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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些年来，讨论中国专业作家岗位设置问题的声音几乎不绝于耳，但据我见到的有关资料看，相当一部分人对此持否定态度。他们认为这种体制会把人养懒，使人远离基层生活，只能让人走进闭门造车的死胡同等等。但这些文章却大都没怎么指出:原本好端端的一件事情，之所以发展到后来的地步，与一些管理者的认识水平和工作作风有着不可忽视的直接关系。 核心问题是，本该由专门机构和专家集团审定的专业作家的录用标准，却渐渐演变成为了个别管理者说了算的事情。这就难免有一定数量不太适合从事专业文学创作的人，因之进入到了专业作家队伍。而在对专业作家的管理上，要么放任自流，要么随心所欲，并没有在如何遵循艺术规律方面动心思。 一位专业作家正在乡下生活基地写长篇小说，单位却通知他要参加第二天早晨的集体学习。他不得不放下创作，于第二天拂晓进城，坐车颠簸了一百多里路，才按时赶回到单位的会议室。哪知人家只念了几十分钟的报纸，就立即宣布散会。他去找领导，申述自己已经请过创作长假的理由，而领导却回答说:“那样下去，别人还怎么管理？” 一位作家在一篇以第一人称方式撰写的文学作品中，曾说过在单位不要房子的话，后来这位作家就因为单位不给他分住房，每次从乡下到省城开会或看病后，要么在车站的椅子上勉强将就，要么在街上树下的空地上铺张报纸随便凑合。当省上有关部门的领导知道这些情况之后，几家联合出资给这位作家解决了一套福利住房。但恰恰是这个作家所在本单位的管理者，强烈要求将这套房退掉。理由是，这位作家曾在自己的作品中写过在本单位不要房子的话，可现在又为什么出尔反尔…… 2 而在为此展开的专题调查中，笔者发现最多的，却是由于编制属性不同程度地影响专业作家社会地位的问题。有些省份的专业作家属行政系列编制，而相当一些省份的专业作家则属事业编制。一位知情者表示，有位性情率直的专业作家，在大会上提出一个建议:“不该把长篇小说和短篇小说放在一个范畴里来评奖，因为工作量不一样，也很难找到共同的衡量标准。”可领导却当众指责道:“这里又不是西单民主墙，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也有人抱不平:“这些专业作家，虽然得到了一份比较固定的工资，却又要受那样大的委屈，倒还不如将这种机构设置和名额取消的好。”但也正是这位善心人却又自言自语地回答了自己前面提出的问题:“可是那样一来，就咱们国家目前的这种几乎是谁给钱就给谁出书的出版机制，与比较低廉的稿费制度，恐怕大多数专业作家，甚至包括一些相当著名的专业作家，都要把很多时间和精力花在解决自身生存和养家糊口的问题上。” 3 随着生活节奏的不断加快，现在人们最不够用也无法改变的，就是时间。七七八八一天消耗下来就会所剩无几，若要再从事长篇小说的业余创作，其辛苦程度可想而知。除过请长假，否则就不可能不影响本职工作和身心健康。说白了，是在透支原单位的利益和自己的生命。从这种情况来看，专业作家的机构和岗位设置，确有着相当的必要性和生存优势。我坚信:在全面配套措施扶助之下的改革还没到来之前，专业作家机构和岗位设置还是一种可以大见成效的、出大作家和大作品的好方法。 而我也想特别强调的是，无论什么时候，但凡我们提到和总结专业作家机构和岗位设置的工作，切忌不要把那些不太懂行的管理者所犯下的冒失或过失，统统抱怨到这种机构和岗位的设置上，乃至社会主义的体制上。切记不要忘了，许多年以来，很多与文学有关的精品力作，包括已经得到过国家最高文学奖和世界其他国家文学大奖的作品，大多都出自专业作家或近似于专业作家岗位的作家们之手。 我要说，这些作家，他们用汗水、心血，用真诚的情感和宝贵的生命时光所创造出的许多作品，是具有相当厚重分量和特别意义的，是包括金钱在内的一切东西所不能换来和取代的。 原载：《文学报》2008-09-18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