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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读史铁生

http://www.newdu.com 2017-10-29 中国文学网 肖复兴 参加讨论

    在史铁生去世的日子里,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他的《我与地坛》,真的恰逢其时。我想,对他最好的怀念,莫过于认真地重读他的作品。
    好的文字,从来都是能够保持长久不灭的感情和生命的温度的,其魅力便也在于此。这一次,再读史铁生作品的时候,我边读边想,再没有一位作家赶得上他这样是在用感情、用心灵、用生命写作的了。
    在《我与地坛》的开篇中,他先是这样写了一段地坛的景物:“四百多年里,它一面剥蚀了古殿檐头浮夸的琉璃,淡褪了门壁上炫耀的朱红,坍圮了一段段高墙又散落了玉砌雕栏,祭坛四周的老柏树愈见苍幽,到处的野草荒藤也都茂盛得自在坦荡。”然后,他紧接着说:“这时候想必是我该来了。”每一次读到这里,我都格外心动。总觉得像电影一样,在地坛颓败而静谧的空镜头之后,他摇着轮椅出场了。或者,恰如定音鼓响彻在寂静的地坛古园里一样,将悠扬的回音荡漾在我的心里,注定了他与地坛命中契合难舍的关系。当代作家中,哪一位有如此一个和自己撕心裂肺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特定场景,从而使得一个普通的场景具有了文学和人生超拔的意义,而成为了一个独特的意象。就像陆放翁的沈园,就像鲁迅的百草园,就像约翰·列侬的草莓园,就像凡·高的阿尔。
    在史铁生的作品里,母亲是一个最动人和感人的形象。母亲49岁的时候过早地离开了人世后,在《我与地坛》中,有这样两段描写:
    “摇着轮椅在园中慢慢走,又是雾罩的清晨,又是骄阳高照的白昼,我只想着一件事:母亲已经不在了。在老柏树旁停下,在草地上在颓墙边停下,又是处处虫鸣的午后,又是鸟儿归巢的傍晚,我心里只默念着一句话:可是母亲已经不在了。把椅背放倒,躺下,似睡非睡挨到日没,坐起来,心神恍惚,呆呆地直坐到古祭坛上落满黑暗然后再渐渐浮起月光,心里才有点儿明白:母亲已经不能再来这园中找我了。”
    “有一年,10月的风又翻动起安详的落叶,我在园中读书,听见两个散步的老人说:‘没想到这园子有这么大。’我放下书,想,这么大一座园子,要在其中找到他的儿子,母亲走过了多少焦灼的路。多年来我头一次意识到,这园中不单是处处有过我的车辙,有过我车辙的地方也都有过母亲的脚印。”
    后一段,体现了史铁生的心地的敏感,从两个散步的老人一句简单而普通的话语里,涌出对母亲由衷的感恩和悔恨之情。敏感的前提,是善感。也就是说,是海绵才有可能吸附水分,水泥板花岗岩,哪怕是再华丽的水磨石砖,也是无法吸附水分的,而只能让哪怕再晶莹剔透的水珠凭空流逝。缺乏这样善感的心地与真情,使得不少写作成为搭积木和变魔术的技术活儿,或者化装舞会上和摆满座签的领奖席上花红柳绿的热闹。
    前一段,排比句式的景物中几次慨叹:“可是母亲已经不在了。”都会让我心沉重。在这样的重复的喟然长叹中,那些景物:老柏树、草地的颓墙、虫鸣的午后、鸟儿归巢的傍晚以及古祭坛上的黑暗与月光,才一一都有了意义,这意义便是这一切附着上母亲的身影。因此,可以说,地坛是史铁生的,也是母亲的,因有这样的一位母亲而让地坛具有带有伤感无奈却又坚韧伟大的别样情怀。
    由生活具象而思考为带有哲理性的抽象,是史铁生愿意做的,也是史铁生作品的魅力,更是和我们一般写作者的区别,如同真正的大海一步迈过了貌似精致却雕琢的蘑菇泳池。他便从一己的命运扩大为更为轩豁的世界,而使得他的作品融有思想的含量,不像我们的一样轻飘飘、甜腻腻,或皮相的花里胡哨。他爱说人间戏剧,而不是像我们那样自恋得只会舔自己的尾巴、弄自己的发型。
    在人文社这本《我与地坛》里,最后选的是《想念地坛》。这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在这则文章里,史铁生想念地坛里的那些老柏树,他从它们“历无数春秋寒暑依旧镇定自若,不为流光掠影所迷”中,将其品质出人意料地抽象为“柔弱”。他进而说:“柔弱是爱者的独信。”“柔弱,是信者仰慕神恩的心情,静聆神命的姿态。”他说:“倘若那老柏树无风自摇岂不可怕?要是野草长得比树还高,八成是发生了核泄漏——听说切尔诺贝利附近有这现象。”
    由老柏树的“柔弱”,他写到世风的喧嚣,他说:“唯柔弱是爱愿的识别,正如放弃是喧嚣的解剂。”之所以由“柔弱”写到“喧嚣”,还是要写地坛,因为地坛曾经可以是销蚀喧嚣回归宁静的一块宝地,“我说的是当年的地坛。”他特意补充道。
    于是,他由“柔弱”到“喧嚣”,又回到“安静”。“回望地坛,回望它的安静。”而如今的“安静”只能回望了,正如地坛只可以想念一样了。因为如今的地坛和我们一起已经卷入喧嚣的漩涡。
    可以看出,人生的悖论,世风的无奈,以柔弱对抗喧嚣,以想念回归安静,这是一种怎样的哲思!对于写作,他比我们纯粹;对于生活,他比我们单纯;对于世界,他比我们深入。无论什么样的现实,无论什么样的命运,他利钝不计,操守不易,明不规暗,直不辅曲,一直以这样的心智,和我们,和这个世界对话。
    在这篇文章最后,他写道:“靠想念去迈过它,只要一迈过它便有清纯之气扑面而来。我已不在地坛,地坛在我。”这两句话,特别是最后一句“我已不在地坛,地坛在我。”如一只沉稳的铁锚,将地坛如一艘古船一样牢牢地停泊在新时期文学的岸边,和不止一代读者的心里。
    原载:天津日报 2011年02月22日
    
    原载:天津日报2011年02月22日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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