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生平及著述 1.1生平 李翼堂(1892-1973)名正奋,以字行,山西新绛县禅曲人。少时勤学好问,于1919年考入北京大学历史系,念本科,这一年,是该系自1918至1930年十余年间招生最多的一年,同班中有白启明、桂毓甲、赵崇山等27人;1922年毕业后在太原平民中学任教;1923年赴厦门集美学校任教;1925年起攻读北京大学研究所国学门史学研究生,是为史学研究生的第二届学生,其同窗仅有冯文启、韦奋霖二人。据记载,早期北大研究所国学门史学招研究生甚严,1923年入校的首届研究生仅周怡然、董作宾二人。即使是1931年入学的第三届研究生,也不过有刘厚滋等6人。据另记载,翼堂1925年赴京任北京大学研究所编辑员,同年被选为国民代表会议议员。1926年在北大《国学季刊》发表《魏书源流考》等论著。 1932年,因其母罹病,翼堂返乡,被满怀“教育救国”思想的绛垣中学校长、县人薛敏学(字子殷,1896-1968)作为名师延聘,任该校国文教员兼图书馆主任。1938年新绛沦陷后,避难西安,在民兴中学任教,其时作有《峨曲文稿》。抗日战争胜利后,先后在河南洛阳中学、陕西户县师范、陕西省立后期师范任教。西安解放后,举家返回故里。1952年任新绛一中历史教员,1958年退职。 1961年,翼堂年已七十,被侯马市招聘为文史研究馆编辑。同年11月侯马市分市后,归新绛县文史馆,继续从事文史研究,并积极参与上世纪60年代初期的修志。1964年回乡。1973年病逝,享年81岁。 1.2著述 翼堂遗稿,世传的有《永乐大典考》、《补后魏艺文志》、《魏书源流考》、《历代贤母传》、《马恩年谱》。其中有的遗稿近年被影印,进入一些学术研究丛书,如《永乐大典考》、《魏书源流考》等,被使用者屡屡推荐,赞誉有加,足见著述之学术性,资料性匪浅。此外,翼堂作为少有人知的中国现代目录学家,除上述世传遗稿外,湖北省图书馆还藏有他的《隋代艺文志辑证》、《隋唐五代史籍考》、《补魏书艺文志》三种目录学著述稿本,世人知之甚少,久不见于著录。为有助学人对其深入研究,缕述之。 2隋代艺文志辑证 2.1特征 《隋代艺文志辑证》,十卷,红格稿纸,框高19cm,宽13.9cm,9行,四周双边,上鱼尾,版心下印“泰源纸店”,全书4册。据书皮所记著作时间,此本耗殆时四月(民国18年8月3日至11月6日)即粗成。书前有民国18年(1929)翼堂序,又有凡例数则,钤有“李正奋印”。书中文字多有圈涂、增删甚或剜改。参考湖北省图书馆馆藏之翼堂其他稿本之字体,此本当是其稿本无疑。 2.2体例 隋代上承南北朝纷乱之余,下肇李唐太平之基,其艺文所播,诚有足述者。翼堂本《隋书·经籍志》(下简称“隋志”)、《唐书·艺文志》,参以《南史》、《北史》、《周书》、《陈书》、《北齐书》、《隋书》之列传,清朱彝尊《经义考》、元马端临《文献通考·经籍考》、宋郑樵《通志·艺文略》及《隋文纪》、《全唐文》诸书,订其义例,逐一辑取上自开皇元年(581),下迄大业十四年(618)38年间的著述,并仿清章宗源《隋书经籍志考证》之例,旁及宋《崇文总目》、晁公武《郡斋读书志》、《汇刻书目》等书目和《续古文苑》《大藏经》等有关典籍,参互考稽,共得372家,计655部(种),凡11884卷。是书虽志在求详,但其采录却严格限于隋代所著之书,对上连南北朝或下入李唐之著者,其著述只录在隋代所撰辑者,若其撰辑年代不可考,则酌参传志以定取舍。其书基本上依据《隋志》分类,诸史志传中仅存其目而原籍久佚者,因不能推断其书内容究竟该入何类,悉将其阑入“附录”。 2.3价值 综而观之,本书是记载隋代著述状况的一部极有价值的总录。《隋志》前人多有考证;而有隋一代之著述,则少有辑证者。本书对所录之书,约有一半以上加附翼堂的考证或按语,其篇幅动辄在千字左右;称其征引广博,考证赅详,当不为过。