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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廖静仁大山系列散文的美学意蕴

http://www.newdu.com 2017-10-29 中国文学网 段兰芳 参加讨论

    廖静仁,这位湖南年轻的散文家,曾以表现资江船工生活的系列散文《纤痕》、《红帆》、《船魂》、《船夫号子》等篇,引起文坛的瞩目。他的《纤痕》曾先后被《新华文摘》、《散文选刊》、《文汇月刊》、《中国新文学大系·散文卷》、《中国十年散文选》等著名期刊和专集选载。最近人民日报出版社又出版了他的一本新的散文集《风翻动大地的书页》,除收集了读者熟稔于心的资江系列散文外,还收集了后来创作的名为《大山诲语》的大山系列散文。本文试就廖静仁的另具特色的大山系列散文创作,来探究他是如何运用独特的审美视角创作出作品的美学意蕴来的。
    作为现代文明的产物——城市,无疑可以满足人们更多的欲望。在自我价值的实现上,也给人类提供了乡村所无法比拟的极为宽泛的选择可能性。然而,随着社会生活的发展,人们逐渐开始产生孤独感、失落感、幻灭感,以致于在面对复杂的人际关系与社会关系的时候无可避免地为焦虑和浮躁所困扰,人们不能不怀疑自我价值的存在抑或虚无。于是,“家园意识”成为当代许多作家笔下的主题。
    廖静仁正是一个骨子里有着深沉家园意识的人。这种家园意识,他在艺术上主要表现为下列风格:
    一、象征的抒情
    肯定自然与人的联系是中华民族文化心理方面的一个重要特征和传统。很早以前,先辈们就发现了“人与自然在广泛的样态上有某种内在的同形同构从而可以互相感应交流的关系”。[1]《诗经》的“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就是人在情感心理上受自然物性的感染以致深深领悟到自然之品性而借以表达内心的写照。孔子“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2]的名句,更是明确了山水的自然品性与人的精神品质的类似相通。
    廖静仁的作品《大山诲语》,正善于用各种自然物象来比拟所言对象,从而使不同形态的自然物象都具有一定的人格品质,都能给我们提供一些象征性的精神内容。
    (一)批判自我
    廖静仁的《大山诲语》告诉人们,他憎恶生活中的虚伪、作假、背信弃义、狡诈、欺骗、平庸、无信仰、逢迎骑墙、追名逐利等。他热爱准乎自然的人性、创造的活力等。山雾、山月、山花、山溪、山雪、山塘、山谷、山桥、山鸟……这些可感的具象,在他的眼中,都充满着困惑、迷惘、觉悟,充满着痛切的对于世事的感喟。你看,外表温柔懦弱,骨子里却刚烈无畏的小溪,为了寻找归宿,竟敢于“纵身一跳”。而“我”沿小溪下行的时候,路断了,前面是一悬崖,却慌忙趴于地上,只探出一颗脑袋,做个“缩头龟”。作者从小溪的英勇无畏中,榨出了一个瞻前顾后,首鼠两端的渺小的“我”。“想想作为人的自己,脸就发热发烧”,当看到千丈瀑布,“就似看到千丈挽联”,仿佛是为像“我”这样虚假的人生所垂挂。于是,萌生了要去探寻它的源头的念头,却惊讶了:原来它是从一面有百余丈高的绝壁中的石洞里泻出来的——飞泻落入谷底的深潭。落入潭后,“没有作短暂的歇息和停留,便顺着溪床,旁山穿峪,奔向远方”,“它一出生就根本没有想到要成全自己”,小溪的洒脱、自由、无牵无挂,又使得处处小心谨慎的“我”失去了内心平衡。一种悲哀在作者心理躁动着,驱迫他不能不将其流注于笔端,将自己内心的深忧隐痛传递出去。仿佛在呼喊:人们啊,让生命摆脱被动状态,挣断金钱地位的锁链,自觉而理智地驾驭自己的命运吧。作者从苍鹰能在一线天的空隙飘然飞过,对照反托着人类为了功名利禄却使文明生活受到桎梏铐镣的紧锁;从大山的高大巍峨、生机勃发、和蔼动容、宽容大度中审视着城市的人声嘈杂、空气污染;从山湾树林里的众鸟唱着属于自己的歌声中反省着自己在家中喂养八哥,使得它驯化成习,失去自己的歌声,寄托着作者对人性自然横遭压抑与摧残的愤懑。
