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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孝標《世說注》[1]引書[2]目錄考

http://www.newdu.com 2017-10-22 文学遗产网络版 佚名 参加讨论

    趙建成
    内容提要  劉孝標《世說注》徵引浩博,頗爲後世所推。本文旨在確定其引書目錄。文章首先對前人的相關研究成果進行評述,系統、詳盡地考查了其中存在的問題。在此基礎上,本文作了進一步的考查,得出了最新的統計數據,劉孝標《世說注》共徵引古籍四百七十五家,其中八十四家尚存。本文以《隋書·經籍志》的四部分類法爲主對劉注引書進行分類並以此為基礎分析了魏晉六朝的文章學術與思想文化的發展及特徵,還對劉注引書亡佚的過程作了分析和推測。
    關鍵詞  劉孝標《世說注》  引書目錄  存書目錄
    劉孝標《世說注》徵引浩博,頗爲後世所推。其價值也早已超越了自身的注釋範疇,成爲我們審視魏晉六朝社會、歷史、文化的重要文獻。宋高似孫云:“宋臨川王義慶采擷漢晉以來佳事佳話為《世說新語》,極爲精絕。而尤未為奇也,梁劉孝標注此書,引援詳確,有不言之妙。如引漢、魏、吳諸史及子傳地理之書皆不必言,只如晉氏一朝史及晉諸公列傳譜錄文章,皆出於正史之外,紀載特詳,聞見未接,實為注書之法。”[3]《四庫全書總目》云:“孝標所注,特爲典贍。高似孫《緯略》亟推之。其糾正義慶之紕繆,尤為精核。 所引諸書,今已佚其十之九,惟賴是注以傳。 故與裴松之 《三國志注》、 酈道元 《水經注》、 李善 《文選注》, 同為考證家所引據焉。”[4]魯迅云:“孝標作注,又徵引浩博。或駁或申,映帯本文,增其雋永,所用書四百余種,今又多不存,故世人尤珍重之。”[5]
    清代經學家金榜(1735—1801)曾經指出:“不通《漢藝文志》,不可以讀天下書。藝文志者,學問之眉目,著述之門戶也。”[6]這説明了整理、考查典籍的目錄學書籍之重要。劉孝標《世說注》廣泛徵引了當世及前代的大量典籍,考查其書,整理其引用書目,對我們了解魏晉六朝的學術和思想、文化的發展及特點,對於我們更充分地認識劉注的文獻價值,具有極大的意義。
     

一、相關研究概述


    關於劉孝標《世說注》所引諸書,日本前田家尊經閣所藏宋本《世說新語》[7]所附宋汪藻(1079—1154)之《世說敍錄》目錄中,於《人名譜》後列有存目,題曰“書名一卷”,已佚。此當為《世說注》引用書目之最早者。此後,比較重要的劉注書目有三家,即高似孫《緯略》、葉德輝《世說新語注引用書目》和沈家本《世說注所引書目》。
     

(一)高似孫《緯略》

該書列有劉注書目,凡一百六十七家[8],僅止於晉籍,並非劉注引書之全部[9]。這是目前保存下來關於劉孝標《世說注》引書目錄的最早資料。然而,在高氏書目中存在著一些問題:
    1.高氏云其所列書目為“皆出於正史之外”[10]者,而朱鳳、沈約、王隱、虞預四家之《晉書》,皆為正史,亦列入書目當中。
    2.高氏目錄中有《續晉陽秋》與檀道鸞《續晉陽秋》,列為二書。而《續晉陽秋》僅有一種,即為檀道鸞所作者,二者實為一書,高氏誤。
    3.高氏書目未收《泰元起居注》、《晉諸公贊》、《顧悅傳》、《陸邁碑》、《張蒼梧碑》、《徐江州本事》。
    4.《世說注》中未引《王覬別傳》、《劉濛別傳》,而高氏書目收錄。
    5.《世說注》引書中有《顧和別傳》,高氏書目無此書,但有《顧秋別傳》,又為劉注所未引,故“秋”乃“和”之誤。
    6.《世說注》中引有《許氏譜》二種,《周氏譜》二種,高氏均僅列一種;有《劉氏譜》四種,高氏未列。
    7.高氏書目列有丘淵之《文章敍》及《文章錄》,而《文章敍》實為後者之“敍”也,故不應再列。
    8.高氏書目中有嵇康《高士傳》、皇甫謐《高士傳》,又有《高士傳》,考諸劉注,凡引《高士傳》一次,在《文學》第一條。引文内容為“玄字康成,北海高密人。八世祖崇,漢尙書。”再考今本皇甫謐《高士傳》[11] “鄭玄”條,其首句正與此同。則此《高士傳》實為皇甫氏之作,故僅列嵇康與皇甫氏之《高士傳》即可,不應再單列《高士傳》。
    9.高氏書目中有《羅府君別傳》與《羅含別傳》,而羅府君即羅含,故二者實為一書,不應兩列。
    10.高氏書目中有《劉剡別傳》,考諸《世說注》,未有此書,但有《劉惔別傳》,故“剡”應為“惔”之誤。劉惔曾任丹陽尹,故又稱劉尹,《世說注》中所引有《劉尹別傳》與《劉惔別傳》,二者應為一書,不應兩列。但高氏書目中又有《劉尹別傳》,誤。
     

(二)葉德輝《世說新語注引用書目》[12]