再者,本书目兼记存佚,为今人考订有隋一代著述的全貌,提供了一个较完整的底本。 2.4存疑 此书书皮题字,尚有二点值得一提。一是左上角李氏所题写的书名和卷次:第一册(卷1-2)、第二册(卷3-5)书名原题为“隋代艺文志辑证”,第三册(卷6-8)、第四册(卷9-10)题“隋代艺文辑证”,而第一、二册书名中的“志”字被圈去,书内卷一、卷二之卷端、卷末所题亦然,自卷三起则径题“隋代艺文辑证”。可见,自第三卷起,翼堂殆决意将书名定为“隋代艺文辑证”。据此,书名著录为“隋代艺文辑证”亦可。揣其圈去原书名中“志”字之意,未知是否因为《隋书》所记书目者题为“经籍志”所致。二是,书名下顺次题“卷一”、“卷二”、“卷三”、“卷四”而不按常理分别题“卷几至几”,或径题册序“一”、“二”、“三”、“四”,未知李氏欲将“卷一”等卷次作为册序,抑或其本身即尚待整饬之本。 3隋唐五代史籍考 3.1特征 《隋唐五代史籍考》,不分卷,红格稿纸,8行,小字双行,对鱼尾,版心下印“翰文斋”。据书衣所记,书殆成于民国19年(1930)6月,书中间有剜改,卷端著者题名处钤“翼堂”朱印。 3.2体例 前有翼堂“序言”,其通篇几乎不言编书之旨,却纵论史籍之分类,此举殆与本书主旨相关。史部图书在《隋志》中类分十三,唐以后艺文(经籍)之志多因之。但类目名称多有不一,且各书目于各书之分类亦多相舛驳,特别是传记、杂家、小说、杂史等类,同一图书置于不同书目,其位置甚或跨部跨类。各家目录见仁见智,读者往往难断孰是孰非。各目录所录诸书,本来很多见诸前代史籍时即仅存其名,且展转传播已久,因无法得窥原书,亦难知其分类之得失。翼堂对各书之编排,参互各志,以类相从,有疑而不能释者,姑仍前志之旧;稍涉繁芜者,就其书名而测其类,略参其一已之见,分别载记,以便于读者检索。 3.3来源 书分正史、杂史、杂传、编年、实录、起居注、霸史、通史、史评、史例、故事、职官、政治、刑法、仪注、地理、时令、谱牒、目录、图簿等20类。书中之“奋按”共47处,内容涉及对所按之书的分类、著者和群书记载异同的辨析;翼堂有判定者,著录结果,反之著录“待考”或“存疑”。综考各书的出处,主要源于《隋书》、新旧《唐书》、《五代史》、《周书》的有关专志和传记,隋、唐二书及《宋史》的经籍(艺文)志,《文献通考·经籍考》、《通志·艺文略》、《史通》、《郡斋读书志》、《直斋书录解题》、《崇文总目》、《太平御览》、《容斋随笔》、《古今图书集成》、《开元释教录》、《续大唐内典录》等几十种图籍。其中有见于翼堂自己所撰辑之书者,也一一注明。 3.4存疑 此书乃汇辑隋唐五代历史著作之专题书目,其于治史学之功甚巨。翼堂序中叙述,即对“杂史、杂传”、“实录、起居注”、“通史”、“史评、史例”、“政治”、“目录、图簿”、“时令”等类目的辨析,其见地不乏高明之处。但观其分类,有些地方与传统四库分类亦相抵牾,如《南史》、《北史》、《五代史》列入“正史”以外的“通史”(杜佑《通典》、郑暐《史隽》亦汇于此)之类。其各类收录之书,有些亦可商榷。如“谱牒”收家乘、姓氏,本应为传记之类,却杂以《酒谱》、《续钱谱》等;“图簿”收地图、古今年代图,又收道家之《混元图》、书画之《凌云图》之类。虽从表象上看,似可解释为本书的分类兼顾了图书的内容与形式特征,但亦非翼堂自谓此本“势有不能避乎见(书)名不见书之弊”一语所能完全解释者。 4补魏书艺文志 4.1特征 《补魏书艺文志》,不分卷,红格稿纸,框高17.4cm,宽12.3cm,9行,四周双边,上鱼尾,版心下印“文华阁制”,共4册。书皮皆题有书名,第一至三册书名下分别书“上”、“中”、“下”,第四册则题为“贞”。按照一般四册古籍分册惯例,李氏殆欲在定稿时将其册次分别定为“元、亨、利、贞”。检查其书,文字多有改订圈抹,参翼堂《隋唐五代史籍考》,此本应为李氏稿本。 4.2来源 魏时南北未一,干戈频动,其时撰述,泰半散佚。魏收所撰之《魏书》又不载艺文(经籍)。