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南京大学顾洁诚先生的《<西游记>作者之我见》对近年来关于《西游记》作者之争提出看法,实为难得。但,顾先生说“一些支持吴承恩说的学者的观点也都属于主观臆测”“这些结论的得出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就是他们的前提是已承认吴承恩为小说《西游记》的作者,但他们又恰恰要用这些观点来证明吴承恩确是作者,所以,这些结论是不成立的。”并进一步说“我认为小说《西游记》的作者确实不是吴承恩。长期以来吴承恩作《西游记》已成为文学常识,实际是错误的。”⑴这武断的推断加上不从历史、实际出发的结论也是“主观臆测”,不能使人信服。
让我们回溯《西游记》研究史,作者之争一直是针锋相对、旗鼓相当的。
关键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呢?
最早的版本《新刻出像官版大字西游记》系金陵世德堂付梓,扉页上没有作者姓名,只有“华阳洞天主人校,金陵世德堂梓行”字样,共二十卷,且第九、十、十九、二十卷又题“金陵荣寿堂梓行”,第十六卷第三行又题“书林熊云滨重锲”,这实际上是至少三种版本混合、杂糅而在的版本,这留下了一桩令人困惑难解的悬案。况且在明代中叶,正统文学“诗文”仍占据主导地位,通俗小说难登大雅之堂,百回本《西游记》又是一种“借神魔而言情,托鬼怪而喻意”的神魔小说,对当时势如烈焰的道教多加讥刺贬斥(帝王崇道),谁敢将姓名署上?这是特殊时代特殊的办法,作者隐姓埋名,恰恰是合理而真实的状况。
顾先生梳理“疑吴”、“否吴说”的诸多证据,其中最关键的是对于明天启《淮安府志》卷十九《艺文志·淮贤文目》中:“吴承恩:《射阳集》四册口卷,《春秋列传序》,《西游记》。”记载问题的质疑,这并非新话题,而是自鲁迅、胡适以来的旧话题,1983年,章培恒重新拾起,作为主要质疑论据之一,“并没有说明这是一种什么性质的著作,同名著作在历史上并不少见”,以此向通说挑战。黄永年、杨秉祺紧随其后,构成“疑吴、否吴说”“三殿军“。至于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山西学者李安纲步其后尘,彻底否定吴承恩著作权则是后话。⑵又有台湾、日本及海外学者遥相呼应,形成“世纪之争”的绝妙景观。李安纲只是其中用力最勤、呐喊最响的人物。⑶却也从上述方志中寻求疑问,那么,以苏兴、蔡铁鹰、谢巍、曹炳建等为代表的学者们是如何应对这一关键问题的呢?
苏兴仔细梳理了吴玉搢、阮葵生、丁晏等人的看法,认定鲁迅、胡适等人并非盲从。天启《淮安府志》编撰者把吴承恩的《西游记》与“杂记”联结起来谈,就不能讲什么“孤证”,游记类的东西既不需要“善谐剧”者来写,也难于因而“名震一时”。天启《淮安府志》编撰者是当时当地人,“孤证”也可以立。况且,过去时代人对笔记小说与通俗小说并没有明确的区分,把通俗小说称为“杂记”也有可能。(4)万历二十年陈沅之序《西游记》,概括作者的特色便是“跅弛滑稽之雄”。这是读《西游记》者的共感,吴玉搢由“滑稽之雄”联想及于“善谐剧”者作的杂记,把《淮贤文目》著录的“吴承恩《西游记》”重合到百回本《西游记》身上,并非毫无根据,而是合情合理。
蔡
铁鹰认为,对《淮安府志》提出疑问固然很重要,但这样的理由假想成份太重,明显地缺乏后续手段。按正常的逻辑推理,要证实吴承恩的《西游记》确系异书,必
须解决两个问题:一是找到吴承恩同名异书的《西游记》或有关资料,二是考出百回本的真正作者,而目前在这两个问题上都难得出令人比较信服的结论,天启《淮