    清末葉德輝(1864—1927)有《世說新語注引用書目》,依阮孝緒《七錄》部次按部分編,其詩賦雜文,則從《文選》目次,並稍加考證。據筆者統計,葉氏書目共列劉注引書四百九十家。具體分類情況如下:
    經典錄内篇一 三十七家。其中易部六家,尚書部三家,詩部三家,禮部六家,樂部一家,春秋部四家,論語部九家,孝經部二家,小學部三家。
    記傳錄内篇二 二百八十家。其中國史部五十三家,注歷部二家,舊事部二家,職官部九家,儀典部二家,法制部二家,偽史部六家,雜傳部一百二十二家,鬼神部五家,土地部二十四家,譜狀部四十六家,簿錄部七家。
    子兵錄内篇三 三十家。其中儒部八家,道部六家,名部一家,雜部八家,墨部一家,農部一家,小説部四家,兵部一家。
    文集錄内篇四 九十三家。其中楚辭部一家,別集部十六家,總集部一家,雜文部七十五家。
    術伎錄内篇五 十四家。其中緯讖部二家,歷笇部一家,刑法部四家,醫經部一家,經方部一家,雜藝部五家。
    佛法錄外篇一 二十七家。其中戒律部十家,論記部十七家。
    仙道錄外篇二 三家。其中經戒部二家,房中部一家。
    另有無考者六家。
    葉德輝《世說新語注引用書目》對劉注引書的搜羅較為全面,在已知的劉注引用書目中,它所收的引書數量也最多。這裡需要指出的是其中存在的問題:
    1.葉氏書目以《七錄》部次對劉注引書進行分類,本無不可,因分類原則不同、時代發展等原因而與其它的分類法產生差異也是正常的。如《異苑》,葉氏入鬼神部,《隋志》入雜傳;《孟子》,葉氏入儒部,《四庫全書》入經部等。但不應墨守成規,對於其中落後的歷史觀及分類法,應該有所摒棄。《趙書》、裴景仁《秦書》、車頻《秦書》、《華陽國志》、《石勒傳》、張資《涼州記》諸書,葉氏將其歸入偽史,便是不當之處。所謂“偽史”,是從“正統”的角度來看的,是一種主觀判斷,後世應該客觀地做出評價,不應隨聲附和。在今天看來,上述諸書只是古代的史料,並無正、偽之分,依《四庫全書總目》將前四種歸入載記類,後兩種歸入雜傳類,是比較合理的分類法。
    2.葉氏對引書的判斷有失誤之處。如《漢書·敘傳》本為《漢書》之一部分[13],書目中已列《漢書》,則《敘傳》不應再列,而葉氏書目又列之,以爲別書[14]。《蜀志·陳壽評》亦為《蜀志》之一部分[15],葉氏又單列之,不當。又《賢媛》第五條及《輕詆》第二條劉注皆徵引《列女傳》,考諸《隋志》,《列女傳》有劉向、高氏、項原、皇甫謐和綦毌邃五家,今唯劉向書存。以引文與劉向《列女傳》[16]對照,可知《輕詆》第二條所引為劉向《列女傳》[17],而《賢媛》五所引非向書,不知另四家孰是[18]。則劉注徵引之《列女傳》有兩家,一為劉向作,另一家作者不明。而葉氏僅列後者。又劉孝標曾引“劭薈別傳”,劭、薈分別為王劭、王薈,葉氏列有《王劭王薈別傳》,將二人別傳列為一書。然人物別傳一般未有二人共傳者。據葉氏本人考證,《北堂書鈔》酒食部三曾引《王薈別傳》,當為單行之本,則王劭之別傳亦應為單行之本。又劉注引書之書名常有省文之例,如《嵇康別傳》但稱《康別傳》等,所以“劭薈別傳”實應為“劭、薈別傳”,是兩本書。又劉注徵引典籍,有時並不注書名,如《漢書臣瓚注》、《漢書文穎注》但稱“瓚注曰”、“文穎曰”等,葉氏未錄。又劉注引左思《蜀都賦》、《魏都賦》,而葉氏書目中僅列《蜀都賦》。又古籍重名者甚多,必須詳加考證,如劉注所引《許氏譜》,實有兩家,即高陽許氏與義興陽羨許氏,而葉氏僅列《許氏譜》,不當。此外,《劉氏譜》分四家,南陽劉氏、高平劉氏、彭城劉氏與沛國劉氏;《周氏譜》分兩家,陳郡周氏與汝南周氏,葉氏均未分錄。又《輕詆》十三條孝標注引孫統《高柔集敘》,而葉氏作孫綽《高柔集序》。另外,《排調》第十六條孝標注引蔡邕之語,實出自蔡邕《獨斷》[19],葉氏書目將其歸入無考者六家中。
    3.據筆者考證,葉氏書目對劉注引書的統計尚有遺漏,今列於下:(1)《周易》(2)《詩》(3)《周禮鄭玄注》(4)《禮記注》(5)《公羊傳何休注》(6)《漢書臣瓚注》(7)《漢書文穎注》(8)《漢書張晏注》(9)《漢書蘇林注》(10)謝承《後漢書》(11)《吳志》(12)裴松之《三國志注》(13)《晉書》(未著著者)[20](14)朱鳳《晉紀》(15)《賈充別傳》(16)《王丞相德音記》(17)《王恭別傳》(18)《高坐別傳》(19)《王氏譜》(琅邪)(20)《王氏譜》(太原)(21)《文章傳》(22)《李康家誡》(23)《揚子法言》(24)《老子》(25)《廣志》(26)《相書》(27)《相牛經注》(28)《續文章志》(29)《潘岳集》(30)石崇《王明君詞序》(31)王隱《孫盛不與故君相聞議》(32)孫綽《與庾亮箋》(33)孫綽《天台賦》(34)《塔寺記》
    又上條所述劉、周、許諸譜,共八家,而葉氏書目僅列為三譜,缺五家,故葉氏書目缺錄三十九家。
    4.在葉氏書目當中,有相當數量的典籍屬於這樣的情況:①劉注及《世說》中根本未涉及的;②只在《世說》正文中涉及到的;③劉注雖提及,但未引用的;④只在劉注引用的典籍内容中涉及的;⑤重復收錄。這些典籍(對第五種情況,則僅指重復收錄的部分),不應收錄到《世說注》的引用書目中。茲列於下:
    (1)《陽翼別傳》(2)王沈《與人書》(3)阮籍《寄懷詩》[以上屬於第一種情況](4)謝公《簡文謚議》(5)王述《下主簿教》(6)羊孚《詣桓玄箋》(7)桓玄《與羊欣書》(8)戴逵《與所親書》(9)王坦之《沙門不得為高賢論》[以上屬於第二種情況](10)阮籍《詠懷詩》(11)魏武帝《樂府詩》(12)郭璞《幽思篇》(13)顧愷之《書贊》[以上屬於第三種情況](14)殷融《象不盡意論》(15)殷融《大賢須易論》(16)蔡邕《勸學篇》(17)阮咸《律議》(18)孫綽《道壹贊》(19)何晏《五言詩》(20)孫綽《難謝萬八賢論》(21)《曹顏遠詩》(22)王右軍夫人《謝表》(23)蔡洪《與刺史周浚書》(24)劉琨《與親舊》(25)阮咸《與姑書》(26)阮咸姑《答書》(27)劉伶《酒德頌》(28)《道賢論》(29)鍾會《廷論嵇康》[以上屬於第四種情況](30)《名士傳》與袁宏《名士傳》[21](31)《習鑿齒集》與習鑿齒《晉承漢統論》[22](32)《王修集》與王修《賢人論》(33)《孫綽集》與孫綽《庾公誄》(34)《袁宏集》與袁宏《北征賦》(35)《潘岳集》與潘岳《送成都王軍司馬堪至北邙別詩》(36)《夏侯湛集》與夏侯湛《周氏敘》、《補笙詩》(37)《孫楚集》與孫楚《除婦服詩》(38)《桓溫集》與桓溫《平洛表》(39)《庾亮集》與庾亮《與周劭書》(40)《謝萬集》與謝萬《八賢論》(41)顧愷之《畫贊》與顧愷之《王夷甫畫贊》(42)《伏滔集》與伏滔《青楚人物論》[以上屬於第五種情況]。
     

