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问陶《芦沟》诗与《红楼》本事 ——与胡传淮先生商榷
自胡传淮先生《张问陶妹夫不是高鹗》一文问世后,关于张问陶生平的研究便备受关注。拙作《“高鹗续书说”背后隐藏百年惊天骗局》一文,相继论证“高鹗与《红楼梦》了无瓜葛”,张问陶所题“传奇《红楼梦》八十回以后,俱兰墅所补”系袁枚授意船山安插之暗语,这句话的其本意是:【川记《红楼梦》八十回以后句,庶男所补】,“庶男”即曹霑,“川记”系指曹寅早年赠给张问陶曾祖张鹏翮收藏的旧本《石头记》。笔者在考证娄底谢家所藏“谢三曼”本源流时曾断定:“谢三曼”本就是张问陶家祖传下来的本子。 胡先生也认同《红楼梦》与张家一门有缘。但由于史料稀缺,这个抄本流入张家的缘起及后来的情况难以厘清。按理,张问陶及其曾祖对曹寅赠书一事应有零散记载,哪怕是只言片语。于是,张氏祖孙诗文及生平履历研究,成为笔者“考红”之必修“课程”。近日,胡先生(慕陶)在博客登载《张问陶家族诗歌选析》征稿启事,其中就有张问陶《芦沟》一诗,这对我来说,“鸡啄蚂蚁——正合适(食)”。故特撰此寄给胡先生,既是一份“答题考卷”,也权作应征作品以献丑。 遗憾的是,张问陶《芦沟》一诗,极有可能系他人伪作。现在,从两个方面考察诗的真伪,兼与胡传淮先生商榷。 原诗八句:芦沟南望尽尘埃,木脱霜寒大漠开。天海诗情驴背得,关山秋色雨中来。 茫茫阅世无成局,碌碌因人是废才。往日英雄呼不起,放歌空吊古金台! 一般认为,张问陶这首诗系乾隆四十九年(甲辰,1784)作于北京,时年21岁。据胡先生《张问陶年谱》:“三月,传山离汉阳赴北京,在京师与周东屏长女完婚”,又依据船山《月夜展读亥白书札》“今我客京华”,也证明他此行为第一次进京。《船山诗草》系年编体例,此诗收录在戊丁集“甲辰年”内,上有《早秋夜雨寄怀毕展叔先生》一首,便知《芦沟》诗应作于甲辰秋天无疑。地点在北京卢沟桥。 卢沟桥又名“芦沟”桥,作者省去一“桥”字也罢,但考察其诗作时序背景,却不合常理。站在卢沟桥南望,不至于“尽尘埃”,关山在长安以西,在甘肃天水境内,正是长年干旱少雨的地方,何曰“关山秋色雨中来”?“古金台”当指燕国黄金台遗址,亦称招贤台,位于河北省定兴县境内,战国时燕昭王为宴请天下士而筑。张问陶借此抒发自己怀才不遇,可以理解,然而,他顺天乡试落第,是次年的事,功名尚未受挫,此情此感从何而来?何况将北方沙漠景象方位弄错,令人迷惑不解。 另一方面,据胡先生《张船山岳父四川布政使儁事略》载:乾隆五十二年(1787)九月,林颀与船山结婚,时年船山24岁,林氏年方16岁。船山入赘林家,分明是前妻周氏和长子过世之后,林西厓仰慕张问陶才华,将其招赘入门,有船山作《丁未九月赘成都盐茶道署,呈外舅林西厓先生》一诗为证。问题是:船山甲辰所作《芦沟》诗,如果该诗表现船山面对林家不弃而抒发自卑情怀,显然不符合当时诗人的境遇,因为当时林张两家尚未联姻。早在1781年,袁枚通过船山父亲张顾鉴(1721-1797)知其“有子不凡,为之狂喜”,深得袁枚推举,以致诗名远播,船山此年正值新婚蜜月,自诩为“废才”有无病呻吟之嫌。 查《诗草》《芦沟》上一首《 袁垕吾留都》笔者终于看出端倪。诗题用了一个古怪的“垕”字,这个字原指河南一个地名,或指姓,音同“侯”,用作人名只有明穆宗朱载厚用过。船山一生的交往中,再找不到这个人。如果袁垕真指某人,则“袁垕吾留都”一语不通,所以这句话应作【袁侯吾留都】,证明这一年,袁枚在北京约见了张问陶,而今见的史料,通称张问陶只见过袁枚一面,其实袁枚暗通船山频繁,自从袁枚担当《红楼梦》传书之大任,正在新生代中暗中目设“二传手”。他晚年破格抬举张问陶,不仅仅因为张的诗才耀眼诗坛,更重要的原因是张家与《红楼梦》早已结缘。他这次进京密会船山,是带着目的去的,就是将这首《袁侯吾留都》和《芦沟》二首暗语诗,授予船山,串通他混入张问陶诗集中。