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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梦》 是个大悲剧。《 红楼梦》 中的人物逾千，除了并没有实质性内容的过场人物和陪衬人物而外．基本上都是悲剧性的。上至王侯将相、名士官宦，下到底层百姓；不分主子或奴仆，没有几个是幸运儿。或是整个人生或是某一个方面，总归是悲剧性的失败者。而从出场到终结，能够逐渐转机，稳步前进，得以高寿、．德显、善终的唯独一村妪― 刘姥姥而已。 她始由贫穷一进荣国府打抽丰开始便气势不凡，首战告捷．二进荣国府已是今非昔比，过上了自给有余的生活．能在贾府上下人等中泰然自若，以特有的机智谋略赚走贾府数百两银钱和一大车财物。从主子到奴仆对她都很友善．连高傲得可以的当权者王熙凤也对她亲热异常。不仅让她为独生娇女起名字，还将其认给刘姥姥，使她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殊华。及至下进贾府，贾府已被抄败落。王熙凤力拙失人心，临终前将巧姐托孤于刘姥姥。当巧姐被狠舅奸兄等鸡鸣狗盗之徒商议偷嫁与外藩的关键时刻，得到了刘姥姥的巧妙庇护，使贾府二下人等钦敬无比，刮目相看。她到底是如何节节胜利的呢？缘因她有丰富的社会生活经验，以及能言善辩，灵活机动的办事能力。“世事洞明皆学问”是其前提条件；“随机应变信如神”是必然结果。要恐说清此事，还须结合书中的具体情节加以阐释。 一、一进荣国府一一开拓进取，巧为周旋 刘姥姥是个久经世代的老寡妇，膝下又无子息，只靠两亩薄田度日。说明她是个标准的贫困农妇。为女儿的孩子无人照管去了女婿家。她对炎凉的世态较一般人的体验更加深刻。 天已寒冷，但冬事没钱去办，女婿烦躁气恼，女儿不敢顶撞。刘姥姥看不过，便说：“姑爷，你别嗔着我多嘴，咱们村庄人家儿，那一个不是老老实实守着多大碗儿吃多大的饭呢J 你皆因年小时候，托着老子娘的福，吃喝惯了，如今所以有了钱就顾头不顾尾，没了钱就瞎生气，成了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了！如今咱们虽离城住着，终是天子脚下．这‘长安’城中，遍地皆是钱，只可惜没人会去拿罢了。在家跳蹋也没用！ ”这个见多识广的老她在女儿受气的节骨眼上，出语不凡，既揭了女婿的老底，数落了他的无能，给女儿解了围，又抛出了改变女婿生活窘境的谋生信息。可谓一石三鸟之功。 原来她女婿祖上曾做过小小京官，昔年曾与凤姐之祖王夫人之父认识。因贪王家的势利，便连了宗，认作侄儿。那时只有王夫人之大兄凤姐之父与王夫人随在京的知有此一门远族。目今其祖早故，只有一个儿子，名唤王成，因家业萧条，仍搬出城外乡村中住了。王成亦相继身故，有子小名狗儿，娶刘姥姥之女为妻，生子板儿，女青儿，刘姥姥知其底里。狗儿却不知道。刘姥姥将其与贾府的瓜葛和盘托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谋到了，靠菩萨的保佑，有些机会，也未可知。”她认为，她所认识的二小姐，现在荣国府贾二老爷的夫人，“或者他还念旧，有些好处也未可知。只要他发点好心，拔根毫毛比咱们的腰还壮呢之”其实，她所介绍的情况与事实是有出入的。她女儿嫁与狗儿才多少时间？她所说的“我们姑娘年轻媳妇儿，也难卖头卖脚”来推算，板儿的年龄才五六岁，刘氏的年龄不会超过三十岁。二十年前刘氏只在十岁之内，不可能与狗儿成婚，所以，二十年前，刘姥姥不可能也没有理由同金陵王家有什么瓜葛。那么，当王夫人尚是“二小姐”时，刘姥姥便去金陵王家拜访就成了个明显的漏洞。但是她说此番话一是在开导狗儿，鼓舞女婿的士气，二是标明自己时刻都在了解和储存大量有用的信息，这正是她的过人之处． 刘姥姥的主意虽好，只是这种“驴尾巴吊棒褪”的关系怎好利用？