(三)沈家本《世說注所引書目》

清末沈家本《世說注所引書目》依經、史、子、集四部分類法對劉孝標《世說注》引書輯目並加考訂,較為精當。其書共統計《世說注》引書四百一十八家[23],具體分類如下:
        經部 三十五家。其中周易類二家,尚書類三家,詩經類四家,禮類六家,樂類一家,春秋類五家,孝經類一家,論語類十家,讖緯類二家,小學類一家。
    史部 二百八十八家。其中正史類二十八家,古史類十四家,雜史類十二家,載記類四家,起居注類二家,舊事類二家,職官類八家,雜傳類一百四十三家,地理類二十家,譜系類四十五家,簿錄類十家。
    子部 三十九家。其中儒家類九家,道家類六家,名家類一家,墨家類一家,雜家類十家,農家類一家,小説家類二家,兵家類二家,天文類一家,五行類四家,醫方類二家。
    集部 四十三家。其中楚辭類一家,別集類四十家,總集類二家。
    釋家 十家。
    沈氏書目最後案語中又列不知所出者“許叔重曰”、“舊說”、“韓氏曰”三家。
    沈氏書目在輯目上也存在著一些問題:
    1.對引書書名時有妄斷之處。如《言語》四十七條孝標注引《陶氏敘》,而沈氏作《陶氏譜》;《言語》五十一條孝標注引《大智度論》,沈氏作《大智度經》;《輕抵》十三條孝標注引孫統《高柔集敘》,沈氏作《高柔集》;《王劭別傳》、《王薈別傳》沈氏作《劭薈別傳》;又劉注所引《列女傳》有二,一在《賢媛》第五條,作者不明;一在《輕詆》第二條,為劉向書。而沈氏在判定《賢媛》五所引之《列女傳》非劉向書後,即認定《輕詆》二所引之書與前書同,故單列此書,而未列劉向《列女傳》,誤。《賞譽》一百二十條:王右軍道東陽:“我家阿林,章清太出。”“阿林”下孝標注云:“‘林’應為‘臨’。”並引《王氏譜》。沈家本書目列作“林應為臨《王氏譜》”,以爲這是一名為林應為之人所撰的臨之《王氏譜》,並云劉注“臨”下缺一“之”字。案王臨之為王彪之之子,晚王羲之一輩,仕至東陽太守,屬琅邪王氏,故此處《王氏譜》即為琅邪《王氏譜》(沈氏已列),注釋中“‘林’應為‘臨’”乃是孝標糾正《世說》之誤,即王臨之應稱為“阿臨”,不應為“阿林”。沈氏誤。《文學》七十九條,孝標注引王隱《論揚雄〈太玄經〉》,沈氏書目未列,而列揚雄《太玄經》,然《太玄經》為全書所未引,沈氏誤。
    2.沈氏書目遺漏甚多,今列於下:
    (1)《周易》(2)《〈易〉鄭玄序》(3)《謚法》(4)《夏小正》(5)衛恆《四體書勢》(6)裴松之《三國志注》(7)朱鳳《晉紀》(8)《徐廣〈晉紀〉文穎注》(9)劉璨《晉紀》[24](10)《大司馬官屬名》(11)《晉博士張亮議》(12)《條列吳事》(13)《孔氏家傳》(14)《東方朔別傳》(15)《鄭玄別傳》(16)《管輅別傳》(17)《向秀本傳》(18)《桓彞別傳》(19)《支遁別傳》(20)《高坐傳》(21)《溫氏譜》(22)《李氏譜》(23)《曹氏譜》(24)向子期、郭子玄《逍遙義》(25)夏侯湛《羊秉敘》(26)張衡《西京賦》(27)左思《魏都賦》(28)左思《蜀都賦》(29)左思《招隱詩》(30)石崇《王明君词序》(31)孫綽《遂初賦序》(32)孫綽《名德沙門贊》(33)孫綽《支愍度贊》(34)孫綽《列仙·商丘子贊》(35)王隱《論揚雄〈太玄經〉》(36)戴逵《論王戎》(37)戴逵《論裴楷弔阮籍喪》(38)劉寔《論王肅》(39)《波羅密經》(40)《浮屠經》(41)庾法暢《人物論》(42)王隱《孫盛不與故君相聞議》(43)《王氏家譜》(44)舊語
    3.沈氏書目對於劉注集部引書中屬於同一作者的詩文集和單篇著作,多僅列其詩文集,單篇作品列於該書之下;對屬於同一作者的若干單篇著作,多僅列其一篇,其他著作列於其下。筆者以爲,對列於詩文集下的典籍,除可證明其屬於詩文集之篇章外,宜單列;對於後一種情況,列於下面的著作宜單列。據筆者考證,宜單列的著作有:
    (1)嵇康《聲無哀樂論》(2)嵇康《養生論》(3)伏滔《長笛賦敘》(4)潘岳《秋興賦敘》(5)潘岳《家風詩》(6)孫綽《與庾亮箋》(7)孫綽《劉惔誄敘》(8)孫綽《庾亮碑文》(9)孫綽《諫桓公遷都表》(10)支道林《逍遙論》(11)《支公書》(12)袁宏《孟處士銘》(13)王珣《林法師墓下詩序》
    另外,今人馬念祖有《水經注等八種古籍引用書目匯編》[25],將《水經注》,《世說注》等八種古籍中所徵引的書籍名稱按照筆劃順序排成檢索表,每種下面分別標明見於八種古籍中的哪些種。該書凡列《世說注》引書三百九十五家,闕錄較多,但是對所錄諸書的判斷較為準確。
    另外,余嘉錫《世說新語箋疏》後附印張忱石所編《〈世說新語〉引書索引》,將劉氏引書按四角號碼排列,編成索引,凡列引書四百四十九家,並列出各書在劉注中出現的門類、條目。此目錄亦有錯漏之處,引用門類、條目的統計錯誤也較多,茲不詳述。
    各家書目對於劉孝標引書的統計差異很大,這是有原因的。首先,劉注書名本身有不確切之處,如上面言及的“劭薈別傳”等;第二,有些書名稱不一,如《劉惔別傳》有時又稱《劉尹別傳》等;第三,有些書甚至未注書名,如《漢書文穎注》等;第四,同名異書的情況存在,如《王氏譜》、《劉氏譜》等;第五,各家的編目原則不盡相同,如馬念祖先生所收典籍一般為劉注中明確提及的。
    沈家本先生的《世說注所引書目》除輯目外,又加考訂。它是目前唯一一部較為全面地對劉注引書進行考證的著作,對我們了解劉注所引諸書的情況大有幫助。然而此書亦存在一些問題。第一,有些考證過於簡略,不能使讀者對所考證的典籍有一個全面的把握。例如對《漢書韋昭注》、張瑩《後漢南紀》的考證等。第二,沈氏考證亦以前人之考證資料為基礎,有些考證僅是對前人成果的輯錄、羅列,不具有系統性,給人以零亂、支離的感覺。例如對王隱《晉書》、《晉中興書》的考證等。第三,沈氏在考證當中,有些結論較為武斷,有些推論有誤。白璧微瑕,這些缺點不能削弱沈氏書目的價值,但也給後人留下了一個任務,即進行深入的考證,對劉注引書作進一步的探討。
     