此前,简斋精选陶诗三百首,名曰《推袁集》,1784年,二人相识才三年,《红楼梦》暗语诗在张问陶的集子中,就这样悄然“落户”了。 两首诗究竟隐藏什么秘密,且看笔者以“调头”谐音(加拆字)倒读法对二诗的解读: 原诗: 袁垕吾留都古寺垂帘语寂寥禅茶僧饭暮萧萧似曾离别情俱幻重语家山梦转遥绿鬓不辞同作客黄花有约定相邀远游日月堂堂去珍重流年最易销。 谐音倒读:【袁校经已曰,去年刘重整,取唐搪曰。日有袁字,咬香鼎曰,又话皇刻,作同词,布病录,咬子传册,《梦》善夹语,重换句,情别。历曾私校晓目,反诗审查,掺撂记语,连锤死孤牍,吾后涂。】 解文:【袁枚校编的《红楼梦》我已经读完,去年刘大观重校,取用了唐继祖批语,乾隆帝有袁枚藏本,这个本子是在竺香玉献给乾隆书稿基础上编定,御定新本,与曹寅书类似,是曹寅在病中,参考曹顒书稿过录的,尹继善再编时,作了删增,插入了自己的话,情节有所不同。乾隆曾批阅弘晓抄本,审查书中的反诗,将曹寅删除的话重新放进书里。曹顒稿是在死去的雍正简牍基础上改写而成,张问陶最后校编。】 这段话无疑是袁枚与张问陶合创的段子,但资料信息取材于曹寅的“夹条”。其中一条颇有价值的线索值得一提。原来尹继善一生,并不安心于做他的官。乾隆第四次南巡(1765)那年,他七十岁,对《红楼梦》作了一次大的修改,这个本子很可能就是三六桥本。“三六桥”,按俞樾《曲园日记》的说法,是一个人,此人系科尔沁蒙古族,姓钟木依氏,汉字姓为张,名三多。笔者却认为,“三六桥本”即【善留樵本】,是尹继善继参与曹霑敦敏御定程乙本之后,自己改换情节,独立改创《红楼梦》未能完成的本子,这个本子只存世三十回。 《芦沟》原诗: 芦沟南望尽尘埃木脱霜寒大漠开天海诗情驴背得关山秋色雨中来茫茫阅世无成局碌碌因人是废才往日英雄呼不起放歌空吊古金台。 谐音倒读:【录泰经,孤调写,宫哥仿竺记,补虎口。凶雍日,往裁绯事扔寅录,《楼》诗句程无,诗曰蟒抄,三王赖种语,赦求善观,得背曰,屡清私言,枚删天楷《梦》,摹呆函语,香拓目捱程,今往南勾删。】 解文:【正在抄录鄂尔泰本,乾隆却在改写,乾隆仿照竺本款式,补录曹寅原话。雍正暴亡之后,曹寅抄下旧作中宫廷绯闻的段子,那时程伟元所存的稿子没有碍语诗,乾隆将解诗的话抄了,胤祉说这些诗是曹霑所作。于是乾隆调来尹继善的本子查对,而尹继善早得曹寅隐事秘诀,所以敢于对隐语进行清对,并暗中对御抄本进行删改,他又参照曹顒本予以改创,但竺香玉一直依赖程伟元编书,如今她已南下,与程一道删书去了。】 很显然,这段话不仅与张问陶没有丝毫关系,而且也可将袁枚排除在外。就所述事体而言,关涉雍正暴亡事,当年袁枚才十八、九岁,他未曾经历过。那就是说,《芦沟》诗乃曹寅原作,因为《芦沟》一诗不具时代特征,放在任何一个朝代任何一个诗人名下,都是可以的。因而可以断定,曹寅早就作好这首暗语诗,袁枚的使命就是将这首诗塞进某诗人的集子中。当然,这位诗人必须诗名显赫,这样,《红楼梦》才得以流传久远。而张问陶被袁枚这样的诗坛领袖抬举,大喜过望之余,自然乐意接下这根“接力棒”。 笔者担心的是,《船山诗草》中是否还存在这样的伪作或“袍作”,更不知道有多少文坛宿将或士林名人陷入这样的圈套,但袁枚借助名人效应,锁定张家一门是无疑的。据胡先生考证,遂宁张家乃巴蜀地区继宋代眉山苏氏、明代新都杨氏之后显赫的望族,有清代蜀中“第一家”之称,张家出过进士6人,举人18人,贡生18人,为官者80余人,袁枚选择张家“传书”,一如曹寅当年选择自己,张鹏翮,而袁枚“盯上”张问陶,正是为了寻找一个失去联系的“下线”,以补缀曹寅构筑的传书网络。 笔者蓦然想到谢志明先生,他作为谢三曼本的“传人”,如今已经放弃“探红”走出红学圈子,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放弃的是一份历史重托与责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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