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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庚辰本、己卯本、甲辰本里有“西洋自行船” 庚辰本第五十七回写道：“一时，宝玉又看见十锦格子上陈设的一只金西洋自行船，便指着乱叫说：‘那不是接他们来的船来了？湾在那里呢。’贾母忙命拿下来。”〔1〕（ｐ1343） 庚辰本第六十三回写道：“湘云笑指那自行船与代（黛）玉看，又说：‘快坐上那船家去罢，别多话了。’众人都笑了。”〔1〕（ｐ1495） 自行船，无疑是轮船。 西洋自行船，就是欧美的轮船。 “十锦格子上陈设的一只金西洋自行船”，此“金西洋自行船”是个纯金的或镀金的自行船模型。 己卯本的第五十七回〔2〕（ｐ695）、甲辰本的第五十七回〔3〕（ｐ1843），皆在与庚辰本同回同段同句之处叙述了“金西洋自行船”。 甲辰本的第六十三回〔3〕（ｐ2061），在与庚辰本同回同段同句之处叙述了“自行船”。 二、“金西洋自行船”式样时间早于富尔顿时间 宝玉房里的这个“金西洋自行船”，是哪一时期制作的模型？来自于哪一国呢？ 轮船发明与制作的初期，是一个充满失败的时期。第一个获得成功的是号称“轮船之父”的美国发明家罗伯特·富尔顿。 宝玉房里的这个“金西洋自行船”，是不是“富尔顿时间”的自行船呢？ 人民教育出版社课程教材研究所在新课标《中国历史》八年级上册教学参考书里写道：被人们称为“轮船之父”的罗伯特·富尔顿是美国机械工程师。1807年7月他设计出排水量为100吨、长45．72米、宽9．14米的汽轮船“克莱蒙特”号。船的动力是由72马力的瓦特蒸汽机带动车轮拨水。8月17日，载有40名乘客的“克莱蒙特号”从纽约出发，沿着哈德逊河逆水而上，31小时后，驶进240公里以外的奥尔巴尼港，平均时速7．74公里，从此揭开了轮船时代的帷幕。此后它在哈德逊河上定期航行，成为世界上第一艘蒸汽轮船，奠定了轮船不容摇撼的地位。”〔4〕（ｐ20） 所谓富尔顿时间，即1807年8月17日。 庚辰本里的“金西洋自行船”，是不是“富尔顿时间”的自行船呢？庚辰本，又称脂京本，即北京大学藏七十八回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原书八册中每册卷首都注明“脂砚斋凡四阅评过”，自第五册起，兼有“庚辰秋月定本”字样。庚辰年是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原本八十回，中缺第六十四、第六十七回。一九五五年影印时所缺两回据已卯本补入。但已卯本中这两回也是后人据程高系统本抄配的。一九七四年人民文学出版社重印时，这两回换用蒙府本文字补入。 庚辰本是抄本，又是个过录本。“庚辰秋月定本”这六个字，真的是“庚辰秋月”写的吗？这个问题正是我们研究的对象。 最靠得住的是程甲本、程乙本。因为出版的时间是确定无疑的。因此，我今用程乙本检验庚辰本。（很遗憾，我手中没有程甲本。不过，程甲本仅比程乙本早72天，并无大碍。） 程乙本第五十七回写道：“一时，宝玉又一眼看见了十锦桶（隔）子上陈设的一只金西洋自行船，便指着乱说：‘那不是接他们来的船来了？湾在那里呢。’贾母忙命拿下来。” 程乙本第六十三回写道：“湘云笑指那自行船与黛玉看，又说：‘快坐上那船家去罢，别多说话了。’” （童力群2008年12月9日注：现在我有程甲本影印本。上述两段引文，程甲本与程乙本几乎完全一致。） 程乙本的这两段叙述，与庚辰本的相应叙述几乎完全相同。 程乙本出版于1792年（乾隆五十七年）春。 程甲本、程乙本的底本都是程伟元收集的。程伟元先收集了前八十回的底本，后收集了后四十回的底本（不全）。 