二、劉孝標《世說注》引書目錄與存書目錄


    《隋書·經籍志》云:“夫經籍也者,機神之妙旨,聖哲之能事,所以經天地,緯陰陽,正紀綱,弘道德,顯仁足以利物,藏用足以獨善,學之者將殖焉,不學者將落焉。”(總論)從這一段話中足可看出經籍在古代中國之重要地位。魏晉南北朝時期是中國文化史上的重要階段,產生了大量的典籍。然而在若干次的災難之後,這些典籍損失慘重,只有少量得以保存。相當一部分典籍祇能通過類書和一些典籍的注釋才能見其一鱗片爪。這些類書和注書的價值毋庸多言,而劉孝標的《世說注》則是其中的經典巨著。
    筆者在前輩學者考證的基礎上做了進一步的考查,得出了關於劉注引書的最新統計數據。劉孝標《世說注》共徵引古籍四百七十五家。其中八十四家尚存[26]。今以《隋書·經籍志》的四部分類法為主,參考歷代目錄學著作的分類法對劉注引書進行分類。採用《隋書·經籍志》的四部分類法,一方面是因爲隋唐距南北朝時代不遠,典籍分類狀況近似;另一方面是因爲四部分類法後來成爲中國古代圖書分類法中最重要和普遍的也是正統的分類法。
     

