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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颙妻子马氏家世新说

http://www.newdu.com 2017-10-29 中国文学网 王增宝 参加讨论
 
    把曹颙妻子马氏推想为马偏额的后裔,是台湾已故学者高阳先生的研究所得。由于红学界当时急切要弄清楚曹家的人员状况,了解其社会关系,探讨红楼梦的思想内涵,胡适的“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在当时又占主流,自然此观点一出,会很快得到红学研究者普遍认同与相应,还有没有其他的人选,便无人问津了。
    高阳先生当年为解决这一问题,曾经设置了四个前提作为其推论的基准:
    “(一)旗人。彼时虽不禁满汉通婚,但习俗上任由严格的界限在。
    (二)可能也是“包衣”,并且也当着内务府的阔差使,这才门当户对。
    (三)跟曹家一样,落籍在南京。南京姓马的很多。
    (四)可能是回教。”(1)
    有了这四个、尤其是前三个条件,再来查雍正十三年修的《满洲氏族通谱》就很容易圈定要找的人物。高阳先生是研究清代历史的,自然非常熟悉清朝的典章制度,他这样来找马氏的家世,显然对曹家的历史已经研究了一番,才最后决定用曹寅的地位、官爵来解决的,除此之外,他似乎找不到别的突破口。因为内务府担任织造的人员,在康熙时期就那么几个人,尤其是又有姓马的,自然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这实际上是以史代文极不科学的研究行为,既缺乏对客观事实的综合考量,也混淆了艺术与史学的界限,注定走进误区,走向纯主观的臆测。
    研究红学的人都知道,曹寅尽管是以织造终身,始终没有在朝中任职,地位也不是很高,但是,康熙为了改变他的身份、抬高其身价,除任命为江宁布政使之外,始终在想方设法提高曹寅(也包括李煦)的政治地位与待遇,如果说通政史只是虚衔的话,让他与李煦在康熙四十二年轮流担任巡盐御史,则是名副其实的税务大员,恩遇和待遇早已不是织造可以比拟的。
    康熙当年的想法是怎样的?目的不言而喻,一方面是回报曹寅母亲的哺育之恩,有意抬高曹家的地位,纳入大臣之列;再就是和曹寅关系密切,友谊和感情决定了把曹寅培植成自己的政治亲信,让曹寅在江南发挥笼络文人有政治威望和重量,传递出替当今皇上行事的信息;第三,为曹寅子女们的婚嫁——门当户对做准备。
    于是,我们看到,康熙四十五年曹寅的长女曹佳嫁给了平津王纳尔苏做了王妃,四十八年次女也嫁给衮布扎布为次妃。(2)
    对此有人说,康熙把曹佳嫁给纳尔苏是有意抬高曹家的身份,据我看,还不如说是康熙抬高曹寅地位在先,早就替曹寅的儿女们做好了打算。
    这一点研究者好像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倒是曹雪芹已把这信息向我们传递了。贾府的宁国公和荣国公被当做开国功臣,纳入八公之列,寓意是显而易见的,话虽然没有明说,可有理由相信,曹寅为稳定江南的政治,笼络明末遗老,所起到的作用完全可以和开国将领们媲美,有资格列入国家名臣之列。有了这样的名份,儿女们的婚姻对象势必会跳出织造范围圈的。
    次女嫁给乌珠穆沁的贵族衮布扎布为次妃,地位虽然与曹佳无法比较,可作为妾生的女儿,能嫁给一个贵族做侍妾,也说明康熙为曹寅的打算深思熟虑了很久,做出的无奈之举,总归嫡出与庶出的差距是谁都不能改变的。
