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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绘本世界里，大卫·麦基也像《三个怪物》里那个特立独行的黄皮肤怪物一样，他凭着自己对艺术的热爱，凭着自己独一无二的艺术感，在远离了人们习以为常的欣赏趣味的地方，建造起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花木茏葱的寓言岛屿。 《三个怪物》里的人物造型、环境描绘和叙事方式，看上去是那么拙稚、单纯，就像一个小孩子用彩色铅笔在纸上涂鸦。平涂的背景，装饰图案化的画面效果，三个怪物肢体上的动感，都使每一个画面既显得单纯、恬静、和谐，同时又富有浓郁的抒情性和寓言意味。 是的，是一个寓言。这个故事从表面上看，是在讲两个怪物不仅自己懒惰，而且自以为聪明，可以任意支使那个黄皮肤怪物为他们效力，结果却失去了自己的土地上许多美好的东西。而黄皮肤怪物却任劳任怨，凭着自己默默而执著的劳作，终于创造了属于自己的新世界。——对于一般的绘本读者，尤其是小读者来说，只要明白了故事的这一层意思，也就可以说是完成了“阅读任务”了。 然而，如果你是一个喜欢做深度思考、并且乐于去追究更多的“意义”的成年读者，那么，你也许更有可能成为大卫·麦基心灵上的朋友。在这个故事的深处，或许还有更多隐秘的暗示性意义和寓言谜底，等待你去寻找和破译。譬如，那个执著的黄皮肤怪物，会不会就是大卫·麦基个人在艺术世界里的化身？那两个懒惰的怪物，是否代表着某种平庸的、不思进取的艺术趣味？或者，他们是代表着一种沾沾自喜的本土文化传统？而黄皮肤怪物，莫非是一种充满活力的外来文化的化身？…… 苹果树的快乐是属于大地的。而四个红苹果带来的快乐，是属于每一个人的。大卫·麦基的另一本著名绘本《四个红苹果》讲的是，一只兔子本来以为只有他自己会玩耍四个红苹果，别的朋友都不具有这个本领，可是他没有想到，这套快乐的杂技本领，原本正是他最先教给狐狸，狐狸再教给鸭子，鸭子再教给青蛙……结果，他的朋友们个个都成了玩耍四个红苹果的高手。 这个热闹的、带有雅谑趣味的故事，显然传达出了这样一层意义:在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拥有快乐，才是真的快乐；每个人都能够分享红苹果带来的乐趣，生活才更有意思。而送人快乐，如同赠人玫瑰，自己手上也定有余香。 大卫·麦基的表达方式，也使我想到了著名的“纳比画派”那个独特的艺术宣言: 你如何看待这棵树？这棵树真是绿的吗？ 那么就画成绿色的吧，用你调色盘上最好的绿色。 至于阴影，可是相当的蓝？ 不要怕，尽可能地用蓝色去画它。 德国绘本作家丹尼尔·纳波的绘本“布鲁姆博士”系列，在雅谑、热闹和幽默效果的追求上，比大卫·麦基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一本正经地来对“布鲁姆博士”(Dr.Brumm)进行分析和“导读”，肯定有些愚蠢。因为这套绘本故事无论是文本还是绘画风格上，都充满了夸张的嬉闹与谐谑，呈现着一种机智、从容的喜剧色彩，而一本正经的分析与解读，哪怕是任何一点想从这套故事里发现什么微言大义的企图，都可能正是作家嘲弄的对象。 这套绘本故事的“主角”，是被称为“布鲁姆博士”的一只大熊。还有一个小“配角”，是与大熊形影不离的好朋友鲸鱼——一条名叫“鲸鱼”的小金鱼。 大熊长相憨厚，动作笨拙；他头脑单纯、胆子奇小，却心地良善，忠于友谊。《布鲁姆博士去游泳》里讲到，湖底可能藏着一只凶猛的水怪，水怪的血盆大口能吞掉整整一头大熊！因此，布鲁姆博士更愿意呆在岸上，“还是稳妥一些保险呀！”可是，当他最好的朋友“鲸鱼”突然从水面上消失时，布鲁姆博士却毫不犹豫地跳入了水中，去救援可能会被水怪吃掉的朋友。 大熊头脑单纯，却又偏偏总是喜欢思考和追问所有事情的本原与真相。正是这些特性，使他具有了大智若愚般的哲学家的气质与个性，他的“博士”头衔大约也由此而来。大卫·麦基的绘本里有“寓言”，而丹尼尔·纳波的笔下却是“哲学”。在《布鲁姆博士搞不懂》里，因为停电，他正从电视里欣赏的一场精彩的足球赛突然不见了！这可让布鲁姆博士搞不懂了。无论他怎样拍着那个“闪光的盒子”大声叫嚷，可是闪光的盒子里还是什么都没有。布鲁姆博士一心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和本原，即足球赛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于是，他竟然沿着一根连着电视机的电线，开始了他的寻求答案的旅程。 因此，他就常常弄巧成拙，在生活中受到一些不公正的捉弄，遭遇到一连串的尴尬事。《布鲁姆博士卡住了》讲的就是他的这种尴尬的遭遇。他因为去取蜂蜜罐，不小心碰翻了金鱼缸，于是，他的头被紧紧地卡在鱼缸里了！自然，鲸鱼一点也不喜欢这样。他在里面咝咝地叫着，不停地打着转转。这让布鲁姆博士晕头转向。一不小心，他的脚又卡进了喷壶里。但自作聪明的鲸鱼好像知道怎样才能把布鲁姆博士的脚从喷壶里解放出来。可不幸的是，博士的脚还没拔出来，一只手又插进了牛奶锅里…… 与大熊形影不离的小金鱼，是布鲁姆博士所有奇闻趣事的见证者和参与者。可以说，大熊所有尴尬遭遇的上演，小金鱼要么是一个“导演”，要么就是一个“配角”，最起码也是一个每场必在的“观众”。他们两个一起完成了一系列令人开怀大笑的幽默剧。 真正优秀的文学作品，从来就不单单是为了启迪和说服读者，也不尽是为了感动读者，而更多的是带给读者一种心灵上的狂喜。“布鲁姆博士”系列故事正是属于这类作品。它使我们在获得心灵的愉悦与狂喜的同时，或许还能联想到优雅人生的一些基本条件，譬如如何激励想象、拥抱智慧、追求真理、敢于质疑，以及如何防止精神生活陷入贫瘠与沉闷。这套绘本故事也足以证明，丹尼尔·纳波是一位大幽默家和“搞笑”高手。旷达的智慧、幽默的性情、优雅的想象力，以及善于“深入浅出”的文学描绘，都在这套绘本里得到了表现。 (《三个怪兽》《四个红苹果》［英国］大卫·麦基/文·图，阿甲/译，定价:15元/26元，湖北美术出版社2007年10月第1版；《布鲁姆博士去游泳》《布鲁姆博士搞不懂》《布鲁姆博士卡住了》［德国］丹尼尔·纳波/文·图，王星/译，定价:28元/册，湖北美术出版社2007年2月第1版) 原载：《文学报》2007/12/14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