(一)劉孝標《世說注》引書目錄

  下面就是《世說注》引書的總目錄。
    1.經部(四十家)
    (1)周易類(四家):《周易》《易王弼注》《王廙注繫傳》《〈易〉鄭玄序》
    (2)尚書類(三家):《尚書》《尚書孔安國傳》《尚書大傳》
    (3)詩經類(四家):《詩》《韓詩外傳》《詩毛萇注》《詩鄭玄注》
    (4)禮類(八家):《周禮》《禮記》《周禮鄭注》《禮記鄭玄注》《禮記注》《大戴禮》《謚法》《夏小正》
    (5)樂類(一家):《琴操》
    (6)春秋類(五家):《春秋左傳》《春秋傳杜預注》《公羊傳》《公羊傳何休注》《國語》
    (7)孝經類(一家):《孝經》
    (8)論語類(十家):《論語》《論語孔安國注》《包氏論語》《論語馬融注》《論語鄭玄注》《孔子家語》《孟子》《爾雅》《五經要義》《五經通義》
    (9)讖緯類(二家):《易乾鑿度》《春秋考異》
    (10)小學類(二家):許慎《說文解字》衛恆《四體書勢》
    2.史部(三百零六家)
    (1)正史類(二十九家):《史記》《漢書》《漢書應劭注》《漢書文穎注》《漢書韋昭注》《漢書臣瓚注》《漢書蘇林注》《漢書張晏注》《東觀漢紀》謝承《後漢書》司馬彪《續漢書》薛瑩《後漢記》謝沈《後漢書》張瑩《後漢南紀》《典略》《魏略》《魏書》《魏志》《蜀志》《吳志》裴松之《三國志注》《吳書》《吳錄》王隱《晉書》虞預《晉書》朱鳳《晉書》《晉中興書》沈約《晉書》沈約《宋書》[27]
    (2)古史類(十七家):張璠《後漢記》袁宏《後漢記》《漢晉春秋》《魏氏春秋》環濟《吳記》干寶《晉紀》曹嘉之《晉紀》鄧粲《晉紀》朱鳳《晉紀》《晉陽秋》劉謙之《晉紀》劉璨《晉紀》徐廣《晉紀》《徐廣〈晉紀〉文穎注》檀道鸞《續晉陽秋》《晉安帝紀》孫盛《雜語》
    (3)雜史類(十三家):《戰國策》《吳越春秋》《古史考》《英雄記》《魏末記》荀綽《冀州記》荀綽《兗州記》《魏晉世語》《晉諸公贊》《晉後略》梁祚《魏國統》皇甫謐《帝王世紀》周祗《隆安記》
    (4)載記類(四家):《華陽國志》《趙書》裴景仁《秦書》車頻《秦書》
    (5)起居注類(二家):《晉惠帝起居住》《泰元起居注》
    (6)舊事類(二家):《漢武故事》《八王故事》
    (7)職官類(九家):《晉百官名》《征西寮屬名》伏滔《大司馬寮署名》《齊王官屬名》《大司馬官屬名》《明帝東宮僚屬名》《晉東宮百官名》《庾亮僚屬名》《庾亮參佐名》
    (8)雜傳類(一百五十二家):《先賢行狀》《海内先賢傳》《楚國先賢傳》《汝南先賢傳》《陳留志》《襄陽記》《會稽後賢傳》《會稽典錄》《豫章舊志》嵇康《高士傳》皇甫謐《高士傳》《逸士傳》蕭廣濟《孝子傳》鄭緝之《孝子傳》《條列吳事》《江左名士傳》《竹林七賢論》《江表傳》《文士傳》袁宏《名士傳》《永嘉流人名》《王朝目錄》徐廣《歷紀》張資《涼州紀》《王丞相德音記》嵇紹《趙至敍》嚴尤《三將敍》《尋陽記》杜篤《新書》《名德沙門題目》《東方朔傳》《東方朔別傳》《管輅傳》《管輅別傳》《郭泰傳》《陳寔傳》《曹瞞傳》《謝車騎傳》(玄)《嵇康別傳》《郗鑒別傳》《郗超別傳》《郗愔別傳》《郗曇別傳》《王乂別傳》《王敦別傳》《王廙別傳》《王丞相別傳》(導)《王長史別傳》(濛)《王中郎傳》(坦之)《王獻之別傳》《王恭別傳》《王含別傳》《王胡之別傳》《王彪之別傳》《王汝南別傳》(湛)《王司徒傳》(珣)《王珉別傳》《王劭別傳》《王薈別傳》《王弼別傳》《王述別傳》《王舒傳》《王彬別傳》《王澄別傳》《王邃別傳》《王雅別傳》《阮光祿別傳》(裕)《阮孚別傳》《范宣別傳》《范汪別傳》《桓溫別傳》《桓沖別傳》《桓豁別傳》《桓玄別傳》《桓彞別傳》《陸機別傳》《陸雲別傳》《陳逵別傳》陸《碑》《陸玩別傳》《孔融別傳》《孔愉別傳》《向秀本傳》《向秀別傳》顧愷之《顧悅傳》《顧和別傳》《周顗別傳》《周處別傳》《殷羨言行》《殷浩別傳》《司馬徽別傳》《司馬晞傳》《司馬無忌別傳》《蔡司徒別傳》(謨)《蔡充別傳》《江惇傳》《荀粲別傳》《謝鯤別傳》《劉尹別傳》(惔)《孝文王傳》(司馬道子)《衛玠別傳》《孫放別傳》《庾翼別傳》《鍾雅別傳》《樊英別傳》《佛圖澄別傳》《高坐別傳》《高坐傳》《支法師傳》(支遁,字道林)《支遁別傳》《安法師傳》(竺法汰)《安和上傳》(釋道安)《左思別傳》《郭璞別傳》《諸葛恢別傳》《陶侃別傳》《羅府君別傳》(含)《祖約別傳》《羊曼別傳》《石勒傳》《鄭玄別傳》《孟嘉別傳》《邴原別傳》《趙吳郡行狀》(穆)《卞壺別傳》《徐江州別傳》(寧)《虞光祿別傳》(騑)《賀循別傳》(邁)《潘岳別傳》《賈充別傳》《張蒼梧碑》《荀氏家傳》《李氏家傳》《孔氏家傳》《褚氏家傳》《裴氏家傳》《袁氏家傳》《顧愷之家傳》《謝車騎家傳》(玄)《袁氏世紀》《王氏世家》《王祥世家》《太原郭氏錄》《摯氏世本》《列女傳》劉向《列女傳》《妬記》劉向《列仙傳》《異苑》《捜神記》《靈鬼志》《孔氏志怪》《幽明錄》
    (9)地理類(二十家):《洛陽宮殿簿》《吳興記》《南徐州記》《會稽土地志》《會稽記》《會稽郡記》盛弘之《荊州記》《太康地記》《十洲記》《南州異物志》《塔寺記》《東陽記》《丹陽記》《揚州記》《三秦記》《永嘉記》《錢唐縣記》遠法師《廬山記》《法師游山記》《西河舊事》
    (10)譜系類(四十八家):《晉世譜》《陳氏譜》《華嶠譜敍》《周氏譜》(陳郡)《周氏譜》(汝南安城)《王氏譜》(琅邪)《王氏譜》(太原)《謝氏譜》《吳氏譜》《溫氏譜》《溫氏譜序》《李氏譜》《曹氏譜》《孔氏譜》《陶氏譜》《羊氏譜》《謝女譜》《許氏譜》(高陽)《許氏譜》(義興陽羨)《桓氏譜》《馮氏譜》《殷氏譜》《陸氏譜》《顧氏譜》《庾氏譜》《諸葛氏譜》《楊氏譜》《傅氏譜》《劉氏譜》(高平)《劉氏譜》(南陽)《劉氏譜》(彭城業亭)《劉氏譜》(沛國)《虞氏譜》《衛氏譜》《魏氏譜》《袁氏譜》《索氏譜》《王氏家譜》《戴氏譜》《賈氏譜》《郝氏譜》《郗氏譜》(超)《韓氏譜》《張氏譜》《荀氏譜》(宇)《祖氏譜》《阮氏譜》《司馬氏譜》
    (11)簿錄類(十家):劉向《別錄》《文章敍錄》摯虞《文章志》《續文章志》宋明帝《文章志》丘淵之《新集錄》丘淵之《文章錄》顧愷之《晉文章記》《文字志》《文章傳》
    3.子部(四十家)
    (1)儒家類(九家):《孔叢子》賈誼《新書》《說苑》《揚子法言》《揚子法言李軌注》《牟子》《典論》《譙子法訓》李康《家誡》
    (2)道家類(七家):《老子》《老子王弼注》《列子》《莊子》《莊子司馬彪注》《莊子郭象注》向子期、郭子玄《逍遙義》
    (3)名家類(一家):姚信《士緯》
    (4)墨家類(一家):《墨子》
    (5)雜家類(十家):《尸子》《呂氏春秋》《淮南子》《論衡》應劭《風俗通義》蔣濟《萬機論》《傅子》《博物志》《廣志》蔡邕《獨斷》
    (6)農家類(一家):《神農書》
    (7)小説家類(二家):《郭子》裴啟《語林》
    (8)兵家類(二家):《孫子兵法》范汪《棋品》
    (9)天文類(一家):《周髀》
    (10)五行類(四家):《相書》《伯樂相馬經》《相牛經》《相牛經注》《寧戚相牛經》《青烏子相冢書》
    (11)醫方類(二家):《本草》秦丞祖《寒食散》[28] 
    4.集部(七十三家)
    (1)楚辭類(一家):《楚辭》
    (2)別集類(七十家):《嵇康集》《張敏集》《潘岳集》《蔡洪集》《孫楚集》《夏侯湛集》《庾亮集》《謝萬集》《支遁集》《桓溫集》《桓玄集》《袁宏集》《伏滔集》《習鑿齒集》《劉瑾集》孫統《高柔集敘》馬融《自敘》傅玄《彈棋賦敘》傅咸《羽扇賦敘》伏滔《長笛賦敘》潘岳《秋興賦敘》潘岳《家風詩》石崇《金谷詩敘》石崇《王明君詞序》[29]謝鯤《元化論敘》王珣《林法師墓下詩序》王珣《游嚴陵瀨詩序》王羲之《臨河敘》孫統《庾存誄敘》夏侯湛《羊秉敘》謝歆《金昌亭詩敘》《魏武遺令》阮籍《勸進文》庾闡《促征詩》王修《賢人論》顧愷之《畫贊》張華《與褚陶書》《太傅越與趙穆王承、阮瞻、鄧攸書》《支公書》葛洪《富民塘頌》《晉中興士人書》孫綽《庾公誄》張野《遠法師銘》《劉鎮南銘》孫綽《與庾亮箋》孫綽《劉惔誄敘》孫綽《庾亮碑文》孫綽《諫桓公遷都表》支道林《逍遙論》袁宏《孟處士銘》張衡《西京賦》左思《魏都賦》左思《蜀都賦》左思《招隱詩》孫綽《天台賦》孫綽《遂初賦序》孫綽《名德沙門贊》孫綽《支愍度贊》孫綽《列仙·商丘子贊》嵇康《聲無哀樂論》嵇康《養生論》戴逵《論王戎》歐陽建《言盡意論》孫盛《易象論》戴逵《論裴楷弔阮籍喪》劉寔《論王肅》何劭《論荀粲》庾法暢《人物論》王隱《論揚雄〈太玄經〉》王隱《孫盛不與故君相聞議》《晉博士張亮議》
    (3)總集類(二家):《婦人集》《山公啓事》
    5.釋家類(十二家)
    《維摩詰經》《僧肇注維摩詰經》《法華經》《釋氏辨空經》《釋氏經》《出經敘》遠法師《阿毗曇敘》《涅槃經》《波羅密經》《浮屠經》《成實論》《大智度論》
    6.不可考者(四家)
        許叔重曰[30]韓氏曰[31]舊說 舊語
     

