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想:这个“特级庖毕”的本事是怎样练成的?琢磨半天还是找不到“高大上”的描述与概括,于是又只好回到最土最实的话语:那就是老老实实地紧贴文本、走进文本,从作家的写作入眼入手。 关于蒲松龄:“《促织》是一部伟大的史诗,作者所呈现出来的艺术才华足以和写《离骚》的屈原和写‘三吏’的杜甫、写《红楼梦》的曹雪芹相比肩。我愿意发誓,我这样说是冷静而克制的”; 关于汪曾祺:“在汪曾祺这里,‘平白如话’通常是一个假象,他的作品有时候反而不好读,尤其不好讲”; 关于阅读:“‘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句话好;但我也想强调,‘亿万个’读者同样不可能有‘亿万个’哈姆雷特”; …… 上述种种“奇谈怪论”都是出自一个名叫毕飞宇的著名作家兼南京大学教授之口,之所以称其为“奇谈怪论”,盖因为这些调调都不是我们曾经熟悉的那个调;之所以要将奇谈怪论四个字框上引号,盖因为这家伙说得的确有道理,至少他是实证的,雄辩的,要驳倒还没那么容易。 自打《推拿》面世迄今已近十年,毕飞宇没再整出一部新的长篇小说却“开”出了一门“小说课”,其讲稿被人民文学出版社作为丛书“大家读大家”之先锋新近面世。“主课”十六个课时,涉及中外小说经典七部。坦率地说,这些“教案”先前分别传播时也大都浏览过,虽时有拍案叫绝但更以为只是作家一时之心血来潮,而此次一气“倾听”下来着实从整体上备感钦佩。这套丛书的两位学者主编丁帆和王尧先生在谈到丛书设计的初衷时坦言“邀请当今人文大家(包括著名作家)深入浅出地解读中外大家名作,目的就是想让两个‘大家’来全力推动当下的‘全民阅读’”。如此事关国家文化战略的高站位大视野我自然无能企及,本人之感钦佩只是因为飞宇“庖丁解牛”的本事实在是高。 庄子笔下“庖丁解牛”的故事其本质无非是在告诉人们:世间万物都有其固有的规律性,只要你在实践中做有心人,不断摸索,久而久之,熟能生巧,事情就会做得十分漂亮。我当然知道以这样的解释来评价飞宇的《小说课》着实是低了俗了,但看到他对小说绝妙的解读,“庖丁解牛”这四个字就禁不住地往脑子里窜,姑且就算只是一种借用性的描述而绝非评价吧。 事实也的确如此,面对中外小说经典这个对象,其个性化复杂程度远比一头牛要复杂得多。也正因为此,飞宇的本事遂格外突显,堪称“特级庖毕”。我一直在想:这个“特级庖毕”的本事是怎样练成的?琢磨半天还是找不到“高大上”的描述与概括,于是又只好回到最土最实的话语:那就是老老实实地紧贴文本、走进文本,从作家的写作入眼入手。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