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是语言的艺术。先秦散文为我国古典文学奠定了稳固的基础,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论语》是先秦散文的重要著作之一。它在语言艺术方面有许多贡献。 中国古典散文,滥觞于《尚书》。其中有一部分是殷商后期和西周初期的官方文告,语言庄重、浑厚,可以看出加工修饰的痕迹,然而艰涩古奥,“佶屈聱牙”。到了春秋时期,《尚书》式的语言主要在上层阶级和官学中流行。这时的文告、盟约、铭文、多与《尚书》文体接近。在私学和民间,则逐渐出现了一种比较通俗的新文体,它以《论语》《左传》《国学》等为代表,不但和《尚书》所收殷商周初文告大异其趣,就是和同时期的官方文书相比,也有很大差异。战国时期,这种新文体成为散文的主要工具,达到了很高的艺术水平。从秦汉直到“五四”以前,在我国使用了两千多年的文言文,就是以这种文体的语言为典范的。 《论语》是这种新文体在说理文方面最早的代表作。它采用的是当时流行的周王朝的普通话,以当时中原地区的群众口头语为基础,既通俗平易,明白晓畅,同时又吸收古代书面语言精粹、洗练、典雅、整饬的长处,形成一种新的语言风格。言简意赅,深入浅出,朴素无华,隽永有味,是《论语》最大的特色。 《论语》的词汇丰富、新鲜,语气词特别多。据杨伯峻先生《论语译注》附录《论语词典》统计,《论语》中“也”出现469次,“矣”出现155次,“乎”出现148次,“焉”出现88次,“哉”出现56次。《论语》全书不到一万六千字,语气词使用的频率相当高。这些词主要用以模拟口吻语调,正是口语化特征的体现。 如,孔子称呼弟子的名字为“由也”“求也”“回也”“赐也”……这个“也”就是“呀”。南方许多地方至今仍然把“也”读“呀”。长辈称晚辈直呼单名的习惯同样流传至今,北方有些地区多在字尾加“儿”,南方多在字头加“阿”,则是在古语基础上的演变。 《论语》有大量文句,后来演变成格言、成语、典故,影响古代思想文化和社会生活各个方面,有的至今仍然保持着生命力。如“学而不厌,诲人不倦”“温故而知新”“三思而行”“过犹不及”“欲速则不达”“当仁不让于师”,等等。在先秦的古籍中,恐怕还没有任何一部书能够像《论语》这样,长期、广泛地为各阶层的人们所使用。这当然首先是由于《论语》的内容和孔子的地位所决定的,但也不能否认语言艺术的作用。正由于它文约义丰,易懂好记,所以人们才愿学愿用,倘若“言之不文”,内容再好,也是“行之不远”。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