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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达轩先生的《缺乏哲学底蕴的中国现代文学》一文(载本刊1997年第10期)，涉及文学繁荣的根源和如何估计中国现代文学成就的问题。 哲学底蕴并不决定文学作品的成败 我以为，在世界范围内，一种哲学与文学潮流有直接关系的，莫过于存在主义和现代派文学。但西方现代派文学的成就及其世界性影响与以往任何时期的文学相比，在性质上是有所不同的.存在主义哲学强调人的自由本质，可它把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我对立起来，反而导致人的精神危机。受存在主义哲学的影响，现代派文学侧重于表现人与世界的对立和自我分裂，创造了一种全新的美的标准.因而在现代派文学中哲学所施加的那种影响，其实很难用来说明像托尔斯泰那样的古典作家所取得的成就：托尔斯泰主义是一种糟糕的哲学，但托尔斯泰创造了文学的辉煌。 中国古代有《老子》、《论语》、《庄子》这样的哲学著作，或渗透了哲学精神的文学散文。仔细分析，道家哲学更具有思辨色彩，儒家哲学更富于实用理性精神。在中国源远流长的诗歌传统中，《诗经》、《楚辞》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十分明显.到魏晋山水诗，道家的影响占了上风，当中又带点佛学的因素。但在《诗经》、《楚辞》和后来的山水诗中，最能打动人心的还不是哲学的因素，而是美和诗人的人格。 哲学的发达可以拓展文学的空间，能够提升艺术创作和欣赏水平，但对文学来说，这种哲学首先必须转化为作者的人生信仰和审美观点，能促使他去关注人及其命运，显出博大的爱心和高尚的趣味。文学是人学，探讨世界本源的哲学倘若不与作者的人生态度和审美观点联系起来，一般来说就与文学创作隔了一层。《红楼梦》产生于哲学并不发达的时代.便是文学创作的成功还有赖于哲学以外的许多因素的一个很好例证。而苏联文学在表现新的生活、传达新的时代精神的同时，并没有在艺术上超越19世纪俄罗斯文学的水平，这也不是由于苏联时代的哲学水准下降了，而是教条主义的倾向在许多时候妨碍了作家去关心人，反映人的命运，严重束缚了他们创作个性的发挥。从这正反两方面的经验，不难看出，只要认为文学的真正价值是在净化人的心灵，美化人的情操，那末就只有那些有助于深化对人的认识和提高审美趣味的哲学，才会对文学创作产生有益的影响。 中国现代文学有没有哲学底蕴?这要作具体分析。文学革命后的短短几十年间，中国文坛涌现了鲁迅、郭沫若、茅盾、巴金、老舍、曹禺、徐志摩、戴望舒、艾青等文学大家.鲁迅的《阿Q正传》解剖病态人格达到惊人的深度，产生了国际性的影响。巴金获得但丁文学奖，老舍的《茶馆》在西欧舞台上引起轰动，曹禺戏剧艺术上的成就也不亚于西方现代名剧。这些成就，我以为除了作者对下层民众的深厚同情、对民族前途的巨大关切和高超的艺术手法之外，还得益于他们基于自己的人生感悟而建立起来的哲学观点。这些哲学观点归纳起来，大致就是进化论和个性主义的观点。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具有深远影响的作品，无论其是站在人道主义立场上揭露现实黑暗，还是直接表现无产阶级的意识，几乎都贯注了作者对世界、对人生的独特看法，都包含着特定的人生哲学，但毫无疑间，它们又都采取了具有东方特色的生动形式。 ………… 点击附件浏览全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