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大的声响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她侧枕于放在护栏上的手背上,仿佛自己正在没有楼梯的高塔上等待什么,又苦恼于自己没有可以垂至地面的长发,她仿佛生活在童话之中。肖马因为她对环境的无动于衷而感动,他仰起面孔对她喊道:“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等下去,直至你的头发长到可以让我攀爬为止。” 她远眺这天边灿烂的火烧云,也许是无暇顾及楼下的陌生男子,也许是反感他脏兮兮的样子,直至肖马悻悻离开她也没有看他。 许多天之后的周二上午,无所事事的肖马再次路过陈旧的公寓,这时正在下雨,尽管没有雨伞他却在那里驻足停留了一会。在雨中,公寓就像古代城堡一样孤立,那是一种形而上的孤立,接近它乃至进入去搭电梯固然可以,但每走近一步感觉上却疏远了一步。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公寓就是一把巨大而固定的雨伞。雨可以斜入阳台上,那些盆栽似乎即将倾倒但又始终没有。对于肖马而言一切都没有改变,因为在三楼的阳台后面,一个似乎刚刚睡醒的少女倚在窄门边,门帘被压在她手下,似乎还要一会儿才能完成从梦到现实的过渡。她木然地欣赏着雨景,姿势比圆规还固定,肖马不禁担心这样下去的话玫瑰会在她身边发芽,毕竟她似乎也是蔷薇科的生物。 似乎她靠近了雨,手伸着露出锁骨的衣领,她的肤色很白,不过让人联想到的不是骨而是雪,在雨天这格外令人感慨。她纤细的手指触碰了那只有芦荟的铁盒,然后伸出屋檐想要掬住一些雨水。她看见了肖马正在看她,先是羞涩地退后然后又担心地上前。对肖马比画手势,大概是问他需不需要雨伞,肖马摇了摇头。 不知为何肖马感到眼前的景象与之前有所出入,不是因为雨的关系。她刚刚睡醒,估计床铺的凹陷还没有恢复,或许她没有意识到睡醒之前与睡眠之后的区别,现在的她只知道要梳理头发。 屋檐下悬挂的风铃正在摇晃,肖马撩下了正在淌水的发梢,完全不顾湿漉漉的自己说:“你应当重新睡下,直到有人吻你才可以醒来。在你的手指上被纺车刺伤的伤口还在吗?你若吮吸它不知道还会不会流血。” 她微笑不语,熟练地比画他看不懂的手势,既像是拒绝什么又像是答应什么。肖马无奈地耸耸肩,像步下舞台一样离开。 半个月后的周六清晨,肖马在公寓下看了看新买的手表,确定在工作开始前有时间停留,他的新工作就是一边看表一边记录当时的气温。那个风铃静止着,站在阳台上背对外面的少女静止着,伫立在马路上的肖马也静止着,这一切就像几个有误差的时钟终于在一个时刻指向同一个方向,下一次是在几天、几个星期乃至几个月后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