台本也大有妙处。诸如如何开书、盘盖、铺陈、切书,以及如何铺陈细节等等,这些编剧艺术的介入,使得蒋月泉如鱼得水,似有神助。由此可见要想完整把握住蒋月泉的艺术,就不仅要精研蒋调唱腔和伴奏,还要雕琢说表,留心作者、搭档;不仅要注重在二度创作中的剪裁,还要研究情节、细节设置之奥妙。
    蒋派传人迄今已经历了三代。第一代是王柏荫、苏毓荫、潘闻荫、秦建国;第二代是张君谋、苏似荫、王玉立、蒋君豪;第三代是黄海华、姜啸伯、张毅谋。另如杨振言、张鉴国、徐丽仙、朱慧珍、尤惠秋、陈希安等,虽然没有师承,但都在各自的艺术里融入蒋派艺术,为蒋派之派生出新的局面。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作为说噱弹唱演的系统艺术,把“众星拱月”的蒋调改称蒋派是符合客观事实的。
    蒋派的基础性
    申而论之,我们认为,在弹词艺术的纷呈流派中蒋派具有基础性地位,或者说蒋派弹词是一个基础性的流派。这是由蒋派艺术的时代性、派生性、中和性和广谱性特征所决定的。
    首先,从时代性特征而言,蒋派艺术在弹词艺术的发展过程中符合新市民的审美需求,从而具有深厚的群众基础,因此其影响面最大,流传最广。蒋派艺术深得上世纪中期海上文明之三昧。每当蒋月泉身穿中式长衫,足登锃亮的黑皮鞋,笑容可掬地款款出台,然后掏出洁白的手帕放置书台,调整弦子,清清嗓子,在这个过程中,一招一式无不透出“讲派头”和“清爽相”,其儒雅风度和如沐春风的亲切感,于传统中带来一种“洋派”的气息都符合新市民的审美趣味,因此往往能够先声夺人。蒋月泉受到热捧长达半个世纪,这是人们向往真善美之本质力量所决定的。
    其次,蒋调出来后,处在它上游的周派地盘缩小了,而它的下游张(鉴庭)调、尤(惠秋)调和徐丽仙的丽调等被派生出来以后,蒋调的影响不仅没有缩小,反而更加扩展了。这种派生是在基础平台上的顺向发展,反之则不可能。就像京剧艺术中梅派可以派生程派,余派可以派生杨派,而程派、杨派却只能朝下游再分杈而不可能再向上游派生。这就是基础性流派和特色性流派的区别。
    再次,从声音造型和艺术形象而言,蒋派内在气质大方高贵,而外表形象则醇厚平实、和蔼可亲。一位网友说:“站在杨张中间,蒋平衡了雅俗。站在薛徐中间,蒋平衡了刚柔。站在严姚间平衡了新旧。蒋好在平衡,美在中正。”诚如斯言,蒋月泉的表演没有“见棱见角”,就像一张端端正正的脸庞,由于抓不着任何特点,使得漫画家无从下手去夸张。这就是蒋派的规范性所在。再以歌唱来说,蒋派没有强劲剧烈的高低跌宕,没有大拉大扯的力速对比,而总是那么流畅自然地娓娓道来。蒋派艺术之所以能够成为“大众情人”即与这种中和性有关,符合儒家的中庸之道。
    最后一点是关于蒋派艺术的广谱性。广谱(broadspectrum)是医药用语,形容一种对多种疾病有疗效的基本药物因子,我们把它引申到艺术理论的语义场,喻为一种被广泛引用的基础艺术元素。在书台上流派创始人往往唱上手,蒋月泉虽然也唱上手,可是他的蒋调却不然,非但上手唱,而且下手也唱。值得注意的是几位流派名家的下手都选择蒋调,比如杨振言以蒋调与上手杨振雄配合,相得益彰;张氏兄弟的《战长沙》是张鉴国以蒋调与上手张鉴庭搭配,珠联璧合。陈希安则有蒋调与薛调相结合的演绎,令人耳目一新。通过这些例子,可见蒋调作为基本因子的广谱性的表现。蒋派艺术是弹词艺术发展到一定程度后的集大成者,或许可以类比为京剧老生的谭余主流。通过余叔岩的磨洗和精致打造,使得清末民初之“无腔不谭(鑫培)”得到进一步的完善,此后老生流派,无不由此派生或者得到借鉴。蒋派唱腔较多借鉴余叔岩的传人杨宝森,良有以也。
    哲学家、美学家叶秀山说:“每个时期都有综合上个阶段的综合性的流派,这也就是形成以后流派发展的‘源’。由这个‘源’,可以发展成许多支流,这些支流在不同的方面为某部门的艺术创造了新的因素,为更高的综合准备条件,在一定的时期后,这些支流,又会汇合成‘源’,这时就把某部门的艺术推向新的阶段,便又会产生新的具有代表性的流派。艺术的发展,就是这样循环不已,日见完善的。”苏州弹词艺术流派中的蒋派作为基础性流派的自然形成过程,恰可为这段话的典型例证。蒋派艺术是弹词发展史上的新篇章,是时下从业者得以起步的一个新源头、新平台。衷心希望评弹艺术认识规律,遵循规律,出人出书走正路。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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