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唐代诗人崔颢的《长干曲》定位成乡情诗,似乎浅薄了些,乡情只是其表象,男女之情,才是其实质。 且看原诗: 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 诗末的“同乡”二字,好像明白无误地点明了诗的主旨便是写“他乡遇乡亲”的情感和情景。但这是一种误导,或者误读,“同乡”二字,不过是诗中的女主人公为表达男女之情而作的借口而已。 其实对于这一点,诗在开始时,就做了极明显的暗示,这就是诗中的男女主角,一称为“君”,一称为“妾”,是典型的“爱情关系”的人称代词。类似的爱情称呼语,在古代诗词里实在多多。这种极具情爱色彩的自称与他称,直白地写出了女主人公“妾”的一见钟情的心理与主动示爱的行为。 再从诗所描述的情景来看,妾停下船来,问君家何处时,已是内心涌动起难以遏止的情感波澜,为了掩饰,所以就找个“或恐是同乡”的借口,即我以为可能是同乡,所以才问的,言下之意,其实明知不是同乡,为了能够和他说上话,搭上情,才如此的。如果人家说是同乡,即可以乡情为桥,达爱情之彼岸。如果人家说不是同乡,也不失一点面子,进退自由。如果人家虽不是同乡却对“妾”也是一见钟情,那也可借此聊下去,或可碰出情爱的火花来。由此可见,“妾”用心之曲,用语之曲,用情之曲。 诗以曲为美,情因曲有味,正因为看似简单、形似乡情的问话深隐着“妾”的九曲回肠、难言之情,所以才能给读者以极大的想像空间,尽显出含蓄之美了。也正因为如此,读诗时,且莫止于词表之意,言表之情,多问几个为什么,多从相反处想诗,在隐情中品读诗味,可能更会接近诗人所要表达的真正的题旨。 疑似之美 元人刘时中的小令《醉中天》如此写西湖之美:“花木相思树,禽鸟折枝图。水底双双比目鱼,岸上鸳鸯户。”初读时,先是惊诧于“比目鱼”三字。西湖中何以来的比目鱼?在我的印象中,比目鱼是海鱼啊?于是上网查比目鱼的资料,果然此鱼生活在“热、温带地区”,“它们侧卧在海底深处,有眼的一侧朝上,靠身体和尾巴的上下摆动和鱼鳍的波动来游泳”再看注释,为《尔雅》中记载的传说中的“唯生一目,不比不行”的鳒鲽。显而易见,西湖中并无“比目鱼”,所谓的比目鱼只是作者所见的水中结伴而行的鱼儿,而让作者疑似“比目鱼”了。 由此再看其他三句,竟然句句“疑似”:“相思树”即传说中的连理枝,“折枝图”是禽鸟站在折下来的枝条上,“鸳鸯户”说西湖岸边的房舍成双成对建造。显而易见,作者所写之景,没一句是真,全是作者眼中的疑似之景了:西湖边花木互相依偎簇拥,交柯接叶,远望疑似树叶相接的连理树,各色禽鸟立于枝头鸣唱不已,吸引人们的目光集中在枝头,而不去注意整体的树丛,疑似中国画中的“折枝”。清流澈的湖水里鱼儿结伴而游,相嬉相戏,疑似比目鱼。岸边房舍鳞次栉比,疑似对对鸳鸯相拥。 唯其疑似,才有其笔下的西湖之美。因为疑似是绝美的西湖令人不由不产生的联想,让人不由不产生的错觉。作者以神来之笔,写下观赏西湖时瞬间产生的种种疑似的印象和感受,尽显了西湖变幻莫测之美,给读者以无限联想和想像,正是美在西湖,西湖也美在“曲”中。 这四句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全用名词,极类马致远的小令《秋思》“枯藤老树昏鸦”等句,两种物象之间省却了连接词,更给人预留了丰富的创造性的想象空间。 通联处:江苏省邳州市广播电视局 徐景洲 221300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