    (二)同情弱者
    《大山诲语》里有写景状物,也有故事细节,有历史的积淀,也有现实的反思,流露出作者对弱者的同情。
    大山里有守着贞节、守着孝顺没有走出大山一步的小脚女人。她们一辈子守着“贞节孝顺”的牌匾,这四个烫金大字描写了她们的一生。老太太天复一天摇着古老纱车,尽管大山外面,涤纶、巴拿马、派力司各种布料琳琅满目,手工制作的棉布早已成为被人遗忘的角落,可她们仍转动属于她们的月亮和太阳。在这里,现实与历史相连接,表明了历史的延续性、封建礼教的顽固性。一帧东方女性可怜可悲的肖像画淡淡几笔就被勾勒出来了。
    作者不仅同情天生是弱者的受礼教残害的旧女性,甚至还为一条猎狗的遭遇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那是一条与老人朝夕相处的猎狗,长期以来,老人与狗形影不离。猎狗几次救老人于危难之中。然而,老人为了医治自己的风湿病,竟杀死了自己的好伙伴,用它的骨头浸酒喝,又用它的雪亮的皮毛制成皮袄。这本来是件极其平常的事,人是天之骄子,是万物的主宰。按照生活常情,在自身的康复与一条狗命的选择中,老人选择了用狗命换取自身的康复,这并不是无情无义的选择。然而,“我”却有些为狗而感到遗憾了。尽管“我”并没有一丝责怪老人的用意,但无疑是以悲悯的目光审视这一切的,“我”是何等的一副菩萨心肠!
    (三)礼赞民风
    这里的民风淳朴得好像苞谷烧酒。无须讨要,自会有寨中人笑脸迎你到他家吃瓦罐饭,喝大碗酒,乡民们会把家中珍藏的美味佳肴款待远方来客。这里的人家门里面没有门闩,门外面也无门钩,在他们心目中没有闩和锁的概念,不用担心家中什物被人偷了去。大山里的乡民热情好客,善良纯朴,勤劳厚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用质朴的方式表现一片爱心。廖静仁所描绘的大山,地处偏僻的湖南西北部,交通特别闭塞,外部的生活方式和思想的影响来得比较缓慢,然而他把这里美化得像个世外桃源似的,我想,这主要是一个具有形而上意义的精神栖居地。廖静仁并非为着发思古之幽情,引人沉醉到当代社会里已不再存在,或即存在也属稀少的社会情景中去,这不是廖静仁的目的。他探索的是一种理想的生存环境,是一种没有人与人之间的隔膜,没有商品意识下人类的异化,不同于现存的城市的生存环境。因此,作者对原始朴素民风的礼赞,实带有针砭社会的显明意图。
    (四)感悟哲理
    廖静仁以活泼、优美、奔涌着内心激情的文字描绘了大山里的自然之物,凝结着他对生命的连串思考,寄托了他的人生审美追求,回旋着追寻生命价值与意义的肃穆和悲怆的乐音,给人以深刻的人生启迪,有对生死的探求,对自然的叩问,以及对于种种哲学命题的思索。作者在描绘具有特异色彩的大山世界时,自然的物境描写融入了主观情愫。带有象征意义的自然景物,都凝聚着某种人格力量。比如,那扎根于大山的古树,风里来雨里去,不正让人联想到大山家谱中最具血性的男子么?我们古老的中华民族从遥远的历史走来,经历了风风雨雨,不正顽强地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而令人刮目相看么?那山顶的巨石,“以同样的姿式迎来送往,他们从来就没有刻意去追求什么,也就无所谓失去什么,没有想到要改变自己,也就无所谓自己一成不变。”保持英雄本色,不正是一种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的真正的大境界么?在今天这种物欲横流的时代,我们不正需要这样一种不为金钱名利所动、不对某种流行风趋之若鹜的处事不惊、处变不乱的心态么?还有石壁缝隙里渗出的水珠,尽管没有前行的路,但它没有退缩,而是平平静静地一滴一滴滚下悬崖,坠进崖下的一个小小石凹里,日积月累,慢慢壮大自己,终于成为一个小小石潭。