安府志》的记载,距吴承恩生活的年代不过四十年,应当可信,辅以“志”(《人物志·近代文苑》)中的吴承恩小传,以及吴氏生前好友陈文烛、陈耀文、“通家晚生”吴国荣所作的《射阳先生存稿》序跋、清初乡人也是知名学者吴玉搢、阮葵生、丁晏等人的记述,便构成了百回本《西游记》为吴承恩所作的主要证据。(5)谢巍先生指出:“不知章君(指章培恒,笔者注)有否研究明人的一些方志,或者曾经浏览一下明人方志中的“经籍”“艺文”等,凡有“经籍”、“艺文”、“著述”、“书目”等一门的,均以人物为主,著录其著作,也就是著者目录,从未见有分类目录。因而,也就不会有著录说明它是否通俗小说(明人无此概念),更不会著明它有多少回。较重要的诗文集才见著录多少卷,一般的书有著或不著录卷数的。可以说没有一部明人“演义”小说著录它有多少卷,这是方志书目的特点。因为在正统又守旧的修志人看来,通俗小说是不应该列入“经籍”“艺文志”之中(如自同治《山阳县志》开始,艺文志便不列《西游记》)。那么,天启《淮安府志》怎么著录呢?有二个原因,一是吴承恩“复善谐剧,所著杂记几种,名震一时”(6),而《西游记》是其“复善谐剧”的代表作、成名作,怎么能不著录呢?二研究一下天启《淮安府志》的修志经过,便可知道吴承恩的表外孙丘正纲所起的作用,以及修志人的钦佩胆识。由于特殊原因,这部小说才列入“〈〈淮贤文目〉〉”。“怀疑”,一种还没有证实的想法(指章培恒怀疑,本文作者特注),怎么能成为证据呢?仅仅“怀疑”,而没有确实的证据,怎能推翻前人的说法呢?(7)曹炳建指出:诸多疑点可以证明,天启《淮安府志》并没有目验吴承恩的著作,只是照抄前代有关“〈〈府志〉〉”。查《明史·艺文志》,曾为《射阳先
生存稿》写过序的陈文烛,曾撰写过《淮安府志》十六卷。天启《淮安府志》很可能就是照抄陈文烛的《淮安府志》。对于《西游记》,陈文烛含糊其辞,既不言明
性质,又不言明卷数,显然有难言之隐。陈氏应该是吴承恩亲友中少数几个知道吴承恩写有小说《西游记》的亲友之一。陈氏将吴氏《西游记》收入正史,是由《西
游记》宗教性质决定的。一般正史虽不收通俗小说,但并不拒绝宗教类作品,这从历来正史《艺文志》多有“释类”即可看出,在《千顷堂书目》之前,还有一部《徐氏家藏书目》,又名《红雨楼书目》,在其“子部,释类” 就明确记载着:“《西游记》,二十卷。”(8)
由此可见,关于天启《淮安府志》有关吴承恩《西游记》的记载问题,应当科学、客观地审视,“怀疑”固然有点道理,但不能以此为证据,科学的实证从未建立在“怀疑”的基础上,“怀疑”恰恰是最突出的“臆测”“假设”“假想”,顾洁诚先生重复、继续章培恒诸君的“怀疑”恰恰正是属于亘古未有的“主观臆测”。至于扬言“惟一一条‘可信’的证据就这样被彻底推翻了”,恐怕太过于武断,陶醉于“先入为主”的臆测、“怀疑”,便进而推断“那还有什么证据证明吴承恩是小说《西游记》的作者呢?一切都只是主观臆测”,就更加罔断,真理走前一小步就会变成谬误,顾先生的推断扬言失之于罔断与轻率。有什么证据?《淮安府志》就是证据,《射阳先生存稿》就有证据,“金陵世德堂官版大字西游记”就有证据,问题是,你(读者也罢,学者也罢)如何客观、冷静地看,无视苏兴、谢巍、蔡铁鹰、曹炳建也罢,无视吴玉搢、阮葵生、丁晏也罢,但无视《淮安府志》、明中叶以来中国社会及文学发展状况、“世德堂官版大字西游记”所透露的关于作者的蛛丝马迹,就太过于武断与轻率,当然,这样做非常方便、省事,打倒吴承恩,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我们认为这不是实事求是的态度。
吴承恩的“承恩”二字在百回本《西游记》中出现过三次,刘勇强认为“这样漫不经心地把名字嵌入小说中,是否不近情理呢?”,黄永年指出“如果吴承恩真是作者,何致在这里用上‘承恩’二字,而且用在形象并不光辉的‘八戒’的前面(9),顾洁诚也认为“两位先生的意见很中肯,虽说在明代避讳不像其他朝代那么严格,但把自己的名字随便用到自己的小说中去总还是不合理的”。这些见解均从一般正统文学家的角度看问题,不能说没有一点道理。但判断(不是“臆断”)
事理应根据具体情况,不能脱离特殊的人物、事物。百回本《西游记》在明代文坛(当时)究竟有何地位?那个时代正宗的文学恐怕并非小说!哪一个人胆敢冒天下