她早知道女婿并女儿的本领，更兼“侯门似海”，谁人敢闯，议来议去，终以刘姥姥领着板儿前往贾府去找曾与王成共过事的周管家，以作引荐。 穷人进城难，进贾府更难。若非老仆指点，玩耍孩子引路，刘姥姥此行将成虚话。 及至周瑞家的见到刘姥姥时问道：“今日还是路过，还是特来的？”刘姥姥见风使舵地说：“原是特来瞧瞧嫂子；二则也请请姑太太的安。若可以领我见一见更好，若不能，就借重嫂子转致意罢了。”这种欲擒故纵的策略颇为奏效。只因周瑞昔年争买田地一事多得狗儿他父之力，周瑞家的今见刘姥姥如此，心中难却其意，二则也要显弄自己的体面。便笑道：“姥姥你放心。大远的诚心诚意来了，岂有个不叫你见个真佛儿去的呢？”遂又把王熙凤当家的事说了比来。刘姥姥闻言忙说：“原来是他？怪道呢，我当日就说他不错。这么说起来，我今儿还得见他了？” 其实她这番话也是应景的客套之言。因为她无缘见到王熙凤。 在周瑞家的巧为周旋之下，刘姥姥来至凤姐面前。凤姐却漫不经心地说：“怎么还不请进来？”她既不接茶，也不抬头，只管拨那个手炉内的灰。这动作这口气，真乃居高临下之态。待她抬身要茶见周瑞家的带两个人立在面前时，王熙凤才忙欲起身，犹未起身，满面春风的问好，又填着周瑞家的：“怎么不早说生”刘姥姥已在地下拜了几拜，问姑奶奶安风姐忙说：“周姐姐，搀着不拜罢。我年轻．不大认得！可也不知是什么辈数）七，不敢称呼”此时的王熙凤同刘姥姥贫富悬殊，方有此傲慢之举。 周瑞家的介绍后．凤姐说：“亲戚们不大走动，都疏远了。知道的呢，说你们弃嫌我们，不肯常来；不知道的那些小人，还只当我们眼里没人似的。”刘姥姥忙说：“我们家道艰难，走不起。来到这里，没的给姑奶奶打嘴，就是管家爷们瞧着也不象。”凤姐笑道：“这话没的叫人恶心，― 不过托赖着祖父的虚名，作个穷官儿罢例，谁家有什么？不过也是个空架子。俗语儿说的好，‘朝廷还有三门子穷亲’呢，何况你我？”然后又打发周瑞家的向王夫人作了汇报。周瑞家的折转身回来向凤姐说：“有什么说的，让只管告诉二奶奶。”刘姥姥闻言忙说：“也没甚的说，不过来瞧瞧姑太太姑奶奶、，也是亲戚们的情分。”在周瑞家的指点下，刘姥姥终于未语脸先红地说：“论今日初次见，原不该说的，只是大远的奔了你老这里来，少不得说了… … ”。 刘姥姥是个“久经世代”之人，处世经验丰富。她早已号准了与自己有关系的各种人的脉搏，因人而宜，采取对策。为使女婿家过上好日子，早将他家的历史档案了解得一清二楚。她正是找到了周瑞家这个与女婿之父略有瓜葛的关系户从中撮合，才使她如愿以偿。刘姥姥谦卑地说：“我今日带了你侄儿，不为别人，因他爹娘连吃的没有，天气又冷，只得带了你侄儿奔了你老米。”凤姐笑道：“不必说了，我知道了。”“论起亲戚来，原该不等上门就有照应才是；但是如今家里事情太多，太太上了年纪，一时想不到是有的。我如今接着管事，这些亲戚们又不大知道，况且外面看着，虽是烈烈轰轰，不知大有大的难处，说绘人也未必信。你既大远的来，又是头一遭儿和我张个口，怎么叫你空回去呢？可巧昨儿太太给我的丫头们作衣裳的二十两银子还没动呢。你不嫌少．先拿了去用罢。” 刘姥姥先听见告艰难：只当是没想头了，又听见给她二十两银子，喜的眉开眼笑地说：“我们也知道艰难的，但只俗语说的：‘瘦死的骆驼比马还大’呢。凭他怎样，你老拔一板毫毛比我们的腰还壮哩” ，凤姐又叫平儿把昨儿那包银子拿来，再拿一串钱，都送至刘姥姥跟前。刘姥姥千恩万谢的拿了钱回家去了。 综上所述：王熙凤是个男人万不及一，少说也有一万个心眼儿的巾帼强人。刘姥姥乃一老村妪，新来乍到，欲打秋风，形成一种年龄、身份、贫富、胆略、气质等多方面的差异和矛盾。然而，尽管王熙凤是个利欲熏心、贪婪无比、说句话还要利钱之人，在刘姥姥大智若愚得姿恋．诚恳求助的心境，干方百计地拉亲讨近等周旋之下，迫使王熙风动了恻隐之心，或者是感到理应如此地将二十两另一串钱的钗子馈赠于这个远来求助的老村妪。刘姥姥一没丧失人格，二没损失毫厘．吃了顿饱餐外加．这么多钱财，终于绽开了胜利者的笑局。