这不正象征着困难面前从不退缩、勇往直前、义无反顾的大无畏精神吗?中华民族十二亿人口,就是十二亿滴水,大家都勇于牺牲自己,乐于奉献,朝着一个方向坚定不移,连续不断地滴下去,还怕不能建设好锦绣大中华吗?再让我们看看生存在大山里的动物吧。高空飘逸飞翔的苍鹰,不正是人类摆脱功名利禄的自由精神象征么?死之将至,将双脚绞缠在被冰雪覆盖的古树的枝桠上的无畏的鸟儿,不是逾越了生死吗?还有那蟒蛇、蜈蚣、锦鸡,“在山腰的一块荒凉的茅草地里,相互追逐。他们各自把体力耗尽,最后,谁也别想活着逃离这个怪圈。”这不正隐射当今社会生活中人类为了自己的利益,展开你死我活的争斗么?那么人类究竟应该怎样生存,作者由这大自然中的争斗而引起了深深思索。
    二、淡雅的本色
    廖静仁的《大山诲语》散文,不同于早期以粗犷见长,具有骁悍之类、狞厉之类的资江系列散文,在风格上具有淡雅之美的本色。刚健的灵魂装在淡雅之美的躯壳里,外柔内刚,刚柔相济。
    在廖静仁的大山系列散文中,他笔下的自然之物不是无我之物,而是融入了作者的灵性与情感,自然景物总是呼应人物的心境,情感的波纹荡漾开去,就像空谷回音,久久不能平息。他总是将主观体验到的人生情绪与眼中的客观物象融汇交织从而形成了情景交融的审美境界。作者最钟情的,恐怕要算水吧。从喧哗的瀑布,欢唱的小溪,到宁静的湖泊、深不可测的石潭,甚至还有那石壁缝隙里的水珠,水的色泽浸润到文字中。你看,“水是蓝色的,蓝得发绿,淙淙潺潺”,“在作忧郁而深沉的抒发”,“作纯洁而凝重的吟唱”。你看,有如熟睡的处子般的静静的湖泊,“她的肌肤是碧玉色的,细嫩柔软之极,连风也不忍心去抚摸,只有几缕几丝水蒸汽有意无意为她遮住了些许隐秘”。最令人心醉神迷的是一曲远近高低、轻重缓急的清泉交响曲,它“从山的胸前涌出来,像飘逸的丝带,舒展着绿色的线条”,它还善变戏法似的,“穿过巨石,便成了激流,飞溅着,声如雄浑的铜号齐鸣;淙淙淌进细石草丛,有声无声,又如柔美的江南丝竹;漏下石缝的空隙,叮叮咚咚,又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琵琶在弹奏。”这汩汩清泉,有声有色,是一个多么超然的境界!水的颜色、光采,成为作者心灵的写照,寄托乡情的载体。作者遣词造句时,努力营造一种氛围,表达对故乡水土的深深眷恋,同时还如痴如醉地沉浸在自己拟造的理想童话中,幻想着自己就是那位怀抱着一头黑油油的羊羔,嘴里衔着一朵紫色的野花,伫立湖畔的天使般的小女孩了。水是流动的,可感的,它貌似确定而又不确定。作者以水作为审美客体,运用其悟性与知性将由外界得来的感知表象化为具有丰富内涵的形象,这里不仅有作者的个体生存体验,而且反映了作者对水的文化认同感。自古以来的文人骚客常写到水,水的意象早就是一个多义、多元复杂而神妙的语言张力网。水是淡雅的、清新的,是灵动的生活,廖静仁的《大山诲语》系列散文具有淡雅的美学风格这是与水的选材分不开的。
    画家作画都有自己喜爱的基色。有特色的作家也有自己喜爱的色调。廖静仁正是这样一位作家。在他的大山系列散文里,没有大红大紫、高贵富丽的暖色,全部采用淡雅、恬静的素色,与山、青、雨、月、雾、蓝、绿等字眼连在一起,配合人物淡淡的感伤、淡淡的忧郁,呈现出朦胧的意境。烟雾缭绕的山峦,深藏着难以穷尽的底蕴,显示出朦胧、深远、神秘的色调。山雾扑面而来,“裹着丝丝细雨,有些呛人,有些沁心”,“在这如梦的雾里,给人一种溶化的感觉,烦忧和苦闷,都在雾里头挥发了”,作者感到我就是雾,雾就是我,人不再是大自然的对立面,“人在这样的环境中,是无所谓负担,无所谓责任的,精神得到了最大限度的自由和舒张”。一切荣誉耻辱在这虚无缥渺的境界里跑得无影无踪。让人感到不是外在的轩冕荣华、功名学问,而是内在的人格和不委屈以累己的生活,才是正确的人生道路。无论人生感叹或政治忧伤,都在对自然和山居生活的质朴的爱恋中得到了安息。“不多大工夫,山雾倏忽就没了”,山雾令人联想到无法揽住的希望。