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鸣(中国人民大学教授): 这部电视剧直接面对当代的家庭、伦理以及相应的社会冲突。凡属亲情、爱情、友情、婆媳关系、夫妻冲突、忠诚、背叛、代沟,乃至社会关系的裂变、伦理秩序的毁灭等等,一网打尽。整个剧无时不有很强的戏剧冲突,环环相扣,高潮迭起,很有看头,并且的确触及到了很多社会家庭的深层问题,揭开了一些平时人们所不乐于正视的隐秘处的东西。应该说,这是比韩剧更为深刻的地方。 我理解中国人复旧的心情,但就像一个旧陶罐,现代化和革命的双锤已将之砸得粉碎,再想复原已不可能。目前是一个伦理家庭崩解的时代,大家都不舒服,惟一的出路是清算历史,想清楚我们怎么走到这一步的,然后让崩解的破坏小一点。 尤西林(陕西师范大学教授): 《我们俩的婚姻》与中国当代电影和电视剧有着重要不同。当代中国电影的主流是追随西方商业大片的视觉感性娱乐方向,与西方机器人之类的梦幻电影形式有别,中国电影依托的是荒漠大山、杜撰的离奇浪漫环境或同样浪漫的古装历史。其共同点是都远离现实生活、特别是平凡的日常生活。这类电影失去了现实叙事力,更谈不到从日常生活中揭示诗意亦即人性的丰富与深度。电视剧似乎恰恰相反,除古装剧外,大都以日常生活为题材。但这些剧或者是泛滥琐屑庸俗的情爱,或者则是意识形态化的故事演绎。 《我们俩的婚姻》再现与表现的是真实的当代中国日常生活,而且有人生哲理的深度。其中关于血亲的意义,关于“什么是婚姻”的观点,即使作为哲学或社会科学理论也属于最深刻的前沿思想,它们对于今日社会转型期中国诸种浅薄的时尚观念无疑也有针砭意义。 艾 云(作家): 这部剧有个观点:在婚姻中每个人都应反省自己。的确,人要学会在婚姻中自我担当,先自我担当、自我负责以后,才能够替别人着想。而一个自我担当的人就是有反省精神的人。像夏小宁这种性格,实话说太凛冽了,你那么凛冽那么了不起,但你要知道性别是不能混淆的,你不知道反省,到最后只能是你离他而去。是不是因为女人独立了就一定凛冽,女人不独立了才开始温暖?不对。过去时代女人没有社会地位,她那种温暖不是温暖,那叫俯首帖耳,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现在女人独立了,才应该把整个家庭的命运放在你内心的掌握之中,你要有一种特别稳定的平庸性,而不是很凛冽的那种。 我们千万不要把大度和宽容与女人的独立对立起来。正因为你很自我、很独立,你才能够有种“从我身上都拿去”的自信、大度和宽容。女人要能有大地一般的气质,应该是属土的,你不在这个家庭中像母土一样沉厚,这个家庭一定支离破碎。现在的婚姻变得这么易碎,大家都不反省自己,都不把婚姻当一回事。 孙小琪(上海婚姻家庭研究会会长): 这个剧所涉及的问题诸如夫妻、婆媳、兄妹关系,以及婚姻中的谎言、生育、养老等带有典型性。我的看法,如果这一家人都十分希望能维持这个家,其中每一位都需要自我检讨,修正自己的想法和行为。在这个问题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权利,都要有独自接受自己生命的每一个阶段的勇气和准备,能有亲情、友情、爱情相伴自然好,但要把这些看成“外援”,否则难免产生强加于人的尴尬。当代人追求自由幸福人生的愿望强烈,自己也会觉得理所当然,常常少为别人着想,这和中国传统文化中的要素距离很大。 原载:《文艺报》2009-01-24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