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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大漠

http://www.newdu.com 2017-10-30 文艺报2008-09-23 高深(回族) 参加讨论
    出了中卫城,没多远就是腾格里沙漠。
    沙坡头治沙研究所坐落在腾格里的边缘。这个50多年前组建在沙漠里的科研机构,如今已经是个树木成荫,鲜花织锦,瓜果香飘的绿洲,经营得像个“世外桃园”。
    治沙所的西南方向是黄河,河道在这里拐一个急转弯,水流舒缓了许多,是羊皮筏子下水的天然码头。东北方向是一条钢铁大动脉,两条铁轨像架在腾格里膝上的两根琴弦,不时演奏出铿锵的乐章。
    一列长龙似的火车通过铺在沙漠上的铁路,仿佛是一册摊开的《人类与沙漠聊天》的竹简,记录着几代人的奋斗与自豪。21世纪的一个深秋,我坐在鸣沙山上,在夕阳的余辉里,倾听那人与自然的神秘地对话。
    我访问了一位退休的老人,他毕业于一所闻名世界的高等学府,是位在沙坡头工作了50多年的专家。我问他,为什么在沙坡头一呆就是半个世纪?他告诉我,他的心丢在沙坡头了,所以早就淡忘了长安大街的繁华和王府井的热闹。他诙谐地说:“如果你在腾格里拾到了这颗心,别忘了归还给我。”
    他说,他在腾格里寻找幸福,寻到的却是一个一个地挫折。他在大漠里挖掘艰辛,想不到挖出的竟然是爱情和乐趣。他和一个女技术员在沙坡头相识、相恋、相爱,三年后结了婚,生了一个女儿,女儿把沙漠当作摇篮,在沙海里长大,大学毕业后又回到沙坡头,接了爸爸、妈妈的班。
    是啊,他们把赤诚而又持久的爱,把科学家崇高的牺牲精神,把奋斗的汗水,生活的苦乐,乃至生命中的一切,都伴着信仰和慷慨交给了腾格里,交给了他们钟爱的事业。他们是“包兰铁路”的保护神。
    50年前,风华正茂的他和他的同事们,怀着历史的使命,怀着科学家的良心,就像怀着慈母的叮咛,在大漠里扎下根,风餐露宿。他不曾死守着实验室那块方寸之地,一有空就往试验基地跑,高高地举起锄头,抡起铁锹,同治沙工人一起汗流浃背;常常在风雨里采集标本,记载下一厚本一厚本实验档案;有时整天整天在冰雪中观察,比较几种植物的耐寒能力。他珍惜每一个锻炼意志、磨砺秉性的机会,不断地纯洁科学工作者的灵魂、陶冶品格与情操。
    他以神秘的语气告诉我,他少年的梦想,是做一个诗人。上初中的书包里,除了装着语文和数理化课本以外,还装着两本诗集,一本是艾青的《大堰河——我的保姆》,另一本是惠特曼的《草叶集》。各种课本每个学期都要更换,而那两本诗集却始终珍藏在书包里,一直伴随他走进暮年。
    我从他的谈话里已经感觉到了他那科学家兼诗人的双重气质。他说他们初到腾格里时,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没有手舞足蹈、喝着“花儿”的欢迎人群,也没有热情洋溢的欢迎词。只是腾格里演奏了一章“迎宾曲”。
    他点燃一枝“金骆驼”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若有所思地回忆着:
    “我说那是一章‘迎宾曲’并不牵强,它以飞砂走石作词,又用一天一夜的暴风谱曲,那是非同一般的迎宾曲,是一支极其严峻的考验之歌,简直就是一个‘下马威’。”  
    他喊来女儿,叫她找出他当年的一本日记。他说这本日记暴露了他“诗心不死”。他像朗诵家似的朗诵着:
    “我们谁也没有谦让,
    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腾格里的欢迎,
    作好了迎接一切考验的准备。
    我们以科学工作者特有的感悟,
    读懂了那支《迎宾曲》:
    节奏,孕育着创造。
    旋律,潜伏着挫折。
    音色,充满了坎坷。
    腾格里施展出十八般武艺,
    演绎了它所有的看家绝活,
    把一切丑话都说在前面了:
    允许意志薄弱的人另作选择。”
    他不认为腾格里过于冷酷,也不以为它寡情薄意。他说它很有耐心,很宽容,也很有人情味儿。他称赞腾格里:“容忍了探求者的牢骚,理解人们追求成就的紧迫感,也就宽容善待了一些人的盲目冒进。”
    他对腾格里的爱憎,腾格里的大度,都分析得很经典:“这个性格粗暴的漠野,欢迎一切包含积极因素的不满,却憎恶对生活没有热情的冷漠。”
    啊!腾格里是一册横贯天地的古典巨卷,几百年几千年没有谁真正读懂过它,惟有沙坡头治沙所的老先生们,用毕生的学识与实践读懂了。
    有人在腾格里读到恐怖,有人在腾格里读到寂寞;有人在腾格里读到冷酷,有人在腾格里读到绝情;有人读腾格里一辈子,读出的是“死亡”,有人读腾格里大半生,读出的是“不宜生存”。只有他们这些与冰川、戈壁、荒漠结下终生情缘的科学家,目光像一团炬火,透过 “恐怖”读到严厉,透过“寂寞”读到沉着,透过“冷酷”读到热烈,透过“绝情”读到法则,透过“死亡”读到再生,透过“不宜生存”读到生命的选择。于是他们振奋精神,充满信心,大声地呼唤腾格里:
    “春天的使者来了,我们来了!我们代表一个时代,代表一个民族,代表一个民族的知识精英,我们要为千古大漠谱一曲生命之歌!”
    说到这里,他浑身的血液沸腾了,忘记了职业,忘记了年龄,像艾青像惠特曼,一跃跳到椅子上,高声朗诵:
    “这是一支多么雄浑的交响乐曲
    将滋润颜色的饥饿
    打碎死亡和不宜生存的枷锁
    把干旱恐怖留给冷静的历史
    把无所作为的失望留给懒惰
    “你的明天也是我们的明天
    我们的选择也是你必然的选择!
    腾格里啊,我们深深地爱着你
    在你的脊背上撰写《草叶集》”
    治沙人啊,我读不懂你们治理腾格里的经典科技,可是我读懂了你们这一代人的赤子之心。
    腾格里啊,我读不懂你生存和沿革的深奥,可是我读懂了你并不与人类为敌,只是需要人类了解你的丰富与深邃。
    古人云:“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我读大漠,则陶醉于培植大漠绿洲的大写的人。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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