    话说到这里,曹寅在给自己的儿子找媳妇时,会很在意这一点,一定会找门当户对的人家作为首选,而不是把目光放在织造上。再说康熙又一直把曹寅的子女当做亲人看待,有意抬高他们的身价,婚事必管,现在轮到曹寅儿子找婚配,自然也会从门当户对考虑,找合适的人家作为选择对象,没有康熙不管不问,凭曹寅自己主张的道理。
    换个角度来说,大臣们对曹寅与康熙的关系都是非常明了的,知道曹寅的儿子要找婚配,也会争先恐后提亲,不会因为曹寅是织造而嫌弃,反而会觉得,能和曹寅家结亲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为此,我认为高阳先生的理论前提有问题,我们应该突破他的限制,从作品中的佐证考证马氏的家世。因为发现,作品的典制只要弄清它的源流演变,结合作品的历史时间加以真假识别,会很快找到在清朝的对应及其人物,这样不但高阳先生觉得不可思议的马偏额之子费雅达仅以总兵官终身,与王子腾京营节度使相去甚远的疑问会得到解决,就是不知“影射何人”的困惑也能轻易冰释。
    在写这篇文章之前,我已经成功解决元春与曹佳之间的原型问题,就是探春、史湘云的问题也在真假辨识的分析中用“半有半无,半古半今,事之所无,理之必有”原则得到成功解答。鉴于此方法的可行性,我还想利用这一方法来证明马偏额不是曹颙妻子马氏的祖辈人物,而是另有其人。
    对官制演化的考察同样是本文的关注点,自然王子腾出现在作品中的三个不同阶段的官阶——京营节度使、九省统制、九省都检点,有必要搞清楚,就是其先人王公“都太尉县伯”的对应内涵也应加以交代。
    对“京营节度使”的注释,目前国内出版的三个人文版《红楼梦》版本完全一样,只对“节度使”有注释,“京营”却没有。据史学著作解释,“京营”,是守卫京师的八旗军的总称,主要指“禁旅八旗”,由郎卫和兵卫组成。郎卫就是亲军营,负责保卫宫廷及作为皇帝的侍从出现,属于皇帝的嫡系军。郎卫由侍卫府管理,官兵都是从上三旗正黄、正白和镶黄旗挑选的,领侍卫大臣也来自这三旗。兵卫是负责卫戌京师的保卫工作,分为护军、骄旗、前锋、步军各营。京师设步军统领衙门机构,“统辖京营,总司缉捕”(3)。
    不用说,京营节度使就是禁旅八旗的通兵官。然而,这一点在清朝是不存在的,既有侍卫处,也有步军统领,一直由不同的人员管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都是深得皇帝信任的身边人员。下面对九省统制的考察,将会进一步缩小范围,凸现出找的人物。
    九省统制中的“九省”在作品里属于虚词,没有实指意义,无非是说,人员之众、权力之大,彰显王子腾此人深握重权而已。
    统制就不同了,在官制中有具体的内涵。始于南宋初年,“于都统下设有统制,同统制,副统制。”“都统制则是北宋宣和年间设,指作战时于将官中选择一人,给以都统制名义,使节制兵马。”(4)不难看出,都统制的权限就是总指挥官,或者大将军,清朝一直保留这一做法。
    九省都检点,内涵与都统制相当,只不过是选择皇帝身边的亲信大臣来出任,“始设与五代唐时,每逢皇帝巡行和出征,临时设置大内都点检之官,周世末设置殿前司,以都点检副都点检为正负长官,位在都统制上,为禁军统帅,宋初废,辽(南面)、金也设殿前都点检,副都点检,掌管亲军。”(5)
    由上述三个定义,再知道红楼梦是记叙雍正朝为背景的朝野故事,可以得出如下的结论:王子腾是来自皇帝身边的大臣,曾经是总管禁军侍卫,由京师派往边疆地区指挥作战。
    他是谁呢?我想读者已经想到,除了马尔赛别无他人与之匹配。
