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0日,中关村图书大厦5层的一间小会议室里,乔斯坦·贾德,这位以《苏菲的世界》蜚声文坛的作家,带着他近年最重要的作品《玛雅》(作家出版社)和记者见面。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略显凌乱的金 发并不浓密,额头上布满皱纹,右腮的酒窝隐在络腮胡里。他的讲话充满激情,习惯性地辅以各种手势,说得兴起,便打个响指。他的金发碧眼的妻子优雅温和地伴在旁边,偶尔做些补充。一个小时的访谈,贾德兴致盎然,因为我们关注的,是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内容,写作、环保以及哲学。 “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哲学家只有一个条件,要有好奇心。”他把这种感受融入他所有作品。他设置一个永远不停地提问的小丑的角色,睁大自己的眼睛,观察那些自以为是,但双眼被很多东西蒙蔽的人。 这就是贾德,不停止地观察和提问,却无法找到确切的解决方法,也因而常常体验这种无人诉说的孤独感。 我对世界充满好奇 对我的成长最有益的事,莫过于和大自然的交流。小时候我最喜欢在大自然中漫步,希望从一草一木中得到讯息。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说,他不可能住到乡下,因为他不能从树木那里得到信息。我恰恰相反,乡下的山山水水给我非同一般的信息,直到今天,与大自然的交流仍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成为我生命中最为主要的主题之一。我对自然科学的兴趣大于文学。 斯皮尔博格有一个电影叫《第三类接触》,如果说,你看到了一个不明飞行物,这是第一类接触,当你看到飞行物上走下来的外星人,这是第二类接触,而当你不仅看到,而且与外星人有皮肤上的接触,感受到它们不同于人类的温度,那是第三类接触。当然,在我11岁时,《第三类接触》还远未诞生,但不少关于UFO的报道和图片,使我幻想着能够拥有外星人的能力。那时我就感觉到世界上许多问题是不能解决的,而且人生也是非常短暂的。在那个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些奇怪的想法。我是谁?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对世界充满好奇心,父母对我说世界就是这个样子,不用想太多。但我坚信这个世界充满神奇并且人生短暂,所以选择去学习文学、历史、神学来更好地了解这个世界。 《苏菲的世界》一夜成名 在着手创作《苏菲的世界》的前一年,也就是1990年,我写了一部叫《纸牌的秘密》的小说,它是一个框架小说,讲述了父子二人穿越欧洲去寻找很多年前离家出走的母亲的故事。他们认为母亲去了雅典,于是也去了雅典。在雅典,父亲就开始给儿子讲一些曾经在雅典居住过的哲学家的故事。我有了这样一个构思,当这个孩子回家后(他大约13岁),他去图书馆借一本关于哲学的书,图书馆管理员可能会笑起来,“哦,不,你太小了,你还得等等。”我当时突然觉得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不能看哲学书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的确,哲学书都具有很强的学术性,很难看懂,于是我决定要根据我教哲学和历史的经验写一本书,而且还决定把它写成一部小说。 《苏菲的世界》对我来说是重要的书。我写作的时候没有期待它有那么大的影响,我在很短的时间内写出《苏菲的世界》。当时我跟妻子说,我要写一本可能不会带来什么收益的书,它可能没有什么读者。所以当它竟然被翻译成50多种语言,在世界各地产生这么大的影响时,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你知道,我教了十年的哲学,所有的材料都在我的备课本上。我当时很有灵感,所以我想很快地写完它。我整日整夜地坐在那里写,三个月就完成了这本书,这真是一件很艰辛的工作。我之所以能如此快地完成这本书,我想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我当时很有灵感,二是因为我觉得这是我必须完成的任务,如果完成了它,我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些其它的事情。 《苏菲的世界》成功之后,我没有再教书。在我完成《纸牌的秘密》这本书之后(这本书是在1990年出版,在《苏菲的世界》的前一年出版),我获得了一个文学奖。这笔奖金让我能够当一年的全职作家,而无需关心生计。而且当时我还有编教材的收入,也出版过其它著作,所以,如果没有《苏菲的世界》,我也不会为生计犯愁。 挪威是个人口小国,只有400万人口,想靠写作维持生活是很困难的。挪威的书价比中国贵很多,挪威的读者市场并不大,所以写作不能成为作家单一的生存手段。但是和中国不同的是,挪威的新书一上架,20%的利润将打到作者的账上。还有一点,挪威的政府会出资购买一部分书,投放到图书馆供工人和居民阅读,所以,人们有很多渠道去读书,年读书量比中国读者多。 《玛雅》是倾注最多心血的作品 《玛雅》讲述的是在南太平洋的国际换日线上,痛失爱女的生物学家,遇到一对来自西班牙的神秘夫妻。他们以一种箴言式的语言交谈,安娜有一种惊人的美,每个看见她的人都觉似曾相识,可是都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最终,安娜的生死悬案有了结局,生物学家和妻子也重归于好。 我对这本小说很满意,并不是因为它的畅销,而是作为一本哲学书,它让很多人对哲学产生了兴趣。缺憾是当时以西方哲学史为坐标,并没有纳入博大精深的东方哲学,尤其是中国和印度哲学。《玛雅》是我倾注最多心血,构思6年而完成的重要作品。这本初次与中国读者见面的书,写于1999年,至今已被翻译成25种语言出版,全球版权销售近40个国家,一些国家将此书译为《永恒的灵性》。 我身上一直隐藏着两个人,一个是好奇的不断发问的孩子,一个是坚定的环保主义者。在我的《玛雅》中,时间开始于宇宙大爆炸,从此才有了世界、人类等这些非常渺小的事物。《玛雅》在某种程度上是我致力于环保运动的一个产物。说到环保,已经日益成为最重要的问题。我用自己的钱在1997年创立了环保基金,奖励对环保做贡献的人。《苏菲的世界》出版之后,我个人也获得了大量利益,但我更关心人类的生存问题,所以成立了苏菲奖,我个人认为对环保压力会有一定缓解。大家都在谈人权,但我们人类更有责任和义务去保护环境。 原载:《中华读书报》2007-11-21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