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合先生的(《黄正甫刊本<三国志传>乃今见<三国演义>最早刻本考——兼说嘉靖本非最早刻本亦非罗贯中原作》(以下简称张文)一文发表于1994年①,当时我没有从事《三国演义》版本的专门研究,虽然仅凭我的常识,便觉得文章的论证和结论疑点颇多,但惜乎手头资料匾乏,又没有条件亲自考察黄正甫本,只好存疑。几年过去,学界无人对张志合先生的文章发表看法,看来张文影响不大,事情也就过去了。不想几个月前,我去旁听北师大纪德君先生的博士论文答辩,纪先生在其论文中称引了张文的结论,即把黄正甫刊本《三国志传》作为《三国演义》的最早刻本,并告知张志合先生的博士论文对此有更加详细的论述。事后我找来张志合先生的博士论文《〈三国演义〉研究》,发现这篇论文考证部分的立论基础果然就是94年文章的结论,这让我感到惊异,看来缺乏不同意见的声音导致张先生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②,而且还贻误他人,我不能再沉默了。可能大多数的读者和研究者没有亲见黄正甫本,因而不便发表不同意见;我专门去北图仔细研读了张文所论的黄正甫刊本,并将其与嘉靖本和今存其他明刊本比较,得出的结论与张志合先生完全相反:我认为黄正甫刊本不仅不是今见《三国演义》的最早刻本,而且是《三国演义》今存明刊本中出现较晚的一种,孙楷第先生把它定为明天启间刊本是可靠的。下面详细剖析张文之误并发表我的看法,就教于张志合先生和同志们。 一 张文首先指出,黄正甫刊本卷首的《三国志叙》、目录、正文的字体分别为手写体、仿宋体、简体字,紧接着就得出结论:“从上述字体的明显不同这一点看,这个本子显然不是明天启间刻本,而只能说它的封面、叙、目录是天启间刻,正文则是旧板。”姑不论手写体、仿宋体、简体字的分法是否合理,就算叙、目录和正文的字体风格不尽统一,那也是完全正常的,现存许多明刊本《三国演义》都有这种情况,象联辉堂本、乔山堂本、余氏双峰堂本等卷首都有《叙》,《叙》的字体与正文的字体都不一样;而且上述本子都是非常粗糙的闽刻本,用字繁简不一的现象比比皆是,③同样是闽刻本的黄正甫本也不例外,因此字体的不同根本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被张先生用来作为重要论据的还有书前博古生所作的《三国志叙》,张文征引了该叙,我不嫌麻烦,再引一次: 圣主当阳,群邪屏息,大权一统,孰敢窥中原而问鼎也。代 至三国(以下原缺)……是以志三国者,志其忠肝义胆,昭昭揭日 月而行中天也。第坊刻不尊原本,妄为增损者有之,不详考校, 字至鱼鲁者有之,予阅是传,校阅不紊,剞劂极工。庶不失本志 原来面目,实足开斯世聋瞽心花。 癸亥春正月山人 博古生题 张先生说:“由此叙可知,这位博古生也是视此书为依‘不失本传原来面目’的‘原本’的”,我们知道,攻击别的本子以抬高自己、招徕读者是建阳书坊主惯用的手段,所谓“不失本传原来面目”,不过是书商的广告而已。(余象斗刊本的封面上,就赫然刻着“谨依古板,校正无讹”八个大字。)而且《叙》中说得很明白,在他们的本子出来以前,至少已有多种“不尊原本”的坊刻本流传,“妄为增损者有之”,“不详考校,字至鱼鲁者有之”,这篇《叙》所署时间“癸亥春”即指明天启三年(1623年),今存在此之前的坊刻本尚有好些,大多数闽刻本即出自万历年间,怎知这些本子,便无一是黄正甫本《叙》所指责的刊本呢? 张文指出:黄正甫本“三国志君臣姓氏附录”中有两句话为嘉靖本和其他本所无,一是“附录”前有“起汉灵帝戊申岁至晋世宗庚子岁止,首尾共计一百一十三年事实”;二是在魏姓氏“别传”后,有“以上皆有本传,唯本堂全像演义搜补事实一一载之,故赠(增之误)附录耳”。事实是这两句话在别的闽刻本中都有(各本文字稍异),至于谁是这两句话的首创者,尚待考证。 …… 点击附件浏览全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