    马尔赛,马佳氏,满洲正黄旗人,大学士图海之孙,诺敏之子。在康熙末年叠授护军统领,镶黄旗蒙古都统,领侍卫内大臣,掌管銮仪使。雍正上台第二天被派往祭告奉先殿,第七天加封图海一等公,号忠达公后,就让马尔赛袭爵,在有意栽培他。四年,成为首席侍卫大臣,六年五月在大学士内办事,八月升为武英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九年,被任命为抚远大将军。《清史稿.马尔赛传》说:
    “九年,靖边大将军傅尔丹讨噶尔丹策零,师败绩。授抚远大将军,调西路副将军觉罗伊礼布为参赞,率师驻图拉。马尔赛师行,闻准噶尔将犯科布多,奏请暂驻第十五台。俄闻准噶尔兵屯科布多近处,又奏请进驻察罕廋尔;既又闻准噶尔兵至奎素,复奏请调蒙、汉兵七千人赴推河。上责马尔赛展转不定,命驻第十四台待命。旋命将蒙、汉兵五千人驻翁衮。上解傅尔丹靖边大将军印授顺承郡王锡保,谕马尔赛,蒙古诸扎萨克俱遵靖边大将军调遣,不得以抚远大将军印有所徵发。寻改授抚远将军,驻扎克拜达里克。
    十年秋,准噶尔大举内犯,掠喀尔喀诸部。喀尔喀亲王策棱与战额尔德尼昭,大破之,馀众循鄂尔昆河源走推河。锡保劄马尔赛,令与建勋将军达尔济合军截击,喀尔喀亲王丹津多尔济亦驰报,促马尔赛发兵。马尔赛集诸将议,诺尔珲曰:‘我等当速发兵迎截,迟且将不及。’诸将皆和之,独都统李杕以为但当守城,马尔赛以杕言为然。诺尔珲、博尔屯等力请,傅鼐至跪求,马尔赛持不可。达尔济遣使约会师,马尔赛终不应。士卒登城见敌过,奋欲出击,参赞胡琳、傅鼐不待马尔赛令,将所部以出,马尔赛乃与偕行。至博木喀拉,令钦拜将七百人逐敌,马尔赛引还。准噶尔兵去已远,钦拜等亦无所获而返。胡琳、钦拜、博尔屯、诺尔珲等先后疏报,上命夺马尔赛官爵治罪……十二月,遣副都统索林赴扎克拜达里克,斩马尔赛。”(6)
    由上述事迹看,一开始马尔赛是以抚远大将军身份与准噶尔作战的,只是他无谋、胆怯,图安逸享受,又不懂军事,扰乱军心,公开说做大将军还不如发配黑龙江舒服,遇战又退缩不前,贻误军机,使整个战局发生本质的改变,才被雍正由靖边大将军降级为抚远将军的,直至最后早杀身之祸。
    这和红楼梦中步步高升的描写顺序固然有异,然不管怎么说,马尔赛的职官过程与作品还是吻合的,就是马尔赛与王子腾之间的对应关系还是存在的,应该视马尔赛为王子腾的原型看待。这同样是雍正左右臂的年羹尧和隆科多却无法与之比较,再说他俩也不姓马。
    马佳氏为地名,后为姓,自然与马氏有别。可是,从《马佳氏宗谱》看到,自从诺敏的后代始,有名无姓的做法已经改变,不但马尔赛的兄弟们全部冠以马姓,其后代们也在名字前以“马”字替代了马佳氏,和汉族的姓名方式一致了,如果不是从史源上研究,任何人都会把曹颙妻子马佳氏称为马氏的,而不是马佳氏。诺敏当初以汉姓取代马佳氏的做法,决定了当时的人们会这样来称呼曹颙的妻子。
    再来说“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在清朝的落脚点。
    “都”的意义与上面“都统制”的“都”内涵相同,有管理之义。
    “太尉”,官名。“秦至西汉设置,为全国军事首脑,与丞相、御史大夫并称三公。汉武帝时设有大司马,东汉时太尉与司徒司空并称三公。历代多曾沿置,任渐变为加官,无实权。至宋徽宗时,定为武官官阶的最高一级,其本身并不表示任何职务,一般长用作武官的尊称,不问官职大小。”(7)总之,太尉“等于三公”可以确定。
    统制,见上面的分析。
    县伯,见于汉魏时期的定制。汉初论功封列侯,大者食县,小者食乡、亭。三国时规定,国王、公侯、伯、子、男六等,次县侯、乡侯、关内侯均由食封。(8)