翼堂仿清侯康《补后汉书艺文志》、《补三国艺文志》、倪灿《补辽金元艺文志》之例,采《隋志》、《唐书》经籍(艺文)志之书目信息,证以《魏书》本传,考其异同,记其存佚;然后旁参他籍(如《经义考》、《洛阳伽蓝记》、《水经注》、《太平御览》、《初学记》、《文选注》等四部著述数十种),广事搜罗,删复增缺,编排成帙,以补《魏书》缺艺文(经籍)志之憾。本书专事收录魏人著述,其图书之分类,可考定者仍本其旧;无从考订者,概归诸“附录”。各书卷数,原有者从之,原无者从今存卷数,今无者则付缺如,古今有异同者斟酌择从。全书收录魏代著述近700余部(种),4200余卷。计经部80部(种),508卷;史部87部(种),1585卷;子部301部(种),1065卷;集部别集262部(种),394卷,2760篇;总集4部(种),198卷;诗文评类2部(种),卷亡;附录3部(种)。部分散佚的别集类图书还一一著录所存篇名(如《孝文帝集》四十卷,久佚,其下胪列144篇传世之文的篇名及出处)。书中另附稿纸(红格,四周双边,版心下印“国立北京大学”)二叶,究其字体,是翼堂所写无疑。内容为请托收执者将其上所写的“论杂解何郑膏育事百余篇”及“众文经”“始光新字”三书信息,分别加入原书经部春秋类和小学类;并嘱“经部最后总结处,并望斟酌改正”。 5结语 翼堂一生所留著述不多,但属于文献学、目录学者不少。他潜心于目录之学,大约与其从事过图书馆工作、特别是史学研究有关。湖北省图书馆所藏他的三部目录学著作:二部是断代的著述总目,它们可以考见一代著述全貌;一部是跨时代的专题书目,可豹窥隋唐五代史的研究之盛。从这三部书目中,我们还可以看到其中的两个共同点:一是在书目体例上,翼堂继承了《隋志》的优良传统,在经史子集四部书前,皆先著录该部划分若干类并依次胪列类目。各类之末仿《隋志》之例,记该类收书家数、部(种)数、总卷数及佚名者家数、卷亡者部(种)数及其他文字,如“待考”等语。各书则顺序著录书名,出处,隋、唐志(新、旧唐书艺文或经籍志著录皆同者径著录“唐志”;反之则分别著录“新唐志”或“旧唐志”)及其他书籍著录信息,著者及存佚状况。传世之书注明“今存”;已佚亡之书,亦详加考究,不少书辑录了其序言、部分正文或后人评语,庶学者资证;无从考证者则付之缺如。这些文字,不仅给读者提供了相关图书全方位的信息,也使这些书目具有了存佚书目的功能,这对于读者来说善莫大焉。二是诸书“同源分流”。从湖北省图书馆所藏几部书目所引据的参考书籍来看,不管是书目著作还是其他四部古籍,在很大程度上都具有同一性。据此,可大胆假设:这三部书目是在决定选题的前提下,从一批经过甄选的相关古籍图书中统一搜集资料,然后分书分别编辑成书的。支持这一推断的其它二个证据由这三部书目本身提供:一是三部书目的体例一致,似可以反证其搜集资料的来源、取舍和剪裁具有某种同一性;二是从书目编辑的速度看,《隋代艺文辑证》历时四个月即成书,平均每月一册;7个月后,《隋唐五代史籍考》又告蒇事。这种“造书”,特别是“造”带有辑佚性的工具书的速度,如果没有大量的前期案头工作作支撑,可以说在短时间内是无法完成的。 参考文献: [1] 吕绍虞.中国目录学史稿.安徽:安徽教育出版社,1984 [2] 彭斐章等.目录学.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86 [3] 汪重民.中国目录学史论丛.北京:中华书局,1984 [4] 张升.永乐大典研究资料辑刊.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5 [5] 徐蜀.二十四史订补文献汇编.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4 [石洪运:湖北省图书馆。] 原载:《图书情报论坛》2008年第3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