之大不韪,理直气壮地公开声称自己创作小说?!即使《水浒传》、《三国演义》、《红楼梦》也都是隐姓埋名呀!《西游记》蔑视天庭、嘲弄佛道教,唐突儒学,“三教混融”,喜笑怒骂皆成文章,确是一部富有寓意的“游戏之作”(10)吴承恩一生坎坷、失意。“复善谐剧”,诗词文赋曲、小令、小说众体兼备,涉足大运河、南京、茅山、镇江、扬州、杭州、湖州、长兴、长江、蕲州等地,与百回本《西游记》诞生相辉映、交织、融通,至今还找不到一个取代他的人成为百回本《西游记》的定稿人,恐怕也证明非他莫属。走“近”吴承恩,走“近”百回本《西游记》,走“进”吴承恩的时代生活、精神世界;百回本《西游记》的诞生地南京(秣陵)、茅山,“华阳洞天主人校”,非闲笔也。参透这些,我们再看“承恩”二字那么鲜明生动而滑稽地跳入亿万读者的面前,并非刘、黄、顾三豪杰桃园结义般地断然否定作者,而实际意义与价值所在,便是,为何这样做?吴承恩不甘心啊!?他岂能让心血(大半生)白流,有意点染,貌视闲笔,恰是“万马齐喑”“白色恐怖”下的“为了忘却的记念”呀!?你说是罢?!他“真的猛士,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这是怎样的哀痛者与幸福者啊!”。陈文烛不甘心,丘振纲不甘心,吴玉搢、阮葵生、丁晏也不甘心啊!?鲁迅先
生更是不甘心,胡适尤其不甘心,不仅有《西游记考证》,而且还重写了第八十一难。这种举动,将名字嵌入小说中,恰恰是古代文人的玩世、游戏笔法的具体表现
啊!古往今来,并非吴承恩一人而己。屈原、司马相如、陶渊明、李白、杜甫、白居易等不都做过类似风雅的举动吗?看看他们的名字、绰号及作品便能理解了!从
另一方面衡量则恰恰印证了非吴承恩莫属啊?为什么不嵌其他名字,恰恰嵌“承恩”呢?参透这些,便能心领神会呀!今日研究者若能参透这些,不正是进入与古人达到平等对话的“知音”境界吗?高山流水、射雕英雄在水一方!……
百回本《西游记》究竟有没有透露出关于作者情况的蛛丝马迹呢?客观地说,不仅有,而且很多。扉页《陈沅之序》说的很清楚:“《西游记》一书,不知何人所为,或曰出天潢何侯王之国,或曰出八公之徒,或曰出王自制。余览其意,近跅驰滑稽之雄,卮言漫衍之为也。”“此书直寓言者哉!”陈序是目前见到最早评论百回本《西游记》的文字,界定了作品所诞生的时代——“浊世不可以庄语也”的明代中叶以后,透视了作者的基本情况,所谓“天潢河侯王之国”,王府也,非胡义成的乱解(11),八公之徒,王府的幕僚也,吴承恩做过“荆府纪善”,灵柩上“荆府纪善”赫然在目。 “跅弛滑稽之雄,卮言漫衍之为也”——小说总体艺术风格也,这是关于作者艺术风格的基本展示,所以与此同时代的天启《淮安府志》才有“《西游记》”的记载,又有吴承恩“复善谐剧,所著杂记几种,名震一时。”的记述。考吴承恩生平事迹与百回本《西游记》相关联之处较多。百回本《西游记》中跳动着吴承恩的灵魂,刘振农先生找出十二条证据(12),刘怀玉找到百回本《西游记》中“三次提到都土地庙”,唐代长安并无都土地庙,淮安却有一个“都土地祠”。作品84回提到吃蒲菜根明代“人罕有食者”,
淮安却不同,吃蒲菜根传统延续至今。(13)颜景常指出:从整体上看,《西游记》中的饮食习俗淮海味很重。淮海话区以外的作家写不出《西游记》。(14杨
子坚则论证道:1,吴承恩具有创作《西游记》的思想基础,2,吴承恩具备写作《西游记》的条件,3,只有在吴承恩生活的时期才能产生《西游记》。(15)