高鹗在《红楼梦序》里写道：“……今年春，友人程子小泉过予，以其所购全书见示……时乾隆辛亥冬至后五日铁岭高鹗序并书。”〔3〕（ｐ31）乾隆辛亥年即乾隆五十六年。可见，程伟元拥有全部底本的时间，不迟于1791年（乾隆五十六年）春。 程伟元在《红楼梦序》里写道：“……然原目一百廿卷，今所传只八十卷，殊非全本。……数年以来，仅积有廿余卷。一日偶于鼓担上得十余卷，遂重价购之……”〔5〕（ｐ31）显然，程伟元拥有前八十回的时间，在“数年”之前。“数年”，至少有三年，至多不超过十年。即在乾隆四十六年至五十三年之间，亦即1781年至1788年之间。金西洋自行船模型，是一种奢侈品，被西洋人士万里迢迢的带到中国，或为贡品，或为赠品，或在皇家，或在大富大贵之家。“乾隆四十六年至五十三年之间”以前，是非常稀罕之物。 此西洋自行船模型，应仿自于现实生活中的自行船（即原型）。 此模型制作的时间，应在半年左右。携带此模型者从欧洲或美洲渡海到中国，其时间，亦在半年左右。合计一年。 因此，此自行船原型下水的时间，即使最迟也应早于1787年（乾隆五十二年）。 1787年比1807年早20年。 因此，“金西洋自行船”式样时间早于富尔顿时间。 由此我们还可以推断：“金西洋自行船”的原型，是一种不成功的轮船。 （“世界上第一艘蒸汽轮船”，是1807年富尔顿试制成功的轮船。在此之前，各发明家试制的蒸汽轮船，都是不成功的。） 这种“不成功”，已经包含了部分成功的因素——将蒸汽机装上了船，并且下了水。否则，就不会制成纯金或镀金的模型。 三、“金西洋自行船”的原型的发明家是法国的乔弗莱 依常理，宝玉房里的这个“金西洋自行船”，应仿自于1787年之前且与1787年相近的年代的蒸汽轮船。 在“1787年之前且与1787年相近的年代”里，是哪一位发明家试制了蒸汽轮船呢？ 人民教育出版社课程教材研究所在新课标《中国历史》八年级上册教学参考书里写道：“1769年，法国发明家乔弗莱把蒸汽机装上了船。但所装的蒸汽机既简陋又笨重，而且带动的又是一组普通木桨，航速很慢，未能显示出机动船的优越性。1783年乔弗莱又建成了世界上最早的蒸汽轮船“波罗斯卡菲”号，但是航行30分钟后，船上蒸汽锅炉发生爆炸。1790年美国的约翰·菲奇用蒸汽机带动桨划水，其效率极低，菲奇的发明没有受到人们的重视。”〔4〕（ｐ20） 紧接着乔弗莱的发明家是菲奇。但菲奇发明的时间是1790年，比起1787年，迟了三年。 显然，“金西洋自行船”的原型的发明家是法国的乔弗莱。 又因为1783年是乔弗莱失败的年份，“船上蒸汽锅炉发生爆炸”，人们不会将一只“发生爆炸”的蒸汽轮船作为原型而制作模型，所以，宝玉房里的“金西洋自行船”的原型，其试制年份，不应在1783年及其以后。 从1769年到1783年，乔弗莱只试验了两次。既然排除了1783年，那么，宝玉房里的“金西洋自行船”的原型，其试制年份，只能是1769年（乾隆三十四年）！ 四、“金西洋自行船”的原型的试制年份不能早于1768年 国家数字文化网2005年自8月10日以来，对“蒸汽轮船”历史知识发布信息道：“真正解决船用蒸汽机的是詹姆斯·瓦特。他在1765年发明了双缸蒸汽机。1768年他与英国伯明翰轮机厂的老板马修·博尔顿合作，专门研制了一台用于船舶推进的特殊用途的蒸汽机。” 如果没有“专门用于船舶推进的特殊用途的蒸汽机”，就不可能有蒸汽轮船。 因此，“金西洋自行船”的原型的试制年份不能早于1768年。 1768年即乾隆三十三年。 正是因为1768年（乾隆三十三年）产生了“专门用于船舶推进的特殊用途的蒸汽机”，所以1769年（乾隆三十四年）法国发明家乔弗莱才能把蒸汽机装上了船。 五、“前八十回的第五次增删的原本的 完稿时间的下限”是制约因素 我根据现代作家张之先生、周玉清教授写作后四十回的速度，得出了“乾隆四十四年是‘前八十回的第五次增删的原本的完稿时间的下限’的底线”的结论。 