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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构女性与世界的关系

http://www.newdu.com 2017-10-30 中国文学网 伍明春 参加讨论
【推荐理由】
    翟永明是中国当代诗坛最具艺术个性的女诗人之一。自1980年代以来,她的诗歌创作展现了巨大的语言活力和自觉的探索意识。《女人》组诗是翟永明的成名作,也是当代汉语诗歌的一部重要作品。最令人瞩目的是,《女人》组诗对于女性主题的抒写,既超越了那种小女子式的闺怨和感伤,也不同于男性诗人笔下的“他者”想象,而是以一个“亲历者”的身份,深入发掘幽暗而丰富的女性经验,苦心孤诣地塑造一个丰满、自足的女性表达主体。这个主体试图摆脱男权强势话语庞大阴影的笼罩,从而争取一种旨在重建女性话语空间、重新命名世界的独立性。
    在当代大陆诗坛,翟永明无疑是继舒婷之后最重要的女诗人之一。近30年来,她的诗歌写作一直保持着一种较为活跃的状态。经过多次艺术上的蜕变之后,其近年的诗歌作品日益散发出成熟的魅力。
    《女人》组诗创作于1984年,公开发表之前就曾在先锋诗歌界内部引起不小的反响。1986年公开发表之后,更是引发轰动。翟永明也因此在诗坛确立了自己的位置。这组诗分为4辑,由20首短诗组成,各首短诗既相对独立,又共同构成一个整体。翟永明的早期诗歌写作一直偏爱组诗的形式。这种形式为复杂主题的多层面表现提供了较大的空间。
    冷峻凌厉的抒情话语
    翟永明曾在一篇文章里如此描述她所钟爱的诗人林徽因:“也许由于学工程出身,她的诗,包括小说,都体现出一种刚烈,克制,和明朗,大气,全然没有那一辈新文艺作家所盛行的滥情之做作。”(翟永明:《林徽因在李庄》,见祝勇编《新散文九人集》,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3年版,第161页)从某种意义上说,翟永明这段话也可以用来形容她自己的诗歌,尤其是《女人》组诗的抒情风格。事实上,翟永明同样有着大学工科的教育背景。这种教育背景的相似性,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两人在诗歌美学趣味上的一些相通暗合之处,如对感伤成分保持足够的警觉等。当然,由于时代语境、艺术个性等方面的差异,二者的诗歌写作呈现出不同的面貌。尤其是在表现女性主题的深度方面,翟永明比林徽因走得更远。
    纵观当代汉语诗歌最近三十年的发展史,不难看出女性主题抒写的一个流变过程。1979年,舒婷发表《致橡树》,对男性世界发出充满挑战意味的高声呐喊:“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1980年,林子发表写于1950年代的抒情组诗《给他》,其中有在当时堪称大胆的独白:“只要你要,我爱,我就全给,/给你——我的灵魂、我的身体。”在那个特定年代里,二者在诗坛都引起了强烈反响。而1980年代中期,翟永明的《女人》组诗发表之后,一个由唐亚平、伊蕾、陆忆敏等诗人组成的女性诗歌写作群体的逐渐浮出水面,把女性主题的表现推向一个新高度。
    不同于舒婷的《致橡树》等诗显示的高蹈和优雅姿态,也不同于伊蕾的《独身女人的卧室》那种近乎歇斯底里的抒情方式,翟永明的《女人》组诗显得冷峻而凌厉。譬如,《母亲》里对于母女关系的描述:“你是我的母亲,我甚至是你的血液在黎明流出的/血泊中使你惊讶地看到你自己,你使我醒来//听到这世界的声音,你让我生下来,你让我/与不幸构成/这世界的可怕的双胞胎。多年来,我已记不得今夜的哭声//那使你受孕的光芒,来得多么遥远,多么可疑,站在生与死/之间,你的眼睛拥有黑暗而进入脚底的阴影何等沉重”。诗人不去表现母女之间的脉脉温情,而是试图揭示出血脉相连的两代女性命运深处共同的黑暗。
    对爱情的抒写,同样超越了表达的成规:“当你走时,我的痛苦/要把我的心从口中呕出/用爱杀死你,这是谁的禁忌?/太阳为全世界升起!我只为了你/以最仇恨的柔情蜜意贯注你全身/从脚至顶,我有我的方式”(《独白》)。当爱与死、柔情蜜意与仇恨糅合在一起,爱情的内涵发生了质的变化,那种在爱情关系中处于弱势地位的女性形象也被彻底改写。
    当然,《女人》的这种抒情话语并非完美无瑕,有时可能由于过分追求冷峻凌厉的风格而影响诗歌的表达效果。诗人在若干年之后曾对此作过如下反思:“《女人》那一阶段的狂热激情也带给了我诗中某些雕饰和粗糙的成分,我在写完它之后认识到这一点。”(翟永明:《面对词语本身》,见现代汉诗百年演变课题组编:《现代汉诗:反思与求索》,作家出版社,1998年版,第254页)不过,就整体而言,《女人》的抒情话语显示了诗人鲜明的语言风格和独特的艺术个性。
    “我是无止境的女人”