(二)劉孝標《世說注》引書存書目錄

据筆者考證,在劉孝標《世說注》所徵引的四百七十五种古籍中,有八十四种尚存。今列存書目于下:
    1.經部(二十七家)
    (1)周易類(二家):《周易》《易王弼注》
    (2)尚書類(三家):《尚書》《尚書孔安國傳》《尚書大傳》
    (3)詩經類(四家):《詩》《韓詩外傳》《詩毛萇注》《詩鄭玄注》
    (4)禮類(六家):《周禮》《周禮鄭玄注》《禮記》《禮記鄭玄注》《大戴禮》《夏小正》
    (5)春秋類(五家):《春秋左傳》《春秋傳杜預注》《公羊傳》《公羊傳何休注》《國語》
    (6)孝經類(一家):《孝經》
    (7)論語類(四家):《論語》《孔子家語》《孟子》《爾雅》
    (8)讖緯類(一家):《易乾鑿度》
    (9)小學類(一家):許慎《說文解字》
    2.史部(十八家)
    (1)正史類(七家):《史記》《漢書》《魏志》《蜀志》《吳志》裴松之《三國志注》沈約《宋書》
    (2)古史類(一家):袁宏《後漢記》
    (3)雜史類(二家):《戰國策》《吳越春秋》
    (4)載記類(一家):《華陽國志》
    (5)舊事類(一家):《漢武故事》
    (6)雜傳類(五家):皇甫謐《高士傳》劉向《列女傳》劉向《列仙傳》《異苑》《捜神記》
    (7)地理類(一家):《十洲記》
    3.子部(二十家)
    (1)儒家類(五家):《孔叢子》賈誼《新書》《說苑》《揚子法言》《揚子法言李軌注》
    (2)道家類(五家):《老子》《老子王弼注》《列子》《莊子》《莊子郭象注》
    (3)墨家類(一家):《墨子》
    (4)雜家類(七家):《呂氏春秋》《淮南子》《論衡》《風俗通》《傅子》《博物志》蔡邕《獨斷》
    (5)兵家類(一家):《孫子兵法》
    (6)天文類(一家):《周髀》
    4.集部(十二家)
    (1)楚辭類(一家):《楚辭》
    (2)別集類(十一家):潘岳《秋興賦敘》石崇《王明君詞序》王羲之《臨河敘》《魏武遺令》[32]阮籍《勸進文》張衡《西京賦》左思《魏都賦》左思《蜀都賦》左思《招隱詩》嵇康《聲無哀樂論》嵇康《養生論》
    5.釋家類(七家)
    《維摩詰經》《僧肇注維摩詰經》《法華經》《涅槃經》《波羅密經》《成實論》《大智度論》
     

