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通知要开须一瓜、粲然小说研讨会,好些人都问:“须一瓜是谁?”说起厦门晚报专写“警察与小偷”的那位,人家才恍然大悟。知者不奇,不知者不怪。毕竟,须一瓜是该报曾获省“双十佳”美誉的主打名记,而作为写小说的须一瓜,除文学圈子内的同道,外面尚鲜为人知。这也难怪,那些把读小说的时间都用在阅报上的人,在当地报纸上难得一见须一瓜,别人又是“中坚”、又是“新锐”,吹得震天响,须一瓜哪去了?她躲一边没事偷着乐呢! 须一瓜生命中的半数拴在了电话线上,她每天到底接进打出多少电话?还有那没完没了的手机短信。你要打电话找她说事儿,哪回要不被她手机那金属海浪般的声音打断几回,就像遇上非典时期的大假期般难得。电话左右了须一瓜的半数时间,也就要了她半条命。有线和无线电话,把须一瓜牵进警察与小偷的正义与邪恶交织的世界,她有义务让这座城市感兴趣的市民们知道,哪条街道上又发生了凶杀、抢劫、诈骗、赌博等犯罪活动,以及赞誉热血铸就的金色盾牌,铁肩担道义,妙笔著文章。其实,那类文章,何须一瓜?半瓜便足矣。须一瓜写来得心应手,短短的豆腐块也尽量跌宕起伏,大捭大阖,以使走街串巷的报贩子吆喝卖报的声音底气十足。此有公论,不提。 须一瓜生命的另一半,渐渐属于那个叫小说的玩艺了。否则,谁能解释她那么多的中短篇小说从何而来?首先要表扬的是,须一瓜对于小说写作的态度越来越端正了,这很好,态度决定一切。四肢发达,靠腿脚吃饭的人尚且这样认为,遑论靠脑袋闯天下的码字儿的兄弟姐妹?须一瓜不再自称“票友”,不再自称写小说“为了好玩”,这种思想认识方面的长足进步,足以感动那些读她小说并与她交流心得体会的家伙。实在些说,这不是须一瓜的谦虚,也算不上她的狡猾,只能说那是须一瓜不再需要的一种婉辞,犹如飞上天空的美丽彩蝶不屑一顾轻薄的蛹壳,豆蔻年华时羞于回首那丑陋的襁褓。我曾在一家刊物上断言:鱼儿离不开水,瓜儿离不开秧,革命群众离不开共产党。瓜儿(须一瓜)写到这份上了,还能离得了文学这棵秧,打死我也不相信了,那时我还断言须一瓜还会让更多的人大吃一惊!果然,欲飞的一瓜顺着文学之藤攀援而上,收翅展翅之间,那颗文学之心早已路人皆知。成功的须一瓜在短短两三年时间内,以唐吉诃德般的毅力和勇气,以成吉思汗无敌铁骑的气势,几乎将国内一流大型文学刊物扫荡殆尽,一一拿下,她简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在与马拉松运动员同场竞技,假如那不算一种疯狂的话。她的小说先后被《新华文摘》、《小说选刊》、《小说月报》、《中篇小说选刊》等国内最有影响的刊物选载,其密度之大、数量之多令人咋舌!尤其这一两年,她的小说简直到了“一比一点一”(金龙鱼花生油广告用语)的地步,即原发稿与选载稿数量相差无几,这在全国小说界也极为罕见。多年大道流成河,多年媳妇熬成婆,须一瓜成熟了,须一瓜熬出头了。成精成怪之后,往后的修炼,就是朝仙界使劲了。初始为仙,再高的界面就是神,哦,用通行语法,那也叫大师。 此一半、彼一半的须一瓜,哪一半在有意栽花,哪一半在无意插柳?写小说那行当,穷者“连根倒霉的上吊绳都买不起”,富者可买房子买地,提前进入小康甚至先富起来的行列。一千克的才华足以抵得上一吨的勤奋,当然,有时还需要来上斤斤两两的运气。须一瓜似乎什么都具备了,但又都不算太富裕。于是,对她来说,剩下的就全看造化了。 很想送须一瓜一幅对联,她可以贴在电脑显示器上。上联:小说无二心;下联:大将须一瓜。横批:就这么着吧。 须一瓜之前,当地不乏女作家,才华横溢有之,狐妖之气有之,大女人、小女人的脾性更是比比皆是,一应俱全,足以热闹成一出人间喜剧。与之相比,须一瓜少了矫情,多了本色;少了文章外的许多功夫,多了立身之本的些许规条。须一瓜闲云鹤步,在文坛淡入淡出的姿态,自然与她的人品和个人素养有关,我猜也得益于她的另一半。与形形色色的好人坏蛋打交道,须一瓜早已看惯了高尚与卑劣,游走其间,游刃有余,一瓜岂会乱了方寸?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那些醉心于文坛家长里短的作家们,鸡一嘴、鸭一舌的事儿太多,实在是把夜间读书的时间都用于去捉萤火虫儿了。须一瓜不爱掺合那些鸡鸭之间的事,于是她有了成堆的扛鼎之作。须一瓜的那“双十佳”不知“双”在何处?想来换算成“文”字号的就叫“德艺双馨”了。当今中国,怎一个“德”字了得!德,做人也;艺,作文也。须一瓜的做人是颇有讲究的,落下份好人缘也算善有善报。据说,她对单位的司机也笑称“老师”而不叫“师傅”,一字之差,令人的小小尊严得以大大满足,须一瓜能不得到回报吗?如此雕虫小技,在一瓜身上不一而足,那不是狡猾,而真是修炼到家的老辣。入文坛如入江湖,别以为须一瓜涅而不缁,她也会为真诚的友谊受到伤害而苦恼,为受到伤害的友谊得到修补而欣喜。还有些同道,你甚至还没认识就把人家得罪下了,这都令须一瓜惴惴。看得出来,想做好人的须一瓜愿广交博识,阿猫阿狗不嫌,神仙鬼怪不惧,想想她陪同一位被拐骗的少女一路同行返回湖南,也就掂量出须一瓜的待人之善。须一瓜的一半是精致的,她食不厌精,刀叉勺筷将食物翻转审视,犹如修改自己的小说,她喜欢听马勒的音乐;须一瓜又是“粗糙”的,想想她采访那些小偷、诈骗者和妓女时的情景吧。此半瓜与彼半瓜严丝合缝,即为完整的一瓜。 须一瓜不久将赴京城参加《人民文学》等单位联合召开的小说研讨会,登圣坛接受洗礼,期待神祗的降临。与她同行的共有省内小说五杰。如果做一道连线题,将白求恩大夫的“五种人”美誉与五杰单线相连,一瓜该是一个“高尚的人”,还是“一个纯粹的人”?让我连线,我宁肯把“有道德的人”和“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都留给别人,剩下留给须一瓜的是:“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原载:《厦门晚报》2007-01-19 原载:《厦门晚报》2007-01-19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