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化运动的核心是’’打孔家店’’,但其最显著的成果是白话文的普及。换句话说,白话文的普及出现,是新文化运动的最大成果。王小波先生曾说,话语即权力。那么,新文化运动,白话文的普及,可以看作是对两千多年来对独尊儒术的儒家话语权的消解。当然,即使这种看法也未必准确,因为,儒生们同样可以用白话文来重新构建儒家话语权。 ’’打孔家店’’是华夏传统,是两千年来的常识与反常识,文明与反文明,传统与反传统之战。最唯有影响力的’’打孔家店’’恰恰是以墨子墨学墨家为首的华夏正道。墨学十天志之外,’’非儒’’首当其冲,甚至于可以说,墨学每个思想都是对’孔家店’违背华夏传统,违被人类基本常识的无情批判。比如,墨学倡导的’’人无长幼贵贱皆天之臣’’的平等思想,正是对儒家鼓吹的’’人有十等’’的等级差别的批判。比如墨学节用节葬思想正是对儒家厚葬久丧的批判。比如墨学非乐思想正是对儒家礼乐歌颂(统治者)并教化民众的批判。比如,墨学法仪思想正是对儒家不守社会规则(儒以文乱法—韩非子)的批判。比如墨学天志明鬼思想正是对儒家不敬天法祖的批判。比如墨学非命思想正是对儒家立命的批判。比如墨学尚贤思想正是对儒家任人为亲的批判。比如墨学尚同思想正是对儒家公天下,家天下的极权专制的批判。有趣的是,墨学建立在华夏传统,建立在人类共识为基础的思想,在对孟荀及其以后的儒学的批判都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墨学曰:天下无人,子墨子之言犹在。而事实证明,两千年前的墨学思想,至今都是现代文明的指路明灯。当今社会,任何文明国家,几乎都是以墨学思想为指导的。因为,人类文明是常识发展的结果。而墨学亦是常识。 也许有人会质疑:这怎么可能?是的,这怎么可能呢?墨学怎么会是现代社会的指导思想呢?那么,我也问一问:这怎么不可能?人类文明是以人类常识为基础,发展合于逻辑和事实的结果。 在解释这个问题之前,首先要确定一下,常识的事实是什么?你是人,我是人,每个人都是人,这是不是事实,是不是常识?既然大家都是人,那么,凭什么你就比别人高一等。所以墨学讲的人皆天臣的平等思想是不是常识呢?现代社会的平等思想并非无根之物。也许并非源自人们对墨学平等思想的认识,但绝对是对基本常识的认识。而对这个基本常识的论述,唯一能追溯到的正是两千多年前的墨学。在人类文明发展史上,至今为止,没有哪个地区哪个种族的平等思想的论述,能够早于墨学。 ’子然,我奚独不然?’承认人人平等,就应当承认人权平等。人权是什么?人权即人的生命权,生存权,和参与社会活动的权力。在讨论人权问题时,有些观点认为,人权是后天存在的,即在没有提出人权这个概念之前,人是没有人权的。其理论是,人在没有受到伤害时,是不知道到人权的。而我要说的是,人权是天然存在,是与生俱来的。通过某种方式,比如受到伤害,认知到’人权’的实质,进而用’’人权’命名。这个在墨学叫做’’以名命实。也就是说,因为有着人权的实质的存在,我们才能发现并认知到,进而命名。承认人权与否是文明的基础之一。墨学讲’一人一义,万事莫贵于义’即是对人权的承认。 而违背常识的儒学,没有这样的常识认知,儒学儒家不承认人权,在被儒家所极力鼓吹的王道仁政的本质上就是对人权的否定。’制民之产而推恩’控制民众的私产私权,然后把本来就属于民众的产权以不忍之心的恩情送还给民众。基于此,儒家搞出的恺悌君子,民之父母,移孝做忠,忠顺不失,而换取活命的利禄。这,是不能被具有常识的正常人所能接受的—我自己劳动,自己收获,自己处置。统治者凭什么制我的产,然后把本就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后,让我对你感恩?还要把统治者当父母来忠孝顺,简直岂有此理。’制民之产而推恩’恰恰产生了儒家自以为是的’民本’,民本啊,民是君的资本。有哪个君是光杆司令?张献忠对民本思想太了解了:杀光所有人,让你当皇帝。没有了民为本,皇帝嘛,也就是自己玩自己了。