三、餘 論


    一部《世說新語》,為其作注所徵引的古籍竟達四百七十五種,這足以説明魏晉南北朝時期中國文化之發達、典籍之弘富。這一段時期,是中國歷史上極爲動蕩的年代,然而“國家不幸詩家幸”,政治、軍事上的紛亂、動蕩與思想和文化的發展並行不悖,可謂中國歷史上第二次“百家爭鳴”。這一點,從劉注引書目錄上就可以看出。例如《漢書》,就有文穎、蘇林、張晏、韋昭、臣瓚等諸家注本,可見當時學術氛圍之濃。
    在劉注所引四部典籍之中,經部、子部諸書多為前代舊典,數量較少。但是這些典籍在中國思想、文化史上有著重要的地位,流傳較廣,所以其中的相當一部分流傳下來了[33]。而史部、集部典籍除少數已產生廣泛影響的著作如《史記》、《漢書》、《楚辭》等外,多為魏晉時期的書籍,數量較多。然而其中大部地位較低、流傳不廣,在天災人禍的沖擊下亡佚了[34]。另外,劉孝標還引用佛家經典十二家,因其在佛教中的重要地位,故存書比例亦較大,共有七家。
    史部典籍數量衆多固然是由劉注的史學性質所決定,但從中亦可看出魏晉南北朝時期史學之繁榮。梁啟超云:“兩晉六朝,百學蕪穢,而治史者獨盛,在晉尤著。”[35]梁氏“百學蕪穢”之說固有偏頗,但對魏晉六朝史學發展的判斷是很準確的。這一時期史學已經由過去經學之附庸一躍而成爲一門獨立的學科,其繁榮程度甚至超過了所有其他學科。修史已經成爲當時的學術風氣,各類歷史著述有如千帆競發,呈現出形式多種多樣、内容豐富繁雜的景象。史家競相記述近世和當代史事,成爲這一時期史學活動的重要特徵。譬如晉氏一朝史,劉注所引就有十九家之多。傳記在當時也非常發達。受清談風氣的影響,品評人物成爲時尚,人們對於那些在清談上、文學上、政治軍事領域中出類拔萃的人物極爲欣賞,對於世家大族知識分子的文采風流極爲傾心,所以關於這些人物的傳記大量產生。另外,家譜的大量產生也是這一時期史學發展的特點。魏晉南北朝時期的門第觀念非常嚴重,一個家族地位的高低往往決定了該家族成員的政治前途、社會地位、人際關係甚至婚姻等。所以,當時的世家大族,都非常重視維護家族的尊嚴和利益,希望自己的家族保持強大並向前發展。家譜是一個家族發展歷程的記錄,在某種程度上代表著家族的榮譽和輝煌,當然受到家族的重視,其發達就是必然的了。
    集部典籍數量衆多,這充分説明了當時文學創作的繁榮和發展。這一時期,文學創作已由“自為”進入“自覺”的階段,人的自我意識覺醒了,人們對於生命,對於社會、歷史的認識和感悟增多了,所以產生了大量的文學作品。
    劉孝標還引用了若干佛經,在雜傳中還有一些僧人的傳記,這説明了魏晉南北朝時期佛教對我國在思想和文化上的影響,中國的思想學術界已經由兩漢時期經學一統天下的局面發展成儒、道、佛多種思想交融競爭的局面。
    不幸的是,劉注所引諸書現在絕大多數已經亡佚了[36],這其實也是三國六朝時期圖書的共同命運。“據清姚振宗《三國藝文志》輯考,魏、蜀、吳三國時人著書,‘並四部及釋道,計之約共一千一百二十二部,四千五百六十二卷,又一千七百七十九篇’,《四庫全書》著存僅24部,亡者百分之九十八。兩晉人著書,據清文廷式《補晉書藝文志》輯考,凡‘二千四百三十八種,一萬四千八百八十七卷’,《四庫全書總目》著存僅33部,亡佚者百分之九十八”。“南北朝時的公私著述,據楊家駱先生考定,凡7094部,卷數可知者約50855卷。然《四庫全書總目》著存僅得81部,亡佚者達百分之九十八九”[37]。這些數字是令人痛心的。
    據筆者統計,劉孝標《世說注》所引四百七十五種古籍,《隋書·經籍志》著錄一百八十六種,《隋志》未錄而唐、宋志著錄者十三種,諸志皆未錄而今存者十五種,共計二百一十四種;《新唐書·藝文志》著錄一百八十五種,《舊唐書·經籍志》著錄一百七十七種,包含於此一百八十五種之中,新、舊《唐志》未錄而《宋志》著錄者二種,諸志未錄而今存者十六種,共計二百一十三種;《宋史·藝文志》著錄七十七種,《宋志》未錄而今存者十九種,共記九十六種。這三個數字基本上可以代表劉注引書在隋、唐和宋朝的留存狀況。從中可以看出,劉注引書至隋朝時已亡佚一半以上,由隋至唐其數量較恆定,而由唐至宋代,又亡佚了一半以上。考諸中國典籍發展的歷史,劉注引書主要應亡佚於以下兩個時期:第一個時期是梁代。(1)梁武帝太清三年(549),河南王侯景叛亂,攻破建康。據《三國典略》云:“(侯景)夜於宮中置酒奏樂,忽聞大火起,衆遂驚散,東宮圖書數百廚,焚之皆盡。”[38](2)侯景之亂,東宮書雖焚毀,然“文德殿内書、史,宛然猶存”[39]。蕭繹據有江陵(今湖北省江陵縣),遣將平侯景,收文德之書,及公私典籍,重本七萬余卷,悉送荊州。梁承聖三年(554),西魏軍入江陵,“梁王知事不濟,入東閣竹殿,命舍人高善寶焚古今圖書十四萬卷”[40]。《隋書·牛弘傳》亦云:“周師入郢(即江陵),(梁元帝蕭)繹悉焚之於外城,所收十才一二。”第二個時期是唐代。(1)安祿山、史思明之亂(755—763年)導致“兩都覆沒,乾元舊籍,亡散殆盡”[41]。(2)唐僖宗乾符初,黃巢起義,於廣明元年(880)十一月得洛陽,十二月入長安,兩京陷落,“宮廟寺署,焚蕩殆盡,曩時遺籍,尺簡無存”[42]。(3)唐昭宗天復四年(904)年正月,朱溫迫帝遷都洛陽,毀長安宮室,民舍成丘墟,時存一萬八千卷圖書又喪其半[43],或云“蕩然無遺”[44]。
    注释:
    [1]《世說注》即《世說新語》(原名《世說》)劉孝標注。最早著錄于《隋書》經籍三:“《世說》十卷,劉孝標注。”兩唐志作“續世說”。孝標此注,雖依托《世說》原著,但已具有獨立的文獻價值,故稱之曰《世說注》。前人亦有如此稱之者,如沈家本。
    [2]本文所云“引書”,既包括劉注中所引書籍,亦包括其中所引的詩歌、文章作品。
    [3]《緯略》卷九“劉孝標世說”條,《四庫全書》影印文淵閣本,子部十,雜家類二。
    [4]卷一百四十,子部小説家類一。
    [5]《中國小説史略》第七篇《〈世說新語〉及其前後》,第38葉,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
    [6]顧實《漢書藝文志講疏•自序》轉引王鳴盛(1722—1797)《十七史商榷》二十二,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