这次打秋风为下一步同贾府的交往愈加袄善，获取吏多的实惠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二、二进荣国府——逢场作戏、凯旋而归 第二年伙．刘姥姥再进荣国府。不同的是．此次不是为了打秋风，而是为了答谢和看望。她说：“早要来请姑奶奶的安，看姑娘来的．因为庄家忙，好容易今年多打了两石粮食，瓜果菜蔬也丰盛，这是头一起摘下来的，并没敢卖呢，留的尖儿．孝敬姑奶奶、姑娘们尝尝。姑娘们天天山珍海味的，也吃腻了，吃个野菜儿，也算我们的穷心。” 她带的这些农副产品并这番暖心话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周瑞家的总结得好：“可·是姥姥的福来了，竞投了这两个人的缘了。”’“二奶奶在老太太跟前呢，我原是悄悄的告诉二奶奶：‘刘姥姥要家去呢．怕晚了越不出城去。’二奶仍说：‘大远的，难为他扛了些东西来、晚了就住一夜，明日再去。’这可不是投了二奶奶的缘了吗？——这也罢丁，偏老太太又听见了，问‘刘姥姥是谁？’二奶奶就回明白了。老太太又说：“我正想个积古的老人家说话儿！请了来我见见。’这可不是想不到的投上缘了 ? " 刘姥姥被传唤来见贾母．贾母问：“ 老亲家．你今年多大年纪丁？”刘姥姥答：“我今年七十五了。”贾母道：“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硬朗。比我大好儿岁呢。我要到这个年纪，还不知怎么动不得呢！”刘姥姥笑道：“我们生来是受苦的人，老太太生来是享福的，我们要也这么着，那些庄家活也没人做了．”贾母说：“我才听见凤哥儿说，你带了好些瓜菜来，我叫他快收拾去了。我正想个地里现结的瓜儿菜儿吃、外头买的不象你们地里的好吃。”刘姥姥笑道：“这是野意儿，不过吃个新鲜。依我们，倒想鱼肉吃，只是吃不起。”贾母又道：“今日既认着了亲，别空空的就去，不嫌我这里，就住一两夭再去。我们也有个园子，园子里头也有果子，你明日也尝尝，‘带些家去，也算是看亲戚一趟．’”凤姐儿见贾母喜欢，也忙留道：“我们这里虽不比你们的场院大，空屋子还有两间，你住两天，把你们那里的新闻故事儿，说些给我们老太太听听。”刘姥姥吃了茶，便把些乡村中所见所闻的事情说给贾母听，贾母越发得了趣味。晚饭后，鸳鸯忙命老婆子带了刘姥姥去洗了澡，自己去挑了两件随常的衣裳，叫给刘姥姥换上。刘姥姥哪里见过这般行事？忙换了衣裳出来，坐在贾母榻前，又搜寻些话出来说。宝玉姐妹们何曾听见过这些话，自觉比那些瞽目先生说的书还好听。其实全是瞎编。 为给史湘云还席，贾母带了一群人进了园子，并拣了一朵大红菊花替在鬓上，亦让刘姥姥“过来带花儿。”一语未完，凤姐儿便拉过刘姥姥来，笑道：“让我打扮你”。说着，把一盘子花，横三竖四的插了一头。贾母和众人笑的了不得。刘姥姥不仅不气恼，而且诙谐地说：“我这头也不知修了什么福，今儿这样体面起来！”众人笑道：“你还不拔下来摔到他脸上呢，把你打扮的成了老妖精了！”刘姥姥更加幽默地说：“我虽老了，年轻时也风流，爱个花儿粉儿的，今儿索性作个老风流！ ”她的处事方法与众不同，这是她立于不败之地的生存本领。 刘姥姥在沁芳亨时，贾母问：“这园子好不好？”刘姥姥说：“我们乡下人，到了年下，都上城来买画儿贴，闲了的时候儿，大家都说：‘怎么得到画儿上逛逛！’想着画儿也不过是假的，那里有这个真地方儿了谁知今儿进这园里一瞧，竟比画儿还强十倍！怎么得有人也瞧着这个园子画一张，我带了家去给他们见见，死了也得好处！”这番话说得何等得体！贾母指着惜春笑道：“你瞧我这个小孙女儿，他就会画；等明儿叫他画一张如何兮”刘姥姥喜的拉着惜春说：“我的姑娘！你这么大年纪儿，又这么个好模样儿，还有这个能干，别是神仙托生的罢！”她的话亲切自然，天衣无缝！ 刘姥姥到潇湘馆时，贾母让给黛玉用“霞影纱”换纱窗，刘姥姥认为可惜。贾母随即吩咐道：“要有，就都拿出来．送这刘亲家两匹。” 鸳鸯和凤姐商议着欲拿刘姥姥凑趣儿取乐，单拿一双四楞象牙镶花筷子给刘姥姥。