    这些官制与图海的宦海生涯基本一致。他自从顺治四年晋升为弘文院大学士,列议政大臣,参与机务,在十二年二月,因恪勤职守,加太子太保。五月,兼管刑部尚书事。次年考满,加少保,萌一子入监读书。到了康熙“八年七月、九年六月、十一年六月,他几次受命同刑部审理重犯,皆称旨,不但当时就受到康熙帝的称赞,而且在几十年以后,康熙帝还以图海为例,让刑部的官员向他学习。”西北战场平叛蒙古察哈尔王布尔尼乘机兴兵作乱,以及王辅臣叛乱中才能突出,立下汗马功劳,在大学士中位升第二,成了名副其实的三公,但图海一直是满洲正黄旗都统没变。(9)
    大学士在清朝类似太尉,都统相当于统制,县伯就是正黄旗的管理权,是八旗的最高长官,负责其户口、生产、教养和训练。
    至此已经很清楚,马尔赛就是王子腾的原型已不是问题,马佳氏图海才是曹颙妻子的本家,和马偏额无关。
        马家之富来自何方
    王熙凤属于马尔赛的侄女无疑,但不是亲侄女,而是族侄女,此人且在内务府经商,否则不可能让王熙凤这么傲气十足。
    然而,王熙凤在赵嬷嬷面前说的话“我们王府也预备过一次,那时我爷爷单管各国进贡朝驾的事,凡有的外国人来,都是我们家养活,粤、闽、滇、浙所有的货物都是我们家的”却是马佳氏图海以及其他成员事迹中难于查证的。马佳氏家族有人出任内务府大臣史籍有载,可出任三处织造,有接驾史的却查不到。
    红楼梦在真假识别下的真实性固然不容怀疑,就是王熙凤的话也应作为史料看待,只不过要从另外的角度理解而已。王熙凤的话,可分二个层次来理解。一、马家有过接驾的事实,但不是在织造任上,很有可能是康熙南巡时经过的口岸;二、马家有人从事口岸贸易,粤、闽、滇、浙等地的商行,马家有人从事经营业务。
    在说明上述事情之前,先来交代一下红楼梦第四回护官符中有关王家房分的情况。“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属于图海的事迹,已经澄清,只是这个封赠是不是就以图海为落脚点,则值得说明。
    我的看法是,这是图海父亲,也即图海的公爵由朝廷赠给其父穆哈达的。当时就盛行这做法,作为图海这样的达官贵族,必然也会向朝廷申请封赠的。
    这样一来,有关房分的事情就好解决了。穆哈达只有两个儿子,长子图黑(恒),次子就是图海。图海,只有一子诺敏,但诺敏却又七个儿子,依次为马尔赛、马尔德、马尔蹇、马尔敏、马尔禅、马尔善(即马礼善)、马尔屯。图黑,在《马佳氏宗谱》里记载不详,连儿子是谁,有几个都阙如(10)。这可能是马佳氏宗谱修撰时间太晚,《满洲八旗氏族通铺》又没有列入,无从考察造成的。图黑没有发达显而易见,因《满洲八旗氏族通铺》只以有公爵显达者入列,无公爵显著者省略,故图黑及其子不见于其中理所当然。
    红楼梦只写到王子腾及其女儿,别的前八十回没有写到,依据男人在家族中的地位来说,应该说十房分就是到王子腾这里,王子腾应作为基准线看待。马尔赛这里已是七房,那明显说,图黑有三个孙子,一个在京城,另两个在原籍。
    这是最近的一支,稍远的些的分支也有发达的。图海传中就出现的保定,就是御前侍卫。他和图海都属于同一个祖先,但不是同一个世祖,图海是第三世五祖文光一支,保定则是第三世二祖穆克善一支,九世噶勒璧之子,(这一支中鼐格曾经出任内务府大臣)按辈分保定正是图海的侄子。
    要说到马家之富,应从诺敏的儿子以及图黑的孙子身上来找,最合乎内侄的身份。其实也不尽然。在作品里我们看到王熙凤称呼王子腾既不是伯父,也不是叔叔,而是跟着贾宝玉叫舅舅,自然不会是亲的,所谓内侄女只能是远枝亲属。为此,王熙凤说的富庶就不是指马尔赛的兄弟们而言。