关于吴承恩诗文集中有无“吴氏写小说《西游记》的蛛丝马迹”问题,顾洁诚说:“遍查吴承恩诗文以及亲朋好友的文字,确实未有吴氏写有地理或游记类著作的蛛丝马迹,但同样,也未有吴氏写有小说《西游记》的蛛丝马迹”。这不是什么新见仍然是建立在以章培恒、杨秉祺等人“疑吴说”基础上的寡见,殊不知,近百年来,赵景深、刘修业、苏兴、刘怀玉、石钟扬诸位已找出《射阳先生存稿》中诸多诗文与百回本《西游记》之关联,恐怕是顾先生所未见或熟视无睹的吧?也许顾先生又会说是“属于主观臆测”了。但,为何这么多人均从吴承恩集子中找到与百回本有诸多直接、间接的联系呢?难道是历史巧合,还是“五四”以后,包括鲁迅、胡适等诸位大师们“有意制造的阴谋”(16)。无视近百年来诸多学者们的探索与成果,冒味地以“主观臆测”来定性,试图否定一切前人的心血汗水所凝成的学术果实恐怕也不是“实事求是”的态度、立场吧!?吴承恩文集中《二郎搜山图歌》、《禹鼎志序》、《赠张乐一》、《海鹤蟋桃篇》、《贺金秋泉翁媪障词》、《金陵客窗对雪戏柬朱祠曹》、《陌上佳人赋》、《金陵有赠》、《点绛唇》、《浣溪沙》、《菩萨蛮》等与百回本《西游记》有着“斩不断理还乱”的联系,关键看你如何理解百回本《西游记》。石钟扬说得好:“《射阳先生存稿》中隐藏着《西游记》的灵魂与肢节”,“吴承恩具备著《西游记》的种种素质”。(17)我从百回本《西游记》中田园诗切入,比照《射阳先生存稿》中田园诗词与其关联性,探寻其结果,百回本《西游记》虽是一部神魔小说,却以山水田园诗的多广杂而独步古典小说之林,可谓集中国古代山水田园诗之大成,作者定是一位具有高深文化修养,热爱山水田园、崇尚陶渊明“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的田园诗人中。汲汲乎富贵尊宠、劳顿于官场之人不能写出那么多充满世外桃园之气息的山水田园诗。“怀疑”“否定”“肯定”吴承恩为《西游记》作者的各方均忽略了山水田园诗——这
一百回本《西游记》里貌似闲雅却意蕴深厚的文本载体,尽管《西游记》里的山水田园诗词数量众多,但真正地表现作者核心思想的则是第九回首端的张梢与樵子李
定的一段对话,虽为游戏笔墨,却突出显露出作者热爱山水田园的审美情趣。吴承恩自觉创作大量山水田园作品,据统计,吴氏现存诗123首,涉及田园风光有
37首,占全部30.8%。惊世之作《西游记》并非无根之水,它是作家吴承恩继承中国传统文学的典范之作。
顾洁诚文章最大的错误与不科学之处在于,对于争论双方并没有客观、全面地介绍,偏向“怀疑”“否定”方,竭尽全力选择有利于己方的所谓证明、论据、论证,一步步走向错误的怪圈。说什么“他们(指肯定方,笔者注)的前提是已承认吴承恩为小说《西游记》的作者,但他们又恰恰要用这些观点来证明吴承恩确是作者”。这真正滑天下之大稽,谁首先有这样的前提?论争双方不都是围绕天启《淮安府志》、《千顷堂书目》、百回本《西游主》中的方言等来论辩的么?!无论章培恒、苏兴,还是黄永年、蔡铁鹰,还是李安纲、曹炳建诸位先生,都没有在这种顾先生所说的所谓“承认吴承恩为小说《西游记》的作者”前提下进行论辩的,我们相信,争辩双方连这点“小儿科”的基本素质、方法还是有的。顾先生的话恐怕有点藐视这一批学人了!为了打倒“通说”,彻底消除“肯定说”,玩起这种文字游戏,恐怕不够君子风范、大家风度。
最后,顾先生又说,“黄永年先生已考证,百回本的原本初刻应在嘉靖初年就已出现,这一点可以确证”。这也是建立在“否吴说”基础上的又一“臆测”。关于百回本《西游记》的初刻本一直有争议,有人说金陵世德堂本就是初刻,有人否定。黄永年是“否吴派”的中坚人员,出于立论考虑,当然就必须千方百计地找出证据多方求证来否定吴承恩著作权,否定了万历年间的世德堂本为初刻本,等于扳动了一块大石头(证明吴承恩作百回本《西游记》时间的有力证据),将时间提前至嘉靖初年,看似闲笔,似乎符合立论实际,其实意在证明“初刻本”非吴承恩所作,从而全盘推倒“通说”,用心何其良苦呀!事实情况究竟如何呢?让我们看看黄先生的“杰作”:前面说“过去有人认为世德堂本就是百回原本初刻,从上面的考证(实为推测,笔者注)这种看法显然是不对的”。后面又说“前面说过这个陈序撰写时间据世德堂本是‘壬辰夏端四日’,如未经世德堂本改动过,则这个‘壬辰’就是嘉靖十一年而不是一个周甲以后的万历二十年,这嘉靖十一年也就是带陈序的百回本原本第二次刻本的刊刻年份。”这前后的推断,初刻、二刻已难以准确定性。接着,他进一步推测:“登州府的《西游记》情况不清楚,也许是鲁府《西游记》的重刻本;鲁府刻《西游记》则正和陈序所说《西游记》‘出今天潢何侯王之国’相吻合。因此可以作出这样推测:‘《西游记》百回本的初刻应是山东鲁王府刊刻的藩王府本,刊刻的年代在嘉靖十一年刊刻陈序之前,可以姑且定它为嘉靖初年。’”(18)这就是顾先生所如获至宝的“否吴说”黄永年先生关于百回本原本初刻在嘉靖初年的所谓“确证”。看来也只是推测,并没有铁证,吴圣昔先生就反驳过,详见其专著《西游新解》、《西游新证》。
