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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稻”情结:散文意境的新开拓

http://www.newdu.com 2017-10-29 中国文学网 朱日复 参加讨论

    聂茂同志的著作摊开在我的书案上,扉页上这位年青潇洒的文学硕士站在“作家之家”驻所前的影像,坦诚地望着我,似乎在期盼着我给他的创作说些什么:实在的,而非溢美的;率直的,而非虚夸的。
    记得去年在风光秀美的沅水河畔参加一位作家的作品讨论会,资深的著名作家谢璞同志指着身旁一位中等个子的年青人对我说:“这就是聂茂,他的作品和他的人品一样忠厚朴实,挚情如火,他今后的路还很长,你给他指点指点。”谢璞同志对青年作家一贯热情扶植,毫不吝惜自己的精力于普施甘泉浇灌,我是十分敬佩的;但对我来说,却似乎是一道难题,何况我已离开编辑岗位,近年来也早不搞当代作家评论了。据介绍,聂茂在短短数年中,已经在《人民文学》、《散文》、《长城》等全国数十家报刊发表了百万字以上的作品,多种被选入《散文选刊》、《小说月报》等,如他的《九重水稻》被选入《〈人民文学〉散文选萃(1949—1992)》和《1991年散文年鉴》,《保卫水稻》被选入《散文选刊十年选萃》等,作品还多次获全国性奖,已出版了散文集、诗集等六部,似乎已经创造了一个小小的辉煌。我打量这位年青人:戴一幅黑框眼镜,穿一身合体的米色西服,系一条花色大领带。他跑过来与我握手。他是作为省报记者前来与会的。“呵,一位命运的宠儿,学者型的作家新一代!”我想,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返回省城后不久,聂茂送来了他的作品:散文集《天地悠悠》、诗集《因为爱你而光荣》和其它几本著作。我予以一一认真地研读了。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这位年青人并非是那么一帆风顺,在成长的道路上有过那么多的坎坷、挫折和苦痛,他的文字记载着他几乎是和着血泪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今日的成绩是多么地来之不易!他完全不是我想象中那一类型的年青人。
    聂茂这些作品内容丰富,题材广泛,有乡土眷恋、人生关照、社会体察、历史反思、哲理感悟、爱情追求等等,有巧妙的构思(如《雪鹤》、《没有屋顶的房子》等),随着作者工作的变化又摄入了城市生活,处处闪耀着作者的才华,引人入胜。我冷静沉思,在这些作品中,最厚实和意蕴深邃的是哪些?最令我心弦震撼和耳目一新的是什么?
    毫无疑问,《九重水稻》、《农事》、《农家的孩子》、《保卫水稻》和最近发表的《玉蟾辉煌》等篇,构成了一组以农家耕种水稻为题材的重头作品,它们不仅是劳动和劳动者之歌,不仅是父亲、母亲和耕种者之歌,而且是历史沉重的车轮滚辗在耕种土地上之歌,是祖先们的创造世界、开拓未来之歌,史诗般的既雄壮又具有悲剧色彩。
    我们的国家几千年来以农业立国,在多水多阳光的广阔南方,水稻种植是第一位的农活,是维系生命、繁衍后代、发展村庄、兴旺社会、创造文明的根本。祖先们为了耕种水稻,与大自然进行过无以数计的悲剧性的较量,通过对天象(日月星辰的运转变化)、物象(动、植物随气候而起的变化)和气象(气候的变化)的多少世代的观察,创造了历法,确立了年月,发明了二十四个农业节气,积累了丰富的种植经验。这些都是祖先们创造智慧的结晶,他们为此付出过无数次惨重的代价。今天耕种者们运用着祖先们留下来的宝贵经验,继续与大自然进行着悲剧性的较量,依然不断地付出惨重的代价。聂茂说他是农民的儿子,从小学直到中学毕业,扦秧、割稻、犁田紧紧追逐着他,使他筋疲力尽,牛一样喘息。汗味、泥味、泪水的咸味、稻花的香味,混和着乡情、土情、父母情、赤子之爱,交融在农民、父亲、祖先们的淳朴的形象中。
    那些童年的民谣、竹刀和背篓、那条通往竹山小学的羊肠小道、透明的池塘、天空和稻花飘香的雏梦,那些永无止境的农活,不说话的月亮与挂在柴门上的缺齿的镰刀都真切地留下了我的呼吸、渴望和声音。”
    《我记得,我感动,我爱》
    这就是聂茂的“水稻”情结,这一化入血肉和潜入灵魂深处的情结,正如一位评论家所说的,无论他走南闯北,总是他行囊中随时可以取食的“精神”。这一情结驱使他写出了一篇又一篇震动读者心弦的作品,在古今艺术大家们创造出风、花、月、柳以及“黑梅红竹”、“白雪绿蕉”等等无以数计的审美意象之外,又创造出了一个颇具个性色彩、蕴藉深厚的“水稻”意象,拓展了散文的审美意境。
    聂茂给我们生动地描绘了悲壮史诗般的水稻耕种过程:播种、育苗、扦秧、拔节、抽穗、壮籽、开镰、扬秕、入仓……每一过程都伴随着劳动的欢欣和灾难性的痛苦。这过程“是血汗写就的劳动史,是农民辛酸的缩影,爷爷和父亲的缩影。”(《九重水稻》)当水稻还是种子时,“母亲从谷缸里取出一捧又一捧稻子,轻轻抚摸,像抚摸即将出嫁的女儿。”水稻拔节时,父亲躺在月夜的田塍上静听拔节的响声,“四周只有水稻与水稻的交谈声,父亲粗重的喘息声,不知疲倦的蛙声,绵绵的虫声以及大地本身的搏动声。”水稻抽穗时,年幼的儿子伸手要去扶一株刚刚分娩而倒斜的水稻,遭到父亲严厉的吆喝:“你想干什么?它不会站起来?!”母亲也拉儿子一下:“别让你的脏手碰坏了它!”当久旱不雨、田禾干枯时,蓬头垢面的母亲像木犁一样趴在田里啜泣。当一场嚎风把生长茂盛的水稻砸毁在丰收的边沿时,年幼的心灵体验到了全村人刻骨铭心的痛苦。“我看见父亲慢慢地蹲下来,狠命抽搐后,伸出粗筋暴露的大手,猛地扦进泥土,父亲嚎叫一声,抽回手,指甲片片翻起,血染红了泥土。”当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使儿子来不及收盖晒谷场上的谷子,谷子损失过半时,父亲“脸都气红了,不由分说,抱起我丢进村前的塘中央。我挣扎着爬上来,母亲又哭骂着给我两巴掌。”父母亲对儿子粗暴吗?无情吗?  
    每一棵水稻都是一个可触摸的希望,是拜下去就不再起来的肉体,是痉挛不已的灵魂。
    

