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九歌》涌动着思想的力量,这使得作品“大”而充盈。思想是文学动人的核心力量之一。如刘可风在《柳青传》中所写:杰出的作家要对“生活不断地向推动历史车轮前进的人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保持格外的清醒与敏锐。文学创作者要揭示、展示他观察社会、体察人生的“真理”。作者在作品中透露出富有人类感的忧思。他写到新西兰红鱼现象,这种肉质细嫩,如蟹肉般鲜美的精灵,是生长最慢的深海鱼类之一,自觉践行计划生育,需33年方可生儿育女,享年竟达150余岁,在现代捕捞技术下,产量便迅速下降。“红鱼的悲哀,注定是全人类的悲哀。”面对广阔的海洋,人类的欲望也轰然洞开,疯长的自信膨胀为自大,最终是自掘坟墓。作者的笔触,深蕴着充满激情的忧思。 报告文学,因其题材、作用、价值的独特性,对语言有着特殊的要求,但文学性的表达,应是不能更易的基点。正如评论家李炳银所说:“真实是报告文学的生命,独立的理性评判是报告文学的灵魂,文学艺术的表达是报告文学的翅膀。”在大时代大书写中,激情洋溢,酣畅淋漓,同时葆有细腻、细切的特性,是唐明华语言的特点,这使得其作品虽大气淋漓,同时又不失真意与真气。唐明华的文字极为讲究,各个分句的字数错落有致,每一个字的选择上皆重视音韵铿锵,能看出作者对文字的讲究与用心,渗透着对文字的敬畏。文字背后透出的,是作者重视锤炼文字的创作观,更有深入历史的雄心与自信。充满理想,指斥丑恶愚昧,浑身锋芒,满含悲悯,充满壮烈情怀,他的文字透着“大气”。同时,他作品的语言,于细处落笔,格外重视声响、画面感,有着一种攥住人心的力量。同时,也正因为对于语言的过分重视,作者的叙述有时会铺展过于“开”了,甚至会用自己的语言替传主说话。作者立足于大情怀,想把每部作品都写得浓墨重彩,沉重、浓重,甚至是在有意追求前苏联经典小说的味道。 《沧海九歌》的优长在于强烈的时代性,不足之处在于超越时代性的人生的体验还嫌有些弱。亚里士多德曾说:文学比历史更富于哲学意味。因为文学写出了人类社会的必然性。历史所写是一个,而文学所写是富有更丰富意味、更深哲学的“这一个”。历史中“一个”是实然存在,文学中的“这一个”则是哲学的存在。报告文学与时代有着紧密的关系,时代性也是其立足的基因所在,但报告文学同样是“文学”,也应塑造出“共名”式的典型。徐迟的《哥德巴赫猜想》,陈景润不只是陈景润一个人,而是甘于寂寞、以科学创新奉献人类的典范。“这一个”是要超越时代,但超越时代的法宝,不是淡化时代背景,而恰恰是在特定时代中所焕发的超越时代的力量。对于陈景润而言,那个特定的时代,是他生长的营养液,也是历练其精神的“化学试剂”。唐明华的报告文学作品中,有许多有潜质的人物,在个性的鲜明上还需更加突出,他笔下的创业者,有许多充满了知其不可为的悲剧精神,是有可能成为创业者的典型的。 “中国故事,不但要讲述中国的人与事,历史与现实,过去与未来,更要展示中国文化,展现中国发展道路发展模式,表现中国精神与魂魄。后者或许具有更为沉甸甸的分量。” (李朝全:《〈瓷上中国〉:当代中国话本生动的一页》)唐明华的《沧海九歌》,展示了这种分量。新世纪以来,对报告文学的处境与发展态势,不同的理论家有着不同的看法,既有“强势”说,也有“边缘”说,还有“交叉地带”说等等,可谓是人言言殊。这种争论本身也说明,处于大变局阶段的中国,需要展示中国分量的报告文学。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