这一条结论制约着本文的讨论。 乾隆四十四年是1779年。 这就意味着宝玉房里的“金西洋自行船”的原型，其试制年份，不应在1779年及其以后。 因此，宝玉房里的“金西洋自行船”的原型，其试制年份，只能是1769年（乾隆三十四年）！ 六、结语 宝玉房中的“西洋自行船”模型，应仿自于现实生活中的自行船（即原型）。 宝玉房里的“金西洋自行船”的原型，其试制年份，是1769年（乾隆三十四年）。 宝玉房里的“金西洋自行船”，此模型制作的时间，应在半年左右。携带此模型者从欧洲或美洲渡海到中国，其时间，亦在半年左右。合计一年。 乔弗莱试制蒸汽轮船，其最早年份是1769年。假设宝玉房里的“金西洋自行船”就是仿照1769年的乔弗莱的蒸汽轮船而制作的，此“金西洋自行船”被摆到宝玉房里（在现实生活中则为皇宫或王公贵族家或官僚富商家）时，（从制作到运输到摆放，其时间跨度为一年），已到了1770年，即乾隆三十五年。 由这个结论，自然引出另一个结论——庚辰本第五十七回、第六十三回的定稿时间，不能早于乾隆三十五年！ 我根据现代作家张之先生、周玉清教授续作《红楼梦》后半部（相当于后四十回）的速度，得出了“乾隆四十四年是‘前八十回的第五次增删的原本的完稿时间的下限’的底线”的结论。 因此，我认为：庚辰本第五十三回、第六十七回定稿于乾隆三十五年（1770）至四十四年之间的某年。 因为己卯本的第五十七回〔2〕（ｐ695）、甲辰本的第五十七回〔3〕（ｐ1843），皆在与庚辰本同回同段同句之处叙述了“金西洋自行船”；又因为甲辰本的第六十三回〔3〕（ｐ2061），在与庚辰本同回同段同句之处叙述了“自行船”；所以，甲辰本的第五十七回、第六十三回，己卯本的第五十七回，皆定稿于乾隆三十五年至四十四年之间的某年 有的学者可能就要质问我：庚辰本明明定稿于乾隆二十五年，怎么会“不能早于乾隆三十五年”呢？即使依“甲申说”，曹雪芹也于乾隆二十七年底去世了，曹雪芹亲手定稿的庚辰本怎么会到乾隆三十五年以后才定稿呢？难道曹雪芹死而复生了吗？ 我的回答是：“庚辰秋月定本”这六个字，真的是曹雪芹亲手写的吗？ 我先来说说庚辰本的来历。 冯其庸在《论庚辰本》的《序》中写道：“《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本），原为徐星署所藏，徐星署名祯祥，是光绪时协办大学士徐郙的儿子。”〔6〕（ｐ1）该页注云：“徐星署为郙之次子，直隶候补知州，分发直隶保升知府，署直隶天津兵备道等职。” 冯其庸1980年在《论庚辰本》的《再版后记》中写道：“去年夏天，我承齐儆同志转告，农科院的陈善铭教授和他的夫人，熟知庚辰本的来历。……原来陈老的夫人是原藏庚辰本的徐星署先生的女儿……此书是一九三二年初在隆福寺的小摊上买到的，是徐星署先生买回来的。这种小摊是书店摆的，与一般的小摊不同。这部庚辰本《石头记》，是北城的旗人卖出来的，徐星署先生买得的时候是八元钱。”〔6〕（ｐ132） 可见，庚辰本的原藏主是“北城的旗人”。 从1770年到1932年，计162年。庚辰本的传抄和收藏情况，是难以猜测的。中途若有一个人写上“庚辰秋月定本”这六个字，就会误导我们。 我以为：不能迷信“庚辰秋月定本”这六个字。 当然，我丝毫没有认定“庚辰秋月定本”这六个字“是1932年写的”之意思。我绝对不会赞同“程前脂后”论的。 现存的庚辰本是过录本。现在根本就没有庚辰本的原本。我们只能通过分析现存的庚辰本，来推断“庚辰本原本”的情况。 怎样分析现存的庚辰本呢？一是要研究它与明义《题红楼梦》绝句二十首所反映的时间、内容之关系。二是要研究它内部的信息：“金西洋自行船”问题、“人参价格”问题、“修理海塘”问题、“文忠公之嬷”、“玻璃窗”问题……。