刘姥姥拿着不伏手，说：“这个叉巴子，比我们那里的铁锨还沉，那里拿的动他？”凤姐又偏拣了一碗鸽子蛋放刘姥姥桌上。贾母说声：“请”，刘姥姥便起身说道：“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个老母猪，不抬头！”说完，却鼓着腮帮子，两眼直视，一声不语。众人先还发怔，后来一想，上上下下都一齐哈哈天笑起来。湘云掌不住，一口茶都喷出来。黛玉笑岔了气，伏着桌子只叫：“哎哟！”宝玉滚到贾母怀里，贾母笑的搂着叫“心肝”，王夫人笑的用手指着凤姐儿，却说不出话来。薛姨妈也掌不住，口里的茶喷了探春一裙子。探春的茶碗都合在迎春身上，惜春离了坐位，拉着他奶母，叫“揉揉肠子”。地下无一个不弯腰屈背，也有躲出去蹲着笑去的，也有忍着笑上来替他姐妹换衣裳的。独有凤姐鸳鸯二人掌着，还只管让刘姥姥。这个喜剧效果，就是卓别林大师在场也得退避三舍！刘姥姥逢场作戏，讨众人欢心，为以后获取好处埋下了伏笔，做好了铺垫。 刘姥姥拿起著箸来不顺手，说；“这里的鸡儿也俊，下的蛋也小巧，怪俊的。我且得一个儿！”众人又大笑起来。凤姐说：“一两银子一个呢！你快尝尝罢，冷了就不好吃了。”刘姥姥便伸筷子去夹，又夹不起来．好容易撮起一个来，才伸着脖子要吃，偏又滑下来，滚在地下。忙放下筷子，要亲自去拣，早有地下的人拣出去了。刘姥姥叹道：“一两银子也没听见个响声儿就没了！饭后又说：“别的罢了，我只爱你们家这行事卫怪道说‘礼出大家’。”凤姐儿笑道：“你可别多心，才刚不过大家取乐儿。”姆鸯笑道：“姥姥别恼，我给你老人家赌个不是儿罢、”刘姥姥忙笑道：“姑娘说那里的话？咱们哄着老太太开个心儿，有什么恼的里你先嘱咐我，我就明白了，不过大家取笑儿。我要恼，也就不说了。”这番话道出了刘姥姥逢场作戏的真实用意！ 刘姥姥陪贾母游了大观园，贾母高兴之下，一天之内竟连设两宴款待她，第二次还加上酒令。刘姥姥不胜酒力提出离席时又被拉了回来。她说：“我们庄家闲了，也常会几个人弄这个儿，可不象这么好听就是了。少不得我也试试．”鸳鸯道：“左边‘大四’是个‘人’。刘姥姥说：“是个庄家人罢！”众人哄堂笑了。贾母笑道：“说的好，就是这么说。”鸳鸯道：“中间‘三四’绿配红”。刘姥姥道：“大火烧了毛毛虫。”众人笑道：“这是有的，还说你的本色”。鸳鸯笑道：“右边‘么四’真好看。”刘姥姥道：“一个萝卜一头蒜”．众人又笑了。鸳鸯笑道：“凑成便是‘一枝花’”。’刘姥姥两只手比着，也要笑，却又掌住了，说道：“花儿落了结个大俊瓜。”众人听了，由不的大笑起来．刘姥姥因又斗趣笑道：“今儿实说罢，我的手脚子粗，又喝了酒，仔细失手打了这磁杯；有木头的杯取个来，我就失了手，掉了地下，也无碍。”刘姥姥原本是斗趣以及不愿多喝酒的托辞，岂知贾府果有木杯．鸳鸯说：“把我们那里的黄杨根子整刘的十个大套杯拿来，灌他十下子。”刘姥姥惊喜异常。惊的是一连十个挨次大小分下来，那大的足足的象个小盆子，极小的还有手里的杯子两个大；喜的是雕镂奇绝，一色山水树木人物，并有草字以及图印。贾母怕她年岁大禁不起，笑道：“说是说，笑是笑，不可多吃了，只吃这头一杯罢。”刘姥姥道：“阿弥陀佛I 我还是小杯吃罢，把这大杯收着，我带了家去，慢慢的吃罢。少，说的众人又笑起来。 刘姥姥吃酒时，凤姐夹些茄鳌给她吃，她吃后笑道：“别哄我了，茄子跑出这个味儿来了！我们也不用种粮食，只种茄子了。”遂问是如何做的。当凤姐将做法和盘托出之后，刘姥姥直听得摇头吐舌。 鸳鸯吃酒时考问刘姥姥酒杯是何木做的。刘姥姥满有把握地说：“怨不得姑娘不认得，你们在这金门绣户里，那里认的木头？我们成日家和树林子做街坊，困了枕着他睡，乏了靠着他坐，荒年间饿了还吃他；眼睛里天天见他，耳朵里天天听他，嘴儿里天天说他：所以好歹真假，我是认得的，一一让我认认。”一面说，一面细细端详了半日，道：“你们这样人家，断没有那贱东西；那容易得的木头，你们也不收着了。我掂着这么体沉，这再不是杨木，一定是黄松做的。”刘姥姥对树木的熟悉勿庸置疑。