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03年度里,我所在继续推进已有重大课题和重点学科建设的同时,正在考虑新学术生长点的确定和分布问题。按照我们的理解,新的学术生长点既要成为引领新学术发展方向的指示标,又应当是以往学术建设和积累的合乎逻辑的延伸。 一、工作思路 当前世界受到一系列浪潮的涤荡:全球经济一体化,文化“标准化”和文化整合效应,传统村落的城镇化和都市化,区域冲突和移民潮,旅游浪潮和媒体影响,现代教育制度对人们知识格局的改变,这一切都深刻影响着当今世界的总体文化面貌,传统文化迅速被人们遗忘。有鉴于此,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近年形成了若干重要文件,制定了“人类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呼吁各国政府和非政府组织抢救和保护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与此相呼应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最近还发布宣言草案,号召全人类性形成共识,保护人类文化的多样性(universal cultural diversity)。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强调说,文化生态的多样性,是人类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前提。无论从哪个意义上说,文化生态的保护,在迫切性和重要性上,一点都不亚于对自然生态的保护。对这一点,目前国际社会中的某些成员还没有足够的认识。 我所晚近的学术发展方向,充分体现了具有国际前沿水准的学术自觉,体现了我所“弘扬文化,振兴学术,传承文明”的宗旨。特定的文化(地域的、族群的等),形成于漫长的人类历史进程中,它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对这些文化的保护,就是为人类保留不可再生的文化基因。为此,我们近年来确定了几项重要的学术工程。如在院支持下,启动了“中国少数民族文学资料库”项目,运用传统手段和数码技术,采录和保存少数民族口头艺术资料。 这宗基础性的资料建设,是与我们的网站建设协同配套进行的。我们还确立了以重点学科“中国史诗学”为龙头的学术发展方向——计划在未来几年里,大力抢救、保护和研究以中国各民族史诗为重点的各类民族民间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 二、基地制度 在2003年度和今后的几年中,我们计划开始推进“口头传统研究基地”制度。具体讲,就是我们研究所和某些经过精心遴选的少数民族地方,结成伙伴关系。入选我们研究基地的地方,是在口承文化形态上具有典型性的地方,例如较完整保有某种或某些传统艺术样式,或集中体现该民族文化特异性的某些重要方面的地区。研究基地的设立,是基于这样的思考: 传统民俗事象就像汪洋大海,不可能穷尽。但是,选取某些点,以为样板,进而进行形态学和类型学研究,却不仅可能,而且可操作。把民间智慧的结晶,从原生的土壤中挖出来,放在我们的档案资料库或者博物馆中,成为死的标本,这还不是保护,也远说不上科学。用个比喻性的说法,就让那些花朵在原来的地方、原来的土壤里开放,而我们所做的,只是忠实地观察、记录和分析研究。经过较长时期的经营,我们就能够对社会文化的变迁,形成高质量的图画。 三、预期视野 研究基地的设立,将产生多重效果: 1. 研究基地的选取和开发,是资源整合的结果。一些初级资料工作,可以委托地方上的人员完成。而我们的学者,也可以通过他们的参与,从而了解必要的“地方性知识”。 2. 地方上为了扩大他们的文化品牌,也慷慨允诺给我们提供各类文化信息。这就拓宽了我们的资料来源渠道。对于我所的资料建设和“资料库”课题的建设,都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3. 新近加入我们学术梯队的年轻学者,需要一个实地调查和锻炼的基地,需要掌握符合规范的“田野作业”规程。基地建设,正好能够提供极好的实验领地,跟随资深学者在实践中学习,加上以往调查成果的学习参照,都很有助于青年学者的迅速成长。 4. 研究基地的经营,是资料工作和研究工作的结合,它有助于纠正在书本中兜圈子的偏差,有助于加强学者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大量少数民族文学现象,是民间的、活形态的和口耳相传的。深入实地,亲身调查,是基本功课。 5. 研究基地的设想,符合晚近国际学术界的发展趋向。一个文化模型的研究,只有能够反复查证,形成既是历时的、又是共时的描述,才能够为学术界所承认和接受。 6. 对“文本”和“语境”的同样关注,是晚近国际民间文艺学的发展趋势。不只是搜集来,还要在原地保护,被认为是合理的方案。而西方学者的“根据地”,不仅在选取上往往是偶然的,在常年经营中,也基本上都是个人行为。他们通常没有我们的制度优势和机构优势。 7. 这些研究基地,在未来还将成为我们进行相关人员培训和学术研讨活动的场所。我所国际学术合作的试验场,也将优先选择在这些基地进行。 8. 研究基地的规划,绝大多数将在选择在西部。这种文化和学术的开发,也应当说是对中央开发西部政策的某种响应。它一定会在西部文化建设上,发挥积极作用。 四、可操作性:扎鲁特基地建设 我所经实地考察,已经选择了第一个试点基地——内蒙古通辽市扎鲁特旗,并于日前与该旗签订了合作协议。8月29日,民文所和内蒙古通辽市扎鲁特旗人民政府签署关于联合建立研究基地的协议。自此,扎鲁特旗正式成为民文所的研究基地。 扎鲁特旗是蒙古“博教”(萨满教)保存最好的地方,是“安代”舞的发祥地,同时是蒙古“本子故事”(一种乐器伴奏的说唱艺术)的摇篮,拥有丰富的蒙古族口头传统,并产生了杰出的说唱艺人琶杰大师,是一个天然优秀的蒙古族口头传统的研究基地。当地政府非常重视民族文化的保护和宣传,但相关研究和对外宣传不足,大量的口头传统濒临消亡。民文所“口传中心”是全国范围内第一个从事口头遗产研究的专门性学术机构;同时该所正在建设一个基于各民族口头传统保护的数字化档案库。根据这些科研基础,民文所不仅可以对扎鲁特旗文化,尤其是口头传统进行全面和深入的研究,也可以对扎鲁特文化进行更好地保护和宣传。 根据合作协议,扎鲁特旗人民政府将提供扎鲁特文化资源的信息源以及多方面的地方协作,并为民文所科研人员进行实地调查提供具体协助;民文所依托自身的科研力量,主要通过网络宣传和介绍当地的自然景观、人文景观、历史沿革和当前风貌,扶持和帮助扎鲁特旗文化建设和对外宣传,长期开展关于扎鲁特文化的系列科研工作。民文所将陆续派出研究人员赴扎鲁特地区,对当地文化和口头传统进行实地调查和研究,对研究成果进行数字化管理和保存,并充分运用出版物和网络媒介等手段,对扎鲁特文化及研究进行全面宣传。 五、长线发展的可行性: 眼下,青海的果洛(藏族史诗与口头传统)、广西的田阳(瑶族史诗与口头叙事)两个地方研究基地也已处于接洽和规划当中。同时,我们正在考虑与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美姑县政府联合建立“克智口头论辩传统”研究基地。 研究基地的建设,为原生的、活态的民族口头传统的全面保存和相关科研工作提供了实践基础,使保持中国西部的文化多样性与族群认同,保护少数民族口头传统的工作具备了切实可操作性。民文所研究人员希望通过建设扎鲁特研究基地,保护蒙古族口头传统,努力创建民族口头传统保护和研究的成功范例,形成一种新兴的民族口头传统的研究模式。总之,研究基地建设将和网站建设、资料库建设协同进行,以形成良性互动的发展态势。我们经过所内充分酝酿,已经形成了明确共识,那就是建设好口头传统研究基地。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