    值得注意的是,在《女人》组诗里,我们很少看到男性的影子。即使偶尔出现,也只是某个十分模糊的背影。诗人显然有意将男性的存在排除在外。与之相呼应,男性的危险性被放大处理:“在秘而不宣的野蛮空气中/冬天起伏着残酷的雄性意识”(《预感》)。“男性”被降格为“雄性”,并冠之以“野蛮”、“残酷”等修饰语,其中的拒斥之情由此不难相见。男性角色的缺席,无疑是为了凸现女性角色的重要性。
    在翟永明笔下,女性形象不再局限于既往男性话语的某种固定模式,而是不断地寻求新的突破:“水使我变化,水在各处描绘/孤独的颜色,它无法使我固定/我是无止境的女人/我的眼神一度成为琥珀/深入内心,使它更加不可侵犯”(《证明》);“我生来不曾有过如此绵绵的深情/如此温存,我是一滴渺小的泪珠/吞下太阳,为了结束自己才成熟/因此我的心无懈可击”(《七月》);“我仍然珍惜,怀着/那伟大的野兽的心情注视世界,深思熟虑/我想:历史并不遥远/于是我听到了阵阵潮汐,带着古老的气息”(《世界》)。在这些诗里,女人这一符号原有的意义边界被彻底打破,女性形象的内涵得到不同向度的拓展。
    除正面的塑造外,女性形象的突破还在多重主题的碰撞上得到体现。譬如,在《母亲》里,生殖、死亡和梦想三个主题纠缠在一起,“从黄昏,呱呱坠地的世界性死亡之中/白羊星座仍在头顶闪烁/犹如人类的繁殖之门,母性贵重而可怕的光芒/在我诞生之前,我注定了//为那些原始的岩层种下黑色梦想的根。它们/靠我的血液生长”,三个主题相互生发,相得益彰,使这里的女性形象显得丰满、立体。
    不过,需要指出的是,翟永明所精心塑造的“无止境的女人”形象,并非按照西方女性主义的某种程式设计出来的,而是在亲身体认女性经验的切肤之痛后所作的艺术提升。正如她后来在一次访谈中所言,“差不多写《女人》组诗的时候,最早出现女性主义诗歌概念,我觉得我的写作在那段时间里,确实是从女性主义角度出发。那时,对女性主义其实也没有那么清楚的了解,完全是潜意识里有女性主义的成分”(引自翟永明博客:《因为诗在那里——答〈南方都市报〉记者问》),这里所谓“潜意识”,其实就是各种最原始的女性生命感性经验的潜移默化式的积淀。
    重构与世界的关系
    作为一个全新的女性形象,“无止境的女人”与世界的关系必须重建。翟永明在《女人》组诗的序言里写道:“作为人类的一半,女性从诞生起就面对着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她对这世界最初的一瞥必然带着自己的情绪和知觉……她是否竭尽全力地投射生命去创造一个黑夜?并在各种危机中把世界变形为一颗巨大的灵魂?事实上,每个女人都面对着自己的深渊——不断泯灭和不断认可的私心痛楚与经验——并非每一个人都能抗拒这均衡的磨难直到毁灭。这是最初的黑夜,它升起时带领我们进入全新的、一个有着特殊布局和角度的、只属于女性的世界。这不是拯救的过程,而是彻悟的过程。”(翟永明:《黑夜的意识》,转引自崔卫平:《编选者序》,见《苹果上的豹——女性诗卷》,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3页-第4页)显然,翟永明在此处强调的是女性主体独立性的获得。关键词“黑夜”、“深渊”是女性特殊生命体验的隐喻,丰富性和包容性是其要义所在。而“拯救”和“彻悟”则分别代表了两种姿态:前者是被动的,后者是主动的。从拯救到彻悟,女性与世界的关系发生了根本的改变。
    诗人有时模仿自外于世界的造物主的口吻宣告:“我目睹了世界/因此,我创造黑夜使人类幸免于难”(《世界》);有时把世界纳入自己的身体内部,让二者结成一种同构关系:“整个宇宙充满我的眼睛”(《臆想》),“海浪拍打我/好像产婆在拍打我的脊背,就这样/世界闯进了我的身体/使我惊慌,使我迷惑,使我感到某种程度的狂喜”(《世界》);有时突出自身与世界之间的紧张关系:“我是这样小,这样依赖于你/但在某一天,我的尺度/将与天上的阴影重合,使你惊讶不已”(《憧憬》),“从此我举起一个沉重的天空/把背朝向太阳”(《七月》),“身体波澜起伏/仿佛抵抗整个世界的侵入”(《生命》)。上述诗句从内外两个向度阐述了宇宙、世界与“我”之间的错综复杂关系。 而在《荒屋》中,诗人对世界发出“我来了我靠近我侵入”的宣言,让人想起恺撒那句充满雄心壮志的名言:“我来了!我看见!我征服!”值得注意的是,尽管这里的主语置换成了女性,其中流露的进攻性语气却丝毫不逊色于男性。或者说,作者在这里刻意以女性代替男性的主宰者位置,从而彰显女性的独立地位。
    当然,《女人》组诗所重构的女性与世界的关系不是一劳永逸的,而是带有一种“未完成”的脆弱性。在组诗结尾《完成》一诗里,诗人反复质询“完成之后又怎样”,表达了对“完成”的质疑,也就是对女性与世界之间已然达成一种稳定的“和解”关系的质疑。
    原载:《名作欣赏·文学鉴赏》2008年第11期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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