    清朝最早开放的是广州粤、闽、滇、浙四个海关,并由皇帝专派亲信去担任海关的监督,一年一换。就是海关各衙门的管理,也由监督安插自己的亲信、书吏,总督和巡抚无权干涉,互不统辖,有事情时总督要和监督一起商量制定法规。孙文成就在康熙四十二年担任监督一年余。
    至于十三行,根据目前的资料看,从事与外商贸易的人大都是广州当地人,外籍人不多。可是,既然作品已经说明,那马家应该有人从事行商,后凭借朝中的关系及势力,逐渐又在粤、闽、滇、浙四地开办分行。
    王熙凤的口气很大,照其话语分析,马家有人出任公行的管理,要不她说的粤、闽、滇、浙都是我们家的,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这里需要特别说明的,是王熙凤提到的四个口岸与史料记载有出入。清代康熙二十四年开放的是粤、闽、江、浙,没有“滇”在内,是行文之误,还是本来如此,难以考证。但从史料以及事实看,不应该存在“滇”的可能性,曹李两家包括马家孙文成在内,大都活动在江浙一带,就是薛宝琴的父亲也是以游商身份出现,虽然到过云南,那不是确定的活动地点。为此,我觉得“滇”字应是“江”字之误,或者是用故意的舛笔暗示其活动的地点。总之,“都是我们家的,所有外国人也是我们家养活”是以身份高于一般行商出现的,是公行管理者,而不是别的。只有这样理解,才符合王家的身份。
    公行的出现一般认为在嘉庆年间,虽然康熙五十九年曾经成立这一管理机构,可由于外商的极力反对,继而停止。但作品王熙凤的话,却不是这样的,康熙末年,甚至在雍正元年已经出现官商的情形。资料显示,公行除负责洋行的生意,还要对外商的生活起居进行管理,既要提供饮食,也要提供住宿。于是,给我们的感觉,王家即是官僚,也是官商。
    关于马佳氏家族有人从事牙行或者公行生意的资料,目前史学界以及红学界皆无论述,也不见有考证文章。在这里我仅就查到的资料结合现有的史料作以推测,因为从祁美琴著《清代榷关制度研究》中发现了一个人,他即是马佳氏家族成员,又出任粤海关的监督,后又三次出任其它海关的监督,他就是黑色。(11)
    他与保定都是第三世二祖穆克善一支的人,九世成格之子,与诺敏、保定同辈。与图海同祖的还有一位黑色,布克禅之子,额尔松额之孙,三福曾孙。三福与瑚石是亲兄弟。两个黑色是哪一个,并不难辨别,应是同祖的黑色,而不会是另一个。据马佳氏族谱说,瑚石这一支大都在内务府任职。
    黑色最初是康熙32年至33年,以内务府的郎中身份出任粤海关监督,之后又在康熙41年至42年,53年,54至55年分别出任赣关、临清关和天津关的监督。
    作为海关监督,有权选派自己的亲信负责粤海关及其它海关各关口的税收,因此,作为监督的黑色也同样会效行。尤其在朝廷初期,皇帝有意安插身边的亲信出任监督,用官商来充当行商之时,那些所派人选、随从一定是经过筛选,家道殷实、可靠的人。这些作为图海家族都具备。
    当然了,黑色任职的时间不是太早,深受皇帝喜爱的李士桢也有可能将自己家庭成员安插在其中,其他人也会这么做。可是,李士桢的儿子大都从政,有自己的任职地方,史料也不见有出任此行业务的,至于其他监督,大都任期不长,只一任,就是回来有了别的任职,不像黑色,从粤海关离职后,一直在海关做监督。
    图海所在的马佳氏家族,是满洲八大姓之一。明初,始祖马穆敦公迁居马佳地方,因以为姓。努尔哈赤崛起后,六世祖瑚石率众归附,“佐命龙兴”。在瑚石这一支中,“爵公侯位将相者,代有人出”,其孙席巴理,曾任内务府总管;鼐格,曾任头等侍卫、内务府总管兼佐领;曾孙雅哈,曾任二等侍卫等不一而足。这样的家族,出现在内务的显位上,要不是康熙有意栽培,特别关照,是很难想象的。
