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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台湾诗人洛夫对话

http://www.newdu.com 2017-10-29 中国文学网 简明 参加讨论
洛夫何许人也?
     洛夫本姓莫,名洛夫,1928年生于湖南衡阳。1949年7月去台湾。1996年移居加拿大。现为中国华侨大学客座教授,加拿大漂木艺术家协会会长。1954年,洛夫与张默、痖弦共同创办《新世纪》诗刊,并任总编辑数十年,使之成为中国现代诗歌的标志性刊物之一,对台湾现代诗的发展,产生了极为重要的影响。其作品被译成英、法、日、韩、荷兰、瑞典等文,并收入各种大型诗选。洛夫写诗、译诗、教诗、编诗历经四十多年,著作甚丰,出版诗集《时间之伤》、《灵河》、《石室之死亡》、《众荷喧哗》、《因为风的缘故》、《月光房子》、《漂木》等31部,散文集《一朵午荷》等6部,诗论集《诗人之镜》、《洛夫诗论选集》等5部,译著《雨果传》等8部。诗集《时间之伤》获中山文艺创作奖和台湾文艺奖,诗集《魔歌》被评选为台湾文学经典之一。2001年,三千行长诗《漂木》出版,震惊华语诗坛,并于2004年获北京新诗界国际诗歌奖――北斗星奖。研究洛夫作品之专著颇多,已出版有《诗魔的蜕变:洛夫诗作评论集》、《洛夫与中国现代诗》、《悲剧主义价值的体验――<漂木>诠释》等。
     2006年10月16日至27日,洛夫应河北文学馆之邀,将从加拿大温哥华赴大陆,在河北文学馆举办“2006年秋.石家庄.洛夫诗书双艺展”。
     为此,我与洛夫先生就“洛夫诗歌”,进行了较深入的交谈。
     简明:洛夫先生,我在拜读您的诗文中,看到不少乡愁诗篇。
     洛夫:我于1949年7月离乡去台,行囊中除必备的一条军毯,还带艾青、冯至诗集各一册,本人作品剪贴一本。的确,我对诗如痴如醉,诗能魔住我的心,但绝不能魔掉我的乡愁。离家的游子哟,斩不断的是乡梦,卸不掉的是乡愁。
     简明:诗人的乡愁,总是和诗连在一起。您写的《边里望乡》流传国内外,脍炙人口。其中情浓如水的警句,至今我尚能背诵:“望远镜中扩大数十倍的乡愁/乱如风中的散发/当距离调整到令人心跳的程度/一座远山迎面飞来/把我撞成了/严重的内伤。”
     洛夫先生,您能介绍一下当时的心境吗?
     洛夫:1979年3月中旬我应邀访港,当时大陆尚未开放,然而到了香港,离家越近,乡愁越浓。16日上午在港任教的余光中兄,亲自驱车陪我参观落马洲之界河。当时轻雾氤氲,望远境中的故国山河隐约可见,而耳边正响起数十年未闻的鹧鸪啼鸣,声声扣人心弦,发人愁思,又令人“近乡情怯”,大概就是当时的心境吧。
     简明:您访问韩国时曾从北面望乡?