所以,当儒家鼓吹着民为贵,君为轻时,都是礼不下庶人呢。不然,咱小民和君一样轻,好不好?要不然君和咱小民一样重,好不好!对此,小民们,还是没有意见的。可是儒家荀况先生说的明白,势一则不齐。故先王案为之制礼义以分之,使有贵贱之等,长幼之差。到底是君贵,民贵,儒家说的清楚么?民贵,还要把君当父母来忠孝顺?所以,违背了基本常识,得出来只能是自相矛盾的谬论。而基于常识,则必然产生对人权的保护。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大家的是大家的。为了维护每个人的权力,大家通过民主选举,选贤立政长。执政者既然是大家选举产生的,其权力既然来自民众,当然要忠信利民。所以,墨学节用篇,直接就把政治伦理定义为:子墨子言曰:“古者明王圣人所以王天下、正诸侯者,彼其爱民谨忠,利民谨厚,忠信相连,又示之以利,是以终身不餍,殁世而不卷。这,正是基于常识的思考的结果。与儒家的恺悌君子民之父母,移孝做忠,忠顺不失,对比这下,很容易就发现,哪个是文明,很容易就发现,现代政治文明的伦理恰恰是墨学思想的实践。所以说,墨学是现代文明的指导,只是,日用而不自知而已。 新文化运动,究竟提供了什么新文化呢?或者说,哪里有什么新文化呢,有的只是常识,和对常识的认知及对常识合于事实和逻辑的思考。所以,一开始我也只是把新文化运动的结果定义为白话文的普及,仅此而已。所以说,不是新文化认错了敌人,因为没有什么新文化。而是常识对违背常识的儒学的反击。毕竟,在独尊儒术的两千年,中国人早就没了常识。 至于秦晖先生对法先王,法后王的说法,就更可笑了。因为他不明白什么是法先王,什么是法后王,把法后王理解成法当世之王,于是乎对从道不从君的说法产生了自相矛盾的认识。法后王,又不从君,到底是法还是不从呢?当然,这是受儒学毒害下的必然结果。比如前面讲的到底是民贵还是君贵?缺乏常识,只能如此。 不如我们来看看荀子原文是怎么说的,到底什么是法先王,什么是法后王: 秦昭王问孙卿子曰:“儒无益于人之国。”孙卿子曰:“儒者法先王,隆礼义,谨乎臣子而致贵其上者也。故有俗人者,有俗儒者,有雅儒者,有大儒者。不学问,无正义,以富利为隆,是俗人者也。逢衣浅带,解果其冠,略法先王而足乱世术,缪学杂举,不知法后王而一制度,不知隆礼义而杀诗书;其衣冠行伪已同于世俗矣,然而不知恶;其言议谈说已无异于墨子矣,然而明不能别;呼先王以欺愚者而求衣食焉;得委积足以揜其口,则扬扬如也;随其长子,事其便辟,举其上客,亿然若终身之虏而不敢有他志:是俗儒者也。法后王,一制度,隆礼义而杀诗书;其言行已有大法矣,然而明不能齐法教之所不及,闻见之所未至,则知不能类也;知之曰知之,不知曰不知,内不自以诬,外不自以欺,以是尊贤畏法而不敢怠傲:是雅儒者也。法先王,统礼义,一制度;以浅持博,以古持今,以一持万;苟仁义之类也,虽在鸟兽之中,若别白黑;倚物怪变,所未尝闻也,所未尝见也,卒然起一方,则举统类而应之,无所儗作;张法而度之,则晻然若合符节:是大儒者也(《荀子》) 简单说吧,虽然荀子非墨,非的没有道理。但从这段原文可以看出,所谓的法先王就是孟子说的’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不是不能,而是不为’。其本质即人治。碰巧有个统治者能行仁政,其实,这也可笑了,儒家爱有等差,嫡庶同爹不同命,对于那些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小民来说,其不忍之心,到底有多少,也就不得而知了。所以,荀子批判了这种异想天开的投机主义。提出了法后王,一制度。这是相当了不起的进步。这里,说说什么是法后王,所谓的后王指的是那些覆国之君。因为他们没有可行的制度,又不搞不忍人之心,结果就只能被拿下来。以后王为鉴,建立制度,然后法先王之行,才是荀子法先王,法后王思想的完整论述。 原文载2015年5月26日“新墨家思想学派”网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