    [7]即金澤文庫本,紹興八年(1138)廣川董棻據晏殊校定本所刻。日本有珂羅版影印本,文學古籍刊行社和中華書局都曾據以影印。
    [8]沈家本《世說注所引書目•序》與趙岡《〈世說新語〉劉注義例考》(載《國文月刊》八十二期)皆徵引高似孫《緯略》,於“只如晉氏一朝史及晉諸公列傳譜錄文章”后分別有“凡百六十六家”(沈氏)、“凡一百六十六家”(趙氏)之語,考諸《四庫全書》本及《墨海金壺》子部所收本《緯略》,皆未有此語,不知所出何本。然此數不確,高氏所引實為一百六十七家(詳見《緯略》所列),後世學者如前述沈家本、趙岡、錢穆等多因之,誤。
    [9]後世多有學者誤以高氏所列為劉注全部引書,如錢穆《中國史學名著•〈高僧傳〉〈水經注〉〈世說新語〉》云:“劉孝標注里就收有一百六十六家,真是取之無盡,有很多材料在裏邊,在歷史的考據工作上也有用。”陳垣《雲岡石窟寺之譯經與劉孝標》云:“孝標逃還江南後,有兩大著述:其一為《世說新語注》,引書一百六十餘種,至今士林傳誦。……”
    [10]見前引《緯略》。
    [11]《四庫全書》影印文淵閣本,史部七,傳記類三。
    [12]見上海古籍出版社據思賢講社刻本影印之《世說新語》,下冊,1982年版。
    [13]《言語》三十五條引,以引文與《漢書》卷一百《敍傳》原文對照可知。
    [14]葉氏以爲是項岱所撰《漢書敘傳》,誤。
    [15]《排調》四十四條引,以引文與《三國志》卷三十五《諸葛亮傳》原文對照可知。
    [16]《四庫全書》影印文淵閣本,史部七,傳記類三。
    [17]《輕詆》第二條所引為鈡離春事,在劉向《列女傳》卷六《辯通傳》“齊鈡離春”條。
    [18]李慈銘先生以爲是項原書,見余嘉錫《世說新語箋疏》第670葉,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版。
    [19]詳見沈家本《世說注所引書目》卷三之考證,《古書目三種》之一,民國刻本。
    [20]《賞譽》第二十九條所引。
    [21]二者實為一書。考諸《世說注》,凡引《名士傳》22次,書名前皆未冠撰人。而《方正》第六條劉注,孝標徵引了包括《名士傳》在内的諸書後有案語,中有“袁宏《名士傳》后出”云云,由此可知本條劉注所引當為袁宏《名士傳》,並可由此推知,劉注其餘21次所引亦為袁宏書。因爲孝標徵引典籍,同名異書者,除非可明顯看出其為異書,否則皆於書名前冠以撰人,而其所引22次《名士傳》,皆未冠撰人,則此22次所引之《名士傳》當為一書,即袁宏所作者。
    [22]自此以下,前者皆為別集名,後者皆為別集中篇章之名,孝標徵引時既標別集名,又提及具體篇章名,故為重復。重復收錄的典籍,需綜合劉注引書的整體與具體情況確定以別集還是篇章列入劉注書目更恰當,確定的結果見下文《劉孝標〈世說注〉引書目錄》。
    [23]沈氏自云四百一十四家,然其別集類引書為四十家,沈氏誤為三十九家,故應為四百一十五家,又沈氏列無考者三家,則沈氏實統計劉注引書四百一十八家。其後學者多因其四百一十四家之說,誤。
    [24]此書隋唐志皆不著錄,葉德輝疑為鄧璨《晉紀》之誤,見《世說新語注引用書目》。
    [25]中華書局1959年版。
    [26]這尚存的八十四家其實也不同程度地存在著殘闕的問題,如應劭《風俗通義》原本三十卷,今僅存十卷。
    [27]劉注凡引《宋書》三次,分別在《言語》一百零八條、《方正》六十三條、《傷逝》十八條,但未注撰人。考諸《隋志》及兩《唐志》,《宋書》凡三家,宋中散大夫徐爰、齊冠軍錄事參軍孫嚴,梁尚書仆射沈約均著有《宋書》。而徐爰、孫嚴二家之作已亡,惟沈約《宋書》尚存。筆者根據劉注的施注特點並將引文與沈約《宋書》原文對照,推知孝標所引當為沈氏之作。同時,沈約書較徐爰、孫嚴之書晚出,當更完備。他本人為梁朝重臣,影響較大,故其書亦必更爲流行。孝標引其書的可能性最大。之所以不題作者,蓋當時沈氏書最為通行,言《宋書》即為沈氏《宋書》,故不必注明作者。
    [28]劉注“祖”作“相”,此書隋唐志不著撰人,但有秦丞祖,多著醫方類著作,即應爲此書作者,據改。
    [29]《賢媛》第二條劉注引之,作“石季倫曰”,考其引文,乃石崇《王明君詞序》之語,見《文選》卷二十七。
    [30]《德行》第一條引。許叔重即許慎,然考諸《說文解字》,未有孝標所引之内容,不知所出。
    [31]《言語》二十二引。作:“和氏之璧,蓋出於井里之中。”考諸《韓非子•和氏》,未有此語。韓氏者,不知何人。而《荀子》卷十九《大略篇》有:“和氏之璧,井里之厥也。”《晏子春秋》内篇襍上第五有:“和氏之璧,井里之困也。”與劉注基本一致。
    [32]此文散見於《三國志•魏書•武帝紀》及其他古書中,嚴可均綴合為一篇,收入《全三國文》卷三。
    [33]經部引書共四十家,存二十七家,佔百分之六十七點五;子部引書共四十家,存二十家,佔百分之五十。
    [34]史部引書共三百零六家,存十八家,亡百分之九十四;集部引書共七十三家,存十二家,亡百分之八十三點五。
    [35]《中國歷史研究法》第二章《過去之中國史學界》,第25葉,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
    [36]劉注引書總四百七十五家,存八十四家,亡百分之八十二。
    [37]以上統計據曹書傑《中國古籍輯佚學論稿》第二章《歷代文獻的聚散存佚》,第55葉,東北師範大學出版社1998年版。
    [38]《太平禦覽》卷第六百一九,學部十三引。
    [39]《隋書》卷四十九《牛弘傳》。
    [40]見《三國典略》,《太平禦覽》卷第六百一九,學部十三引。
    [41]《舊唐書•經籍志》總序。
    [42]同上。
    [43]同上。
    [44]《新唐書•藝文志》總序。
    [作者簡介]趙建成,黑龍江大學文學院副教授。發表過論文《<論語>二則考辨》等。

原载:《中華文學史料》第3輯,西北大學出版社2012年11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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