《九重水稻》
    是的,在父、母亲看来,水稻不仅有生命,有灵魂,而且如同神灵一般神圣不可亵渎,需要向它奉献出最虔诚的、全部的爱。这就是聂茂的“水稻”意象给我们创造出的审美意境。
    在《玉蟾辉煌》篇中,聂茂更把笔触伸展到洪荒的远古时代。水稻种植到底是哪个民族在哪个地区发明创造的?有印度恒河流域说,有印尼爪哇说;在我国古生稻史上,有黄河下流说,有云贵高原说……1995年在湖南道县的玉蟾岩洞的史前遗址的发掘中,“历史的深处的声音”传来了“祖先辉煌的文明”的振奋人心的消息:考古学家发现了我们祖先早在一万年以前栽培的野生稻的谷粒!聂茂形象地描绘着这一改变世界、影响未来的重大发明: 
    濒水而居的原始人群——我们勤劳而智慧的祖先,他们赤裸着古铜色的胸脯,头上扎着棕榈叶,在狩猎不足的情况下,便去采集天然食物。当他们偶然发现一种草木植物上的黄色籽实不仅可以充饥,而且味道甜美时,不禁欣喜若狂,他们把这种植物称之为‘稻’。人类赖以生存的最忠诚可靠的朋友经过亿万年的风风雨雨,自生自灭后终于缓缓地‘浮出水面’…… 
    一个秋风爽朗的日子,一位腰部扎满树叶的妇女,千辛万苦从沼泽地里采得一捧稻粒返回,一阵大风将她手中的稻粒吹得满地都是,这位妇女怀着沮丧的心情回去了。第二年春天,她惊喜地发现吹落的稻粒竟生根发芽,长出了一株株可爱的绿苗。秋天再次来临,这些植株结起了黄灿灿的粒实。
    这样,经过茫茫无边的漫长爬涉,人类终于第一次在不经意中收获了自己洒落的种子。
    

