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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亭序》里,王羲之真的写了错别字吗?

http://www.newdu.com 2017-10-19 中华文化溯源 白胖燕 参加讨论

最近,周岩壁先生撰文指出,《兰亭序》“这么一篇三百来字的短文,写了6个别字”,这六个字是:“修稧”的“稧”应写为“禊”,“峻领”的“领”应写为岭的繁体字“嶺”,“悟言”的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原文为“稧”,下同)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晤(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 快(怏)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惓),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
     每览(揽)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尝不临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怀。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故列叙时人,录其所述,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后之 览(揽)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早在康熙三十四年(1695),吴楚材、吴调侯叔侄选编评注的《古文观止》付梓,就已经将王羲之的《兰亭序》改了多字,比如“悟言一室之内”句,改“悟”为“晤”;“怏然自足”句,改“怏”为“快”;“所之既惓”句,改“惓”为“倦”;“每揽昔人兴感之由”及“后之揽者”二句,均改“揽”为“览”。《古文观止》可算是畅销书,书中对《兰亭序》的改动,对后世影响颇大。
     《兰亭序》作为文学文本,这样的改动虽有擅改古人之嫌,但文义自通,可以姑妄言之。不过古人用字的正误,一方面涉及字义的变迁和通借,一方面前代所谓“俗字”后世成为规范字也有一个过程。对于《兰亭序》的手稿摹本而言,如果放在东晋的历史环境中,王羲之是不是错写了别字呢?
     
     稧字,查《汉语大字典》有两个读音,一个音读xì,既有插秧的意思,也同禊,为祓除不祥而举行祭祀的意思。稧的第二个音读qiè,是禾秆的意思。中华书局1979出版的钱泳《履园丛话》,“以人存诗”一条记载:中丞(指曾燠)尝于九峰园作秋稧之会,赋诗云:昨得兰亭春稧砚……这一句之中的两个稧字,都是禊的意思。在《清儒学案》收录的毕阮《经典文字辩证书自序》中,毕阮认为唐代颜元孙以稧字为俗字,禊字为正字,其实是不知道禊字也是俗字。可见, 即使到了清代,人们也没有完全将稧规范为禊。况且由于《兰亭序》文辞的影响,历代倒多是将各类《兰亭序》的书写稿本,简称为“稧帖”。
     
     领字,不但在《兰亭序》中,就是在王羲之其他墨迹刻本如《十七帖》中,王羲之也两次写作“汶领”。在古籍文本中,以领代岭的例子不可枚举。元代周伯琦《六书正讹》中解释:“领,山之高者曰领,取其象形也。别作嶺。”清代王鸣盛《十七史商榷》注释《史记·货值列传》中的“领南”说:“古无嶺字,只作领。”在中华书局《后汉书·志第十九·郡国一》的校勘记中,引用清代段玉裁之说: 古“嶺”只作“領”字。
     由此可见,在历史上相当长的一个时期,稧和领都还有禊和岭的意思,这恐怕不能算王羲之错写了别字。
     至于将“悟言”改为“晤言”,将“怏然”改为“快然”,将“所之既惓”改为“所之既倦”,因为涉及意思的改变,则争论更多。
     
     悟字,查《汉语大字典》与晤也是互通的,还举出《文选·谢惠连〈泛湖归出楼中玩月〉诗》就有“悟言不知罢,从夕至清朝”的句子以为例证。
     不过,2003年人教版《语文》课本中,“悟言一室之内”的注释为:“悟言,坦诚交谈。”上海古籍出版社《新编古文观止》(1988年)注释中说:“《晋书·王羲之传》《全晋文》均作悟言,指心领神会的妙悟之言。亦通。”江苏教育出版社《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增订本)》(1983年)“悟言”注释为:“悟言,交谈投机。悟,一作晤,相对交谈。也可通。”
     由此可见,悟言的解释,并不一定就是当面谈话的晤言,所以也不好说悟是晤的别字。
     
     将“怏然自足”改为“快然自足”,对此前贤多有辨析。
     启功先生认为,帖本无论墨迹或石刻,俱作从中央之“央”的“怏”,《晋书》中写作“快然”,是传写或版本有误。周汝昌先生认为,“怏”字通假“盎”字,“怏然”即通常可见的“盎然”,意思是兴味盎然,是满足之义。章祖安先生认为,“怏然”有自大之意,不满由自大引起,亦可引起怨怒;自大还可使人踌躇满志,沾沾自喜,所以“怏”也可以解释为喜爱的意思。他还举例南宋戴侗《六书故》的解释:“怏然,欣惬自足意。”
     总之,将怏改为快恐怕不是王羲之本意,遑论别字?
     
     “所之既惓”的“惓”字,同样有两个读音。
     当读juàn的时候,本身和“倦”是相通的。不过周汝昌先生辨析,“惓”为“拳拳”之义,也就是“眷”,与“倦”的意思正相反。他认为王羲之的原意是说,初时“暂”得于己,盎然自乐;然后对之发生眷恋不舍之情,而此情一到境迁时,感慨遂生。但如果本来“暂”得以为自足,久而既“倦”,置之舍之而已,何必感慨,这与下文之批驳“齐彭殇”、“一死生”又如何联接得上呢?
     只有当惓读为quán的时候,才是“忠谨恳切”的的意思。
     可见,悟言、怏然、所之既惓这三个词汇,就是不改为晤言、快然,所之既倦,也能说得通,就更不好说是王羲之错写了别字。
     
     至于说《兰亭序》里的揽字“都该换成览”,妨碍则尤多。一般认为,王羲之的曾祖父名讳王览,而晋代的避讳制度,又恰恰非常严密,王羲之是不可能写览字的。就是写成揽字,还有许多学者研究,觉得只避讳了字形,没有避讳字音——因此《兰亭序》可能是伪作。关于揽的相关讨论,可参见祁小春《〈兰亭序〉“揽”字考》和《〈兰亭序〉的“揽”字与六朝士族的避讳》两文、王汝涛《论何延之〈兰亭记〉乃信史——附论〈兰亭〉临摹本的变迁》诸文。
     既然王羲之不能写览字,有意以揽替览,就更不该说他错写了别字。
     现代汉语的规范,并非从来如此。
     喜欢书法的人,没有不阅读学习《兰亭序》的,而当你临摹《兰亭序》,就会发现那些精妙的文字,其实有生命,它们穿越千百年,还能直击人心。如果真能有感于斯文,可能对王羲之是否写了别字,就会有不同的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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