三是要研究它与各抄本之关系。四是要研究它与程甲本、程乙本之关系。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参考文献： 〔1〕 曹雪芹。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影印庚辰本）〔Ｍ〕。 沈阳：沈阳出版社，2006。 〔2〕 曹雪芹。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影印己卯本）〔Ｍ〕。 沈阳：沈阳出版社，2006。 〔3〕 曹雪芹。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影印甲辰本）〔Ｍ〕。 沈阳：沈阳出版社，2006。 〔4〕 人民教育出版社课程教材研究所。新课标《中国历史》八年级上册教学参考书〔Ｍ〕。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1。（见人教网>> 教材与教学>>初中>>初中历史>>教材·教辅资源>>教师教学用书>>课标>>《中国历史》八年级上册>>第20课：社会生活的变化。） 〔5〕 一粟。红楼梦卷〔Ｍ〕。北京：中华书局，1963。 〔6〕 冯其庸。论庚辰本〔Ｍ〕。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78。 附录： 首页>>教材与教学>>初中>>初中历史>>教材·教辅资源>>教师教学用书>>课标>>《中国历史》八年级上册>>本页(人民教育出版社 新课标《中国历史》八年级上册教参)： 1690年，法国的德尼·巴班提出用蒸汽机作动力推动船舶的想法，但当时还没有可供实用的蒸汽机，故设想无法实现。1769年，法国发明家乔弗莱把蒸汽机装上了船。但所装的蒸汽机既简陋又笨重，而且带动的又是一组普通木桨，航速很慢，未能显示出机动船的优越性。1783年乔弗莱又建成了世界上最早的蒸汽轮船“波罗斯卡菲”号，但是航行30分钟后，船上蒸汽锅炉发生爆炸。1790年美国的约翰·菲奇用蒸汽机带动桨划水，其效率极低，菲奇的发明没有受到人们的重视。1802年，英国人威廉·西明顿采用瓦特改进的蒸汽机制造成世界上第一艘蒸汽动力明轮船“夏洛蒂·邓达斯”号，在苏格兰的福斯——克莱德运河下水，试航成功。这是一艘30英尺长的木壳船，船中央装上西明顿设计的蒸汽机，推动一个尾部明轮。轮船的出现对拖船业主们是一个打击，他们以汽轮船产生较大的波浪为由，拼命反对。第一艘汽轮船被扼杀在摇篮里。美国的约翰·史蒂芬森于1804年建成具有世界上最早有螺旋桨的轮船。由于推动螺旋桨的蒸汽机转速太低，所以他当时认为推进器还是轮桨较好。1807年，他建造了带轮桨的“菲尼克斯号” 轮船。“菲尼克斯号”从纽约沿海岸驶向费城进行试航，途中遇到风暴。但经过13天的航行还是平安地到达费城，这是世界上轮船首次在海上航行。被人们称为“轮船之父” 的罗伯特·富尔顿是美国机械工程师。1807年7月他设计出排水量为100吨、长45．72米、宽9．14米的汽轮船“克莱蒙特”号。船的动力是由72马力的瓦特蒸汽机带动车轮拨水。8月17日，载有40名乘客的“克莱蒙特号” 从纽约出发，沿着哈德逊河逆水而上，31小时后，驶进240公里以外的奥尔巴尼港，平均时速7．74公里，从此揭开了轮船时代的帷幕。此后它在哈德逊河上定期航行，成为世界上第一艘蒸汽轮船，奠定轮船不容摇撼的地位。 原载：《唐都学刊》2006年第一期（第121页—124页） 原载：《唐都学刊》2006年第一期（第121页—124页）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