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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迷与觉悟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文艺报 顾建平 参加讨论

    《百年密意》的主题非常简单明了:红尘诱惑与觉悟解脱。
    小说里人物众多,但作者把小说的主题直接赋予王洞明这个贯穿全书的主人公。王洞明出生于僻远的龙吟山边,父祖辈身份低微受尽穷苦,成年以后几经滚打,明确自己的理想是挣到足够多的钱,娶一个好老婆,进入上层社会。在介入妃子山文化广场之前,他经过饱含屈辱艰辛的奋斗,已经拥有了3000万元的原始积累,正雄心勃勃计划干一票大买卖,恰在此时,他的同乡小妹妹吴言骊出现了,这个打小就让他心仪的姑娘,进一步激发了他的壮志,于是他的商场和情场无缝衔接在了一起。
    小说的起始,龙吟寺无空老和尚只是闲笔偶涉的角色,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其实这是小说最大的伏笔——活了100岁的老和尚甚至还是小说名字的直接由来。王洞明大学刚毕业,准备用5年牢狱换取一笔钱财之前,到龙吟山看望他家三代供养的老和尚,老和尚想用轮回观镇压他的欲望:“凡夫说死了看不见轮回,可活着的轮回,凡夫也视而不见。如果人类没有生老病死,胜利者可以说自己是彻底的胜利者,可惜世界上至今没有发现一个不死的人。众生在死亡面前是平等的,没有人因为地位、财富、名誉而例外。”这对于一个有着狂野之心向往灿烂前程的青年,简直如同痴人说梦。
    当王洞明历尽人生波折,放弃咫尺天涯的苦恋,放弃暗度陈仓、借船出海的发财梦想回到故乡,无空又用他的百年心性启悟了王洞明:“顺着欲望走,就是黑暗,逆着欲望走就是光明,光明就是心,心就是般若,般若就是大智慧。”一语惊醒梦中人,至此,王洞明才真正洞明世事:那明争暗斗、一波三折的商场,那活色生香、喜忧随之的情场,都是为他现世修行、见证心性预设的道场。
    作者杨志鹏出生于陕西汉中,他历经青藏高原大漠戈壁雪山的洗礼,因而与佛学结缘,作为在家居士,他已皈依佛门18年。小说的教化意图在结尾表露无遗,老和尚对王洞明醍醐灌顶般的开悟,他的谜一般的身世、神仙一般的飞升,皆是指明现实世界之虚幻,万事万物都不能摆脱轮回。这些都是基于作者信仰的特别设置,但如果小说仅仅为了传导这样的理念,那就只能成为劝恶扬善或者宣导因果报应的劝喻小说,现实生活中的各种人际关系都会在理念的牵引下扭曲变形。但《百年密意》遵循了现实主义的写作原则,作者对当代中国社会有深度介入和了解,他的信仰不影响他对现实的细致观察和精确描绘。
    关于土地、金钱等热点社会话题,小说中或通过叙述,或借人物之口,都有精妙的论述。小说中提到,这两年做房地产,来钱来得快。究其原因,策划公司老总石方进这样阐述:“土地是人类的母亲。我们中国人更是把土地当作命根子。中国历史上每一次政权更迭或重大变革,都是以土地的重新分配为利益平衡点的。古人云:‘民以食为天。’所有的食物来自于土地,所以应该叫‘民以地为天’。”策划大师方一达这样开导东山市的土豪胡江北:“钱没有和名挂起钩来,钱只是钱,一分钱只是一分钱。可有了名,特别是有了大名,同样是一分钱,它的价值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作者杨志鹏也曾下海经商20年,对房地产商的资本运作了如指掌。《百年密意》是在他最熟悉的题材上传达他领悟最深透的人生理念。作者知识广博,阅历丰富,小说中涉及的诸多行当,比如文物收藏、瓷器、书画艺术、营销策划,乃至官场规则,娓娓道来都是内行心得。
    对男女情事,作者也洞若观火。小说中写周力钟和吴言骊的交往,从两人初次见面周的内心活动,到第二天早晨在周的办公室吴的感受,到第三天晚上吴言骊去宾馆见周力钟的心理和举动细节,小说一步一步往前推,一层一层揭示人物性格和心理幽微。
    官场、商场和情场,都敌不过无空老和尚的道场。最后周力钟纵身一跃决意赴死,王洞明赖以起家的老板董世康也因为一个房地产大项目,被人雇凶杀害。王洞明回到家乡龙吟山,办公司娶妻,终于收束起心性踏实地生活。
    每一个凡俗的身体里都住着两个灵魂,像王洞明一样,一方面经受着红尘欲念的诱惑,另一方面心里还有一座破庙和一个老和尚在指明心路。我们并不相信尘世万物都是虚空,也不寄望于渺不可证的前生来世,但当我们置身于滚滚红尘心怀执念的时候,《百年密意》这样的小说,就是醒神补脑的一剂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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