但她关于酒杯木头的判断确犯了逻辑推理上的错误。木头体沉“这再不是杨木”，显明是强调的意见。但除了杨木不体沉外，体沉的木头多得很，黄松虽名贵又体沉，却不是唯一的，不能说不是杨木的，就“一定是黄松做的”，二者不存在因果关系。事实上，鸳鸯已讲明是“黄杨根子整邧的。”只不过是假借考考刘姥姥，或者说是拿她开心逗笑的一个席间插曲犹为不可．刘姥姥的话即使不周延，但仍不失为一个聪明憨厚的农妇在富贵人面前所作的得体的回答。她的话与她去贾府作客的特殊境遇有关。 贾母带刘姥姥一行到妙玉处吃茶，刘姥姥用的明代成化窑的古茶杯，妙玉嫌腌臜，硬是不叫要。贾宝玉和妙玉陪笑道：“那茶杯虽然腌臜了，白撩了岂不可惜？依我说，不如就给了那贫婆子罢，他卖了也可以度日，你说使得么？”善良的宝玉一句话为刘姥姥挣得一件宝器。 刘姥姥于逛园途中又闹了不少笑话：见省亲别墅牌坊，说是“玉皇宝殿”；正行间，在路途上就要解裙子解手；见了美人图，就上去要拉他的手，“咕咚”一声硼的头疼；碰见穿衣镜，自己上去羞自己；撞开消息又醉卧在怡红院贾宝玉床上。袭人来寻，闻见酒屁臭气满屋。总之，刘姥姥酒醉之后大出洋相，她本人却感到这是一种殊遇和幸福。 刘姥姥向凤姐辞行时深情地说：“虽然住了两三天，日子却不多，把古往今来没见过的，没吃过的，没听见的，都经验过了。难得老太太和姑奶奶并那些小姐们，连各房里的姑娘们，都这样怜贫惜老，照看我。我这一回去，没别的报答，惟有请些高香，天天给你们念佛，保佑你们长命百岁的，苹算我的心了．”凤姐儿笑道：“你别喜欢，都是为你，老太太也叫风吹病了，躺着嚷不舒服；我们大姐儿也着了凉了，在那里发热呢。”刘姥姥叹道：“老太太有年纪了，不惯十分劳乏的。”“妞妞儿只怕是撞客着了。”经过翻看《玉匣纪》 ，知有缢死家亲女鬼作崇，烧纸送崇，方见大姐安稳睡了。凤姐儿笑道：“到底是你们有年纪的经历的多。我们大姐儿时常肯病，也不知是什么原故。”刘姥姥道：“这也有的。富贵人家养的孩子都娇嫩，自然禁不得一些儿委屈。再他小人儿家，过于尊贵了，也禁不起．以后姑奶奶少疼他些就好了。”凤姐儿道：“也是有的．― 我想起来，他还没个名字，你就给他起个名字，·借借你的寿；二则你们是庄家人，不怕你恼，到底贫苦些，你们贫苦人起个名字，只怕压的住。”刘姥姥笑道：“不知他是几时养的？”凤姐儿道：“正是养的日子不好呢，可巧是七月初七日．”刘姥姥说：“这个正好，就叫做巧姐儿好。这个叫做‘以毒攻毒，以火攻火’的法子。姑奶奶定依我这名字，必然长命百岁．日后大了，各人成家立业，或一时有不遂心的事，必然遇难成祥，逢凶化吉，都从这‘巧’字儿来。”凤姐听了，自是欢喜．忙吩咐平儿道：“明儿咱们有事，恐怕不得闲儿；我这会子闲着，把送姥姥的东西打点了，他明儿一早就好走的便宜了．”刘姥姥道：“不敢多破费了。已经遭扰了几天，又拿着走，越发心里不安了。” 刘姥姥边说边由平儿带她去看东西，平儿介绍道；“这是昨日你要的青纱一匹，奶奶另外送你一个实地月白纱做里子。这是两个茧绸，做袄儿裙子都好。这包袱里是两匹绸子，年下做件衣裳穿。这是一盆子各样内造小饽饽儿，也有你吃过的，也有没吃过的，拿去摆碟子请人，比买的强些。这两条口袋是你昨日装果子的，如今这一个里头装了两斗御田粳米，熬粥是难得的；这一条里头是园子里的果子和各样干果子。这一包是八两银子。― 这都是我们奶奶的。这两包每包五十两，共是一百两，是太太给的，叫你拿去，或是做个小本买卖，或者置几亩地，以后再别求亲靠友的。”说着又悄悄笑道：“这两件袄儿和两条裙子，还有四块包头，一包绒线，可是我送姥姥的。那衣裳虽是旧的，我也没大很穿，你要弃嫌，我就不敢说了。”详细地介绍礼单，惟平儿最合适。刘姥姥见平儿如此谦逊，忙笑道：“姑娘说那里话？这样好东西，我还弃嫌！我就有银子，没处买这样的去呢！只是我怪臊的：收了不好；不收又辜负了姑娘的心。” 刘姥姥向贾母告辞时，鸳鸯指着炕上的包袱说：“这是老太太的几件衣裳，都是往年间生日节下众人孝敬的。老太太从不穿人家做的，收着也可惜，都是一次也没穿过的，昨日叫我拿出两套来送你带了去，或送人，或自己家里穿罢。