    史料显示,康熙五十九(1720)年粤海关商行已有十六家,可到了乾隆二十五年(1760)成立公行时仅剩九家,已有七家退出行商之列。这要用当初必须是“身家殷实”和官商来衡量,明显说明有些商行是因为身家不再殷实而关门。然而,这种情况只是一部分,有的可能就是失去朝中的靠山,败下阵来的,因官商本来就是朝廷的代理商,与政治有着不解之缘。
    马佳氏家族,自从图海在康熙初期发达,雍正朝达到顶峰,到马尔赛被杀,走向食封的闲散大臣,已经失去往日的光环。而黑色及马佳氏家人也正是此时不再有出任海关监督的人出现,就是内务府也不再见有族人出仕,可见明显和家道败落、失去政治依靠有直接牵连,要说失去公行的资格,退出行商之列,也在预料之中,何况乾隆二十五年,离马佳氏败落已有近三十年的时间呢。
    再来说王家也预备过接驾之事。
    高阳先生在其文章中认定,马偏额家确实接驾过康熙南巡之事,并以此作为马偏额就是曹颙妻子本家的证据,“马家确曾接驾过一次,那就是康熙二十八年,桑格在江宁织造任内的事”。
    这无异于说,王熙凤的话“粤、闽、滇、浙所有的货物都是我们家的”是假话,根本没那回事。这和我们发现的曹雪芹是忠实于史实的描写,高阳先生理解的作品为真事,出现了矛盾。
    我们的真实理解来源于真假辨识,是扫除罩在文字上的历史尘埃,还当时以本色,而高阳先生却是凭主观在进行取舍,符合论断的就有,不符合的就是没有。看样子,真假在胡适的考证论那里,能直接证明的就是真的,否则,就是假的,在坚持史学观等价于艺术观没变。《红楼梦》这部作品的客观事实是:她首先是艺术,不是现成的史料,只有当艺术的手法被揭示,显露出的才是史实。也就是说,要把作品当做史实看待,必须经过真假辨识之后,才能确定为史实,或者说,艺术相对于史实来说固然是假的,可一旦弄清楚这假的只是形式,那内容就应该当做史实看待。
    因此,舍弃王家曾经的粤、闽、滇、浙四海关行商是不正确的,应同样当做史实看待,才能发掘出新的史料,弄清作品人物的真相与原型对应。
    史料显示,马佳氏没有一人出任过织造,谈不上有康熙南巡接驾的史实。这是表面的理解。实际上,王熙凤并没有这么说,只说王家曾经预备过,既没说是南巡,也没说是其它地方的巡行,而且仅仅是预备过,显系未成行。就是这预备,也是含混不清,指江南还是东北,都不明确。但王熙凤说的不是假话,应该有来源,有根据。黑色在任某海关监督时,有机会迎驾,尽管只是路过,也要花费财力,拿出专门时间精心准备;要是康熙巡行东北地方,点名到马佳氏家,也要预备的,只是也未成行,白忙活一顿子。总之,“预备过”和“接驾过”不是一个概念,前者未果,后者有史料记载。
      2011年8月于寓所
    注释:
    (1)   《红楼梦一家言》高阳著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6年第二版
    (2)   《探春远嫁非海隅》见中国文学网
    (3)   参见《中国政治制度史纲》,黄山书社,陈高华主编,1991年7月第一版,p383
    (4)   《辞海.中国古代史分册》p162,上海此书出版社,1982年第一版
    (5)   同(4)
    (6)   《清史稿》马尔赛列传,卷297
    (7)   同(4)p174
    (8)   《通典.总论县佐》
    (9)   《论图海》岑大利
    (10) 《马佳氏族谱》
    (11) 《清代榷关制度研究.附表》祁美琴著,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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