太阳一出,雾逐渐散去,再美好的东西也有它结束的时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难怪“我恼那山雾”了。“抬头观日照时,眼睛花了,苍翠茂密的树叶上,处处是旋转着的小小太阳呢!原来那雾是化成了水珠,藏匿进绿意里,正等待着这辉煌的一刻哦。”在这里,作者对雾的感受经历了由喜——恼——惊喜的情感变化,一波三折。日来雾散,春雨冬雪,各种普通的、非常一般的景色在作者眼中都充满了生命和情意,而表现得那么自然、质朴。可见,自然景色在他笔下,不仅是作为哲理思辨和提供观赏的对峙物,而且是他生活、兴趣的一部分。日出前的雾色是朦胧的,山月也是朦胧的,还有那缠于山顶峭壁,绕于山间小径的伐木声,“总是那般清晰,又依旧很遥远,不可捉摸”。还有那沉寂了千年万年的大山,不愿游人走进它的内心深处,“害怕有人窥破了自己深藏在心里头的隐秘,于是又百般地阻我拦我——用茅草的锯齿割我脚踝,荆棘的利刺勾我衣服”。大山是个朦胧得有些神秘的世界。山径在苍郁的山峦间飘飘悠悠,山谷深潭之上居然有一座坚实的石桥横架南北,却无人知道这桥始建于何年何月,又不知是何许人在这无底深潭之上竖立起桥墩。萋萋芳草中无人知道“北方之墓”的荒冢的来历。一位深不可测的老翁仰躺在狩猎寮棚进入了无我的境界,可旁边的那株青铜的树干上却歪歪斜斜地镂刻着一个女人的名字。大山没有名字,大山里的人物身世如谜,很明显,作者是欣赏距离产生的朦胧美的。同时,他还以一种审美的心态来看待个人的隐私,认为人心是需要有一角隐秘处的,还是不要轻易袒露,保持点朦胧好,让我们学会善自珍重吧。
    散文世界是美的世界。对于一位作家来说,如何从他所观照的自然对象中发现美,换句话说,如何使自然对象成为审美化的对象,这是至关重要的。廖静仁笔下的大山不是令人心惊肉跳、毛骨悚然的狞厉美,而是“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恬静美。你看,太阳升上山坳,阳光雕刻出来的山谷依然很静。“林子里的阳光溶溶,一切纯净,一切透明”。作者特意选用一些叠字营造淡雅恬静的氛围。如“淡淡”、“莹莹”、“丝丝”、“缕缕”、“微微”、“飘飘悠悠”、“深深”、“隐隐”、“静静”、“清清粼粼”等。这些叠字或传达物性,或模拟情态,都很贴切自然,增强了作品节奏的美感和音韵的协调。作者总是将情感渗透在人物、景物、场面描写中,娓娓而谈中自然透出,平淡而辽远,不烈却撩人。如下面一段文字“山寨清晨,弥弥泱泱。淡淡的雾,淡淡的炊烟,几头老水牛从吊脚楼下走出,摇响一路纯铜的牛铃,走进了山塘蓝莹莹的水色中。它们只露着滚圆的脊背,露着弯刀般犄角的头,懒洋洋的游动。大鼻子呼哧呼哧喷气,在水面溅起白色的泡沫”。这是一幅多么安详、恬静柔美的山水田园画!在作者眼里,路边的山花、刺条、野草、树木似多情的恋人情意绵绵,充满爱心,即便是平日里讨厌的荆棘常常划破血口,现在也弃恶从善了。面对巍巍群山,廖静仁的灵魂化为一片乳白色的星月光辉,与山川宇宙融贯一体,无有阻碍,无有隔阂,心与万物融通。仿佛在作者的情感流程中,大自然在跟着走。
    廖静仁怀着对故乡山水的深深眷恋,用不先锋、不花哨的文笔写出了大山的淳朴与本真。他总是喜欢用第一人称写作,将自己置身于日月合壁、静穆山川的造化之境,使简约的笔触伸进了大山的灵魂。题材是平凡的,平凡但不平淡,平凡中见奇崛,质朴中见深奥。这就是廖静仁《大山诲语》系列散文的美学意蕴所在。
    注释:
    [1]《中国美学史》,北京大学出版社。
    [2]《论语·雍也》。
    [3]其余所引均出自《风翻动大地的书页》,人民日报出版社。
    原载:《理论与创作》1999.6
    
    原载:《理论与创作》1999.6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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