这盒子里头是你要的面果子。这包儿里头是你前儿说的药，梅花点舌丹也有，紫金绽也有，活络丹也有，催生保命丹也有：每一样是一张方子包着，总包在里实了。这是两个荷包，带着玩罢。”正说着，一个小丫头拿个成窑钟子说：“这是宝二爷送给你的。”刘姥姥道：“这是那里说起？我那一世修来的，今儿这样？" 鸳鸯又说：“煎儿我叫你洗澡，换的衣裳是我的，你不弃嫌，我还有几件也送你罢。”鸳鸯果然又拿出几件来，给她包好。又吩咐婆子二门上叫两个小厮，和凤姐处的东西并在一起，装了满满一大车，送刘姥姥回家去了。 刘姥姥二进荣国府，给荣国府上下左右的人打的火热。又是说故事，又是说笑话，用她大智若愚的言行博得了贾母等人的欢心，而且成为主熙凤最信赖的长者。连独生女儿的名字都让姥姥起。临行，几乎所有人都送她礼品，数量之多质量之高，花色品种之丰富齐全，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这次资助使她家奔上了小康！王熙凤那么个贪财之人，对刘姥姥如此乐善好施，充分说明了刘姥姥的处世哲学稍胜王熙凤一筹。 贾府对刘姥姥的厚遇，刘姥姥亦曾借机将自己对贾府的未来以暗示的方式向凤姐等人谈了真知灼见．叵耐只知趣乐，不顾优患，只知前进不知后退的王熙凤哪儿能明白刘姥姥的深意！就管家理事而论，王熙风实为内行；各种手段办法妙用娴熟。但就瞻前顾后而言，王熙凤比起刘姥姥又逊色远矣里刘姥姥同贾府的交往与较量，刘姥姥应付自若，明说暗喻，王熙凤等人只知取笑打趣。刘姥姥不论信口开河，或吃喝玩耍，一言一行都包孕着大的文章．正如贾雨杖所言：“若非多读书识事，加以致知格物之功，悟道参玄之力者，不能知也．" 刘姥姥二进荣国府，作者动用了四大章回撰写了她多种行径．一方面展示了贾府的兴盛富丽，到处是奇花异草，高档建筑，莺歌燕舞，笑声满园，尊贵的穿戴，精良的饮食．刘姥姥是吃着进来，拉着出去．另一方面，在这轰轰烈烈的同时，伴随着出现许多不祥之兆．旁观者清，当事者迷．那时的王熙凤岂能把这个远门子乡巴佬亲戚放在眼里！只能是个取笑的材料。基于此，本来能和王熙凤推心里腹交谈一番的刘姥姥也只能是“信口开河”，黑话连篇了。最后刘姥姥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所得车拉人装，满载而归！ 刘姥姥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外加两袋子土特产做了一桩赚钱的大买卖。贪得无厌的王照凤“赔了夫人又折兵”．愚蠢乎？聪明乎？贾府待刘姥姥竟像接待外宾一样，一连三日沸沸扬扬，热闹非凡I 这正应了毛泽东的名言：高贵者最愚盆，卑残者最聪明！ 三、三进荣国府― 智救孤女，指挥若定 “忏宿冤凤姐托村姐”一回中，刘姥姥三进荣国府．此时的贾府已被查抄，贾母业已亡故。王熙凤致祸抱羞惭，力拙失人心，只求速死．刘姥姥却成了当地一个殷富之家。此次来带有答谢、探视、吊唁和救助性质。刘姥姥见王熙凤骨瘦如柴、神情恍惚，心中悲惨，说：“我的奶奶！怎么这几个月不见，就病到这个分儿？我糊涂的要死，怎么不早来请姑奶奶的安！” 王熙凤因赵姨娘死后贾环没了依靠，狐死兔悲，挚意要让女儿把刘姥姥认作干妈，且嘱咐道：“你带了他去罢”，显明是托孤之意．刘姥姥说： “姑娘这样千金贵体，绫罗裹大了的，吃的是好东西，到了我们那里，我章什么供他玩，章什么给他吃呢？这倒不是坑杀我了么？" 又说：“那么着，我给姑娘做个媒罢。我们那里虽说是屯乡里，也有大财主人家，几千顷地，几百牲口；银子钱亦不少，只是不象这里有金的、有银的．姑奶奶自然瞧不起这样人家．我们庄家人瞧着这样财主，也算是天上的人了！”风姐道：“你说去，我愿意就给。”当王熙凤问刘姥姥日子如何时，刘姥姥说：“我们若不仗着姑奶奶，育儿他老子娘就要饿死了。如今虽说是庄家人苦，家里也挣了好几亩地，又打了一眼井，那些菜蔬瓜果，一年卖的钱也不少，尽够他们嚼吃的了．