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风·伐檀》是《诗经》中流传甚广、影响极大的千古名篇,几乎所有的古代文学作品选与文学史著作都无一例外地要选析它,全国通行的《语文》课本(高中第五册)也选用了它。然而,对于它的主题,却是“二千余年纷纷无定解” (方玉润.诗经原始[M].中华书局,1986.P249)。奇怪的是,自从20年代顾颉刚先生指出“《伐檀》是一首骂君子不劳而食的诗”(顾颉刚.古史辨(第三册下编)[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P363)以来,差不多所有的论者都千篇一律地附和此说,因此,“讽刺说”(认为《魏风·伐檀》主题是“讽刺剥削者不劳而获”的代表性文学史著作有: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编写的《中国文学史》,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年7月版;游国恩等主编的《中国文学史》,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年7月版;章培恒、骆玉明主编的《中国文学史》,复旦大学出版社,1996年3月版;郭预衡主编的《中国古代文学史》,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7月版;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总纂的中国文学通史系列《先秦文学史》,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11月版;程千帆、程章灿《程氏汉语文学通史》,辽海出版社,1999年9月版;袁行霈主编的“面向21世纪课程教材《中国文学史》(第一卷)”,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年8月版。其他《诗经》注释本也大多从“讽刺说”,此不赘举。)迄今为止都占有很大的学术市场,甚有辨正之必要。其实,早在宋代的朱熹就曾经指出:“此诗专美君子之不素餐。《序》言刺贪,失其旨矣。”(《诗序辨说》)清代的姚际恒亦认为:“此诗美君子之不素餐。”(姚际恒.诗经通论[M].中华书局,1958.P128)不过,他们所说的“君子”,乃特指贵族统治者,未免美化之嫌,且未能展开论述,语焉不详。今人袁宝泉、陈智贤则指名“君子”为“天子”或“诸侯”,认为“《伐檀》是‘劳心者’的一曲赞歌,它宣扬的是剥削有理,‘素餐’合理的思想。”(袁宝泉,陈智贤.诗经探微[M].广州:花城出版社,1987,P32)却又犯了矫枉过正的毛病。最近,曾正平别出心裁,认为“《伐檀》是抒发怀春女子对伐木青年爱慕的一首情歌。”(曾正平.慕恋的情歌[J].语文学习.2000,4)见解不谓不新,然却有违《伐檀》本义。窃以为,造成《伐檀》主题分歧的主要原因,在于对本诗作者的身份、有关词句的内涵、周代社会手工业生产的实际情况等方面的理解与把握出现了明显的偏差。若把这些问题逐一理清落实了,那么,《伐檀》主题的本来面貌亦就可以比较清晰地呈现出来了。下面就《伐檀》的有关问题进行辨析。 一 关于《伐檀》作者身份的问题。一般论者认为,此诗的作者就是伐木造车工人,采用的是第一人称。但从全诗所描述的内容与抒发的情感以及语气观之,作者当是一位熟悉伐木造车工人的劳动生活,并与他们感情较深及具有一定的平民意识和进步思想的贵族士人,抑或是管理伐木造车工人的工商管理者。他生活于官场,对于统治阶级中那些尸位素食、不劳而获剥削者的丑恶行径颇感不满。又因为他经常接触伐木造车工人,亲眼看到他们夜以继日的辛勤劳作并由此而获得丰厚粮食和猎物的事实,两相对照,爱僧遂生,情动于衷,发而为诗,一首赞美伐木造车工人自食其力而不素餐的诗歌就这样诞生了。诗人完全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采用第三人称之口吻来歌颂伐木造车工人的劳动情景和自食其力不素餐的优美品德。这样显得更为亲切自然。真实可信,同时也更具艺术魅力。 …… 点击附件浏览全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