总之,关于百回本《西游记》作者之争仍是一桩仍未了断的悬案,凭目前的条件、所掌握的资料及所运用的方法,均不足以得出令世人普遍认可的结论。“疑吴说”“否吴说”甚嚣尘上,造势强,确有哗众取宠之嫌,“肯定说”一方虽学者如林,大多持保守态度,似乎稳如泰山,不与其争辩,任其“造势”,实为学术研究中的大忌,正确的方法与态度应该是迎难而上,公布事实真相,全面、客观地回溯这桩困绕学界近百年的“世纪之争”,不让任何一方的后继者隐瞒有利于他方的事实真相,以便后学者能科学、客观地作出实事求是的论述、推断,从而为最后了结这桩公案奠定良好基础。
作为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来这桩公案的见证者,我十分审慎而直率地坦诚以上见解,期望顾洁诚及诸位学界同仁批评、指正。
注
⑴顾洁诚《西游记作者之我见》、《古典文学知识》2004年第5期。
⑵、⑶、详见李安纲《苦海与极乐》、东方出版社、1995年10月版;《西游记文化学刊》第二期,中国社会出版社,2003年9月。西游记文化网http://www.xywh.net/。
(4)苏兴《西游记及明清小研究》、上海古籍1989年、P32。
(5)蔡铁鹰《西游记成书研究》、中国文联出版社、2001年12月P260-261。
(6)见明天启《淮安府志》。
(7)谢巍《百回本〈西游记〉作者又研究》,《西游记研究》第二辑,淮安西游记研究会,P184。
(8)曹炳建《西游记作者研究回眸及我见》、《辽宁师范大学学报》2002年第5期、又《西游记文化》2003年第1期。
(9)黄永年《西游记.前言》。
(10)详见吴圣昔《西游新解》,新疆大学出版社,1993;拙著《西游记新论》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7。
(11)胡义成《〈西游记〉作者和主旨再探》、《甘肃社会科学》2001年第一期,文中说:“有人以吴承恩供职湖北‘荆府’之事,说‘潢何侯王’指‘荆府’主人,令人费解,‘荆府’在长江岸边,何以是‘潢何(黄河?)候王’?”,实误,“候”应为侯,“潢河(黄河?)”应为“天潢何侯王”,是为补记。
(12)刘振农《“八公之徒”斯人考》《中国人民警官大学学报》1995年第2期。
(13)刘怀玉《吴承恩作〈西游记〉二证》,《东北师大学报》1987年第1期。
(14)颜景常《淮阴师专学报》1987年第1期。
(15)杨子坚《南京大学学报》1987年第4期。
(16)李安纲语,在2003年河南大学《西游记》与中国文化国际研讨会开幕式上的讲话。
(17)石钟扬《安庆师院学报》1989年2期,《全国人大复印资料·中国古代近代文学研究》1989年10期全文复印。
(18)黄永年《论〈西游记〉的成书经过和版本源流——〈西游证道书〉点校前言》、《文史探微》P567-568、中华书局2000年10月版;又载陕西师大古籍所《古代文献研究集林》第二辑,1992年2月;又载中华书局版《西游记前言》、1993年。原文已刊于<<运城学院学报>>2005年第4期
本文系安徽省教育厅2005年度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项目《百回本西游记与吴承恩之缘》中期成果之一(项目编号2005sk26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