     洛夫:是的。1976年底我们一行十名诗人访问韩国,那地方太像咱们中国的北方。是夜吃梨子后,写了一首《午夜削梨》,其中“一刀削开/它胸中竟是藏有/一口好深好深的井”。“刀子落地/我弯下身子去找/啊!满地都是/我那黄铜色的皮肤”。井是家乡的象征,好深好深的井,喷出泉涌般的乡愁。“啊!满地都是/我那黄铜色的皮肤”。乡愁是内伤。余光中先生说我是用伤口唱歌的诗人。
     简明:如今您可以随时回来。
     洛夫:改革开放20年间,我回国21次,省亲、会友、讲学,出席诗会,交流诗艺,举办个人书法展。
     简明:您的诗歌,一方面对现代的存在情境和生命本体作深入探索,着意潜意识的探险;另一方面致力于超现实主义表现手法的试验,表现内心世界的奥秘。由于您的诗风格独特,意象奇谲诡异,语言丰富多变,表现手法繁复多变,诗意晦涩朦胧,素有“诗魔”之称。您的名作《石室之死亡》广受诗坛重视,二十多年来评论不断。
     洛夫:我在诗集《石室之死亡》的“自序” “诗人之镜”中说,我认为中国现代诗的发展,大致上可归纳为两个倾向:一为“涉世文学”之发展,二为“纯粹性”之追求,“前者与存在主义思想有根本上的渊源,后者则是超现实主义必然产生的归向”。我认为反传统的积极意义在于“创造精神之建立”,而“存在主义与超现实主义乃是构成现代文学艺术真貌之两大基本因素,只是前者偏重于精神之启发,后者着重技巧之创新”,正是以存在主义的“虚无”,超现实主义的“以心眼去透视”为归依,我以《石室之死亡》展开了现代主义诗歌创作实践。
     简明:《石室之死亡》以“偶然昂首向血水涌来的甬道/我便怔住”开头,提出了“生存、战争、宗教、情欲、自然、艺术、社会、家庭、名誉、时间、空间、自我、不朽、异化、希望”等16个问题,诗中穿插着人、神、兽以及时空的转换,诗风悲愤、晦涩,洋溢着生命的狂喜,诗句“我是一株被锯断的苦梨,年轮上你仍可听清我之风声、蝉声……”等,可以强烈地感觉到您对真我的追求。
     洛夫:我刚刚在台湾的《创世纪》上读到你的一大组诗,你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诗人。所以,你能读懂我的诗。
     简明:谢谢。
     自《魔歌》之后,您的诗观似乎发生了蜕变,从“超现实主义”转变为“回归传统,拥抱现实”。有评论称:“从明朗到艰涩,又从艰涩返回明朗,洛夫在自我否定与肯定的追求中,表现出惊人的韧性,他对语言的锤炼,意象的营造,以及从现实中发掘超现实的诗情,乃得以奠定其独特的风格,其世界之广阔、思想之深邃、表现手法之繁复多变,可能无出其右者。”吴三连文艺奖的评语对您更为肯定:“自《魔歌》以后,风格渐渐转变,由繁复趋于简洁,由激动趋于静观,师承古典而落实生活,成熟之艺术已臻虚实相生,动静皆宜之境地。他的诗直探万物之本质,穷究生命之意义,且对中国文字锤炼有功。”
     洛夫:回归并不是倒退,是另一种精神领域的探索,另一艺术境界的追求。我在数十年的诗歌创作过程中,曾将超现实手法做过批判性的调整,并与中国古典诗中暗合超现实手法的技巧相互印证,加以融会,而逐渐形成自己一套独特的表现手法。我心目中的现代诗,是“以现代为貌,以中国为神”的诗。换言之,就是能以现代人的生活体验、语言形式,而体现真正属于中国风味的作品。
     简明:您定居加拿大后,曾封闭一年,不接电话,不出远门,专心在书房――雪斋进行创作。2001年,您写出3200多行的长诗《漂木》,在华文世界轰动一时,并获诺贝尔文学奖提名。请问《漂木》是写自己,还是概括整个海外华人生活?
     洛夫:我是以漂木为象征,不仅写自己,广义上演绎海外中华儿女漂泊的生活和孤寂的内心世界。漂木入海后逐浪漂流,有时穿过悬崖峭壁,有时迎来晚霞新月,凡是太阳照射到的地方,那里一定有落脚的华人。华夏游子身背土地爷漂四方,漂到哪里,就在哪里供上土地爷,生根开花。我和海外数千万华人都是这样漂啊漂,漂到自认为理想的地方就定居下来。生活在海外的华人,究竟家在哪里?我体会到,人在什么地方,家就在什么地方。但是,根始终在中华。
     简明:您如何评价自己这首长诗?
     洛夫:我以为这是对我的生命的映照,对我写诗50多年的心路历程,作一个整体的呈现。中年以后,很多人称我“诗魔”、“大师”。尽管我对这两个称号并不太喜欢,但也没有公开否定。我感到不敢当,希望这首长诗出现以后,能够稍稍弥补对我这两个称号的惭愧。
     简明:《漂木》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提名,您认为,这是迄今为止,世界文学对中国现代诗歌,或对您本人的最高奖赏吗?
     洛夫:不,北岛也曾获此殊荣,今后还会有更多的中国诗人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不久的将来,更会有优异者摘取这顶桂冠。
    原载:《河北作家》2007年第3期
    
    原载:《河北作家》2007年第3期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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