《玉蟾辉煌》
    考古的发现证明,发明水稻种植的殊荣属于我们中华民族的祖先;聂茂也为自己的“水稻”意象添上了彩虹般的完美一笔。
    当然,聂茂不仅写了耕种劳动的沉重和痛苦,也写了劳动者的欢乐和享受;不仅写了祖辈们的勤劳、智慧、质朴和面对灾难的顽强和不屈,也写了农民的愚昧、落后和迷信,写了乡村的闭锁和穷困,眼泪总比雨水多。这种敬重与屈辱、爱戴与痛惜的复杂心绪使他的“水稻”意象显得丰厚和真实,创造出的意境更加深沉和隽永。
    聂茂还写了改革开放后农村的变化和发展,渴望未来和光明。聂茂本人,我认为就是农民新一代的一个象征。他体中流着农民的血,他从故乡的弯弯曲曲的山路走了出来,越过愚昧的沼泽,越过屈辱的历史,靠着自己艰苦的拼搏和苦读,熬过许多令人为之动容的匮乏,他那“从泥田里滚爬受风雨锻打过的瘦小的躯体”勇敢地承受了坎坷的人生折磨,“故乡的路一如我的手臂,总是在我快要倒下的时候将我撑起”,使他终于走向了大学的课堂,走向了城市的“霓虹中心”……
    今后的路还很长,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聂茂自己在《故乡的路》中写道:“故乡的路在我的蓝天下缓缓延伸。终有一天,我仍会从走进城市的路上回归故里。那沥青的、水泥的乃至橡皮的大路全是依赖故乡泥泞的小路建成的。……”
    是的,我想聂茂如果要继续深化自己的“水稻”意境,创作上取得进一步的成绩,这便是一条唯一正确的路。今日的农村,在富裕和开放的路上已经迈开了步子,那泥泞的小路正在逐渐变成沥青的、水泥的大路,那土砖老屋和破旧木棚已经逐渐变成红砖瓦房,犁田的拖拉机和割稻的收割机正在取代木犁、锄头和缺齿的镰刀……然而靠天吃饭的基本格局依然没有变,在重大的自然灾害面前无能为力的基本格局依然没有变,耕种依然需要繁重的劳动甚至忘我的拼搏,穷困、无知和愚昧并未绝迹,今日的农民仍然有他们的重负和苦痛,有他们的要求和心声,这是一个可以施展无限才华的广阔天地。一个作家如果舍弃自己熟悉的生活,创作的源泉就会枯竭,作品就会呈现苍白和平庸。这是数十年来无数例证从正反两方面证明了的真理。聂茂要继续保持自己旺盛的创作势头,不断地超越自己,我认为厚重的古文功底、博大的哲学素养、古奥的宗教理性、高超的表达技巧等等固然重要和不可或缺,但更重要的是拥抱自己所熟悉的生活,与更广大的农民群众同呼吸共命运,强化自己的情结和扩宽审美的意象,这样就能不断攀登艺术的高峰,创造出一个显目的辉煌!
    原载:《理论与创作》1999年第1期
    
    原载:《理论与创作》1999年第1期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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