这两年，姑奶奶还时常给些衣服布匹，在我们村里算过得的了．” 王熙凤病危之时，深情地托咐刘姥姥：“姥姥，我的命交给你了！我的巧姐儿也是千灾百病的，也交给你了！”刘姥姥为给王熙凤消灾，即速出城．未及赶回，王熙凤便一命呜呼。贾琏手足失措，遂请了王熙凤之兄王仁来。王仁素和贾琏不睦，趁着妹妹的丧事想得些钱财使用，因巧姐抢白了他，他心中也不受用。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邢夫人之弟邢大舅在贾府同人聚赌．邢大舅说他姐姐不好，王仁素说他妹妹不好。都说的狠狠毒毒的。贾环听了，趁着酒兴，也说凤姐不好．贾蔷想着凤姐待她不好，又想着巧姐儿见他就哭，也信着嘴儿混说。 有两个陪酒的说：“现今有个外藩王爷，最是有情的，要选一个妃子，若合了式，父母兄弟都跟了去：可不是好事儿吗？" 贾芸贾普连日在外又输了好些银钱，无所抵偿，便和贾环借贷。贾环本是一个钱没有的虽是赵姨娘有些积蓄，早被他弄光了，那能照应人家；便想起凤姐待他刻薄，趁着贾琏不在家，要摆布巧姐出气，遂把这个当叫贾芸来上。他要把巧姐卖给外落的想法说与众人。王仁拍手叫好：“这倒是一宗好事卫又有银子！只怕你们不能。若是你们敢办，我是亲舅舅，做得主的．只要环老三在大太太限前那么一说，我找刑大舅再一说，太太们问起来，你们打伙儿．说好就是了。”这正应了“警幻仙曲· 留余庆”中的“休似俺那爱银钱，忘骨肉的狠舅奸兄！”之箴言。 贾环等商议定了，王仁一伙分头行动，说通了邢夫人，并要三天内娶亲．平儿看出内藏奸诈，告诉了王夫人，王夫人说与邢夫人，邢夫人反疑兮王夫人不怀好意，竟说：“孙女儿也大了，现在琏儿不在家，这种事，我还做得主。 况且他亲舅爷爷和他亲舅舅打听的，难道倒比别人不真么？我横竖是愿意的。俏有什么不好，我和琏儿也抱怨不着别人。” 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刘姥姥来了．平儿全都告诉了她。刘姥姥笑道：“你这样一个伶俐姑娘，没听过‘鼓儿词’么？这上头的法儿多奢呢，这有什么难的！”“一个人也不叫他们知道，扔崩一走就完了事了．”平儿道：“我们这样人家的人，走到那里去”？刘姥姥说：“只怕你们不走，你们要走，就到我屯里去．我就把姑娘藏起来，即刻叫我女婿弄了人，叫姑娘亲笔写个字儿，赶到姑老爷那里，少不得他就来了，可不好么？”平儿道：“大太太知道呢？”刘姥姥道；“我来，他们知道么？”平儿道：“大太太住在前头，他待人刻薄，有什么信儿，没人送给她的。你若前门走来，就知道了。如今是后门来的，不妨事．”刘姥姥道：“咱们说定了几时，我叫女婿打了车来接了去。”平儿道：“这还等得几时吗？你坐着罢．”急忙进去，将刘姥姥的话，避了旁人告诉了王夫人．王夫人觉得不妥，经不住巧姐儿哭着“求太太救我l ”又怕“他们定了回来，就有饥荒了！”提醒了王夫人，王夫人表态说：“你们快办去罢，有我呢！”于是王夫人倒过去找邢夫人说闲话儿，把邢夫人先伴住了。平儿乔装打扮，将巧姐装做青儿模样，要一辆车子，从后门送刘姥姥出去了． 刚好藩王问明缘故，知是世代勋戚，不敢相娶。且说：“奉王爷的命说，敢拿贾府的人来冒充民女者，要拿住究治的！如今太平时候，谁敢这样大胆”？这一嚷，唬得王仁等抱头鼠窜，埋怨那说事的人，大家扫兴而归。 王夫人怒容满面，训斥贾环贾蔷说：“你们干的好事，如今遇死了巧姐和平儿了．快快的给我找还尸首来完事！”两人跪下求饶。 巧姐随了刘姥姥，带着平儿出了城，到了庄上，刘姥姥也不敢轻衷巧姐，便打扫上房，让巧姐儿住下。每日供给，虽是乡村风味，倒也洁净．又有青儿陪着，暂且宽心。那庄上也有几家富户，知道刘姥姥家来了贾府姑娘，谁不来瞧，都道是天上神仙，也有送菜果的，也有送野味的，倒也热闹。内中有个极富的人家姓周，家财巨万，良甲千顷，只有一子，生得文雅清秀，年纪十四岁．他父母延师读书，新近科试，中了秀才。那日他母亲看见巧姐，心里羡慕，自想：“我是庄家人家，那里配得起这样世家小姐？”只顾乐想．刘姥姥早看出她的心事来，便说：“你的心事我知道了，我给你们做个媒罢。”周妈妈笑道：“你别哄我，他们什么人家，肯给我们庄家人？”刘姥姥道：“说着瞧罢。” 贾琏回府后得知巧姐原委，派人给刘姥姥说：“姑老爷感激得很．叫我一到家，快把姑娘送回去．又赏了我好几两银子。”刘姥姥听了得意，便叫人赶了两辆车，请巧姐平儿上车．贾琏见了邢夫人也不言语，转身到了王夫人那里，跪下磕头，回道：“姐儿回来了，全亏太太周全卫环兄弟也不用说他了．只是芸儿这东西，他上回看家，就闹乱儿，如今我去了几个月，便闹到这样。回太太的话：这种人，撵了他，不往来也使得的里”贾琏又道谢了刘姥姥，还说：“巧姐亲事，父亲太太都愿意给周家为媳．”贾政闻知巧姐的始末，便说：“大老爷大太太作主就是了。莫说村居不好，只要人家清白，孩子肯读书，能够上进石朝里那些官，难道都是城里人么？＂刘姥姥见了众人，应了这件事，便说些将来怎样升官，怎样起家，怎样子孙昌盛．一个偌大的贾府，为巧姐之事竟无一人有上好的主意，倒是刘姥姥决策果断：“扔崩走了就完了”。同时又给她寻了个周大财主婆家．待贾政、贾赦、贾琏归来后，合家人一致同意这门亲事，可见刘姥姥竟成了巧姐儿命运的真正主宰。 四、结束语 通过刘姥姥三进荣国府，向读者展示了两个问题．从贾府来说，是一个由盛至衰的演变过程。从刘姥姥来说，却是个由穷致富，逐渐好转的过程。刘姥姥同王熙凤是对比着生活、对比着生存的。开初，刘姥姥乃一乡村穷抠，王熙凤不拿正眼儿瞧她。二进荣国府，刘姥姥已站稳了脚跟，生活自给有余了，还能给贾府带点土特产。此时的王熙凤仍是志得意满，趾高，气扬，为寻开心，随意捉弄刘姥姥。刘姥姥却是大智若愚般地逢场作戏，结果心想事成。及第三次去荣国府，看到的是满目凄凉，听到的是一片哭声。连极会办事的周嫂子也借故被撵出去了。老熟人走的走，亡的亡。就是眼前的王熙凤也只是躺在床上，只有出气的分，没有吸气的力。王熙凤如遇救星般地病中托孤了，将巧姐托咐给刘姥姥关照，包括她的婚姻大事。王熙凤也算慧眼识英雄，最后幸得刘姥姥大加周旋，才使巧姐儿免遭一场灾难，化险为夷，最终还是按刘姥姥的意旨将巧姐说给了乡下周姓的大户作了媳妇。至此，刘姥姥同王熙凤的交往由生疏到亲密、到靠山依托，这是一种智力的较量，能力的较量，以刘姥姥的胜利王熙凤的失败而告终。 刘姥姥是靠什么生存发展并节节胜利的呢？主要有两点：其一，她积了一辈子的经验，什么场面都经见过，而且处处留心，善于观察，善于总结。如女婿贫困过不去冬之时，只知酗酒闹事，刘姥姥为之出谋划策。提到狗儿祖上与金陵王家连宗的瓜葛，前去贾府打秋风，以解燃眉之急。这信息连狗儿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对狗儿教育的最好机会，说明刘姥姥是“世事洞明”。其二是善于利用客观条件，深谙对方的身份、地位、性格、心理，逢场作戏，于不知不觉之中软化了对方，驯服了对方，感化了对方，使各方人等自觉地为己所用。这就是她随机应变的能力。这两方面的特长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豁达的性格和与人为善的心肠。她在女婿家居住，说话办事处处在理，使女婿心悦诚服，她不仅是女婿家一个智囊人物，而且是个真正的当家人。这是与她全心全意地为女婿家过好日子深谋远虑、赴汤蹈火、勤俭持家分不开的。她得到过贾府的恩惠，念念不忘贾府的恩德。即使在贾府败亡，贾母辞世时未曾告知的情况下，也要前往祭悼。后来又帮助弱女巧姐遇难呈祥，都显示了她善解人意、诚挚待人的优良品质，使得上下人等谁和她交往都放心。所以红学界有专家说她是个圆于世故的老滑头并不符合实际。事实表明：刘姥姥是一个颇值得尊崇和怀念的启人睿智和善良可亲的农家老妪。 原载：《南都学坛》1996 年第1 期 原载：《南都学坛》1996年第1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