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生活无疑是根本性的,但在今天,作家也许首先要面临一个“阅读生活的能力”问题。当此大转型时代,日常生活瞬息万变,难以把握。作家能写到什么程度,往往取决于对时代生活读懂读透到什么程度,继而看你深入到什么程度。落实到创作上,就是审美的力量,“用理性之光、正义之光、善良之光照亮生活”。 向岛的长篇小说《佯狂》语言平易、从容、娴熟,一些日常语、流行语随意拈来、生动鲜活、古拙天真。整部作品文气贯通,引人入胜,全凭一色白描,写的全是日常化的琐碎,注重具体详尽的细节描写,善于通过人物言行来自行展示其灵魂,虽然也有小波澜、小漩涡,但总体上是“生活流”的写法,在当前创作中是值得研究的一路写法。这对一个作者的考验也很大,他必须找到一种叙述调式;但与其说是一种叙述调式,又不如说是找到属于自己的把握生活的方式。 《佯狂》的时空观颇值得注意。比如,“人平常总是觉得一天一天重复着,啥都不变,过十年再看看,啥都变了”,“人家马老师貌似原地站着,咱貌似跑个不停,最后下来,咱还是落在马老师的后面呢”。作者致力于发现生活细部的秘密,研诘生活的真相。作品反复写到“朱蹄坊”。朱老板之“卖蹄花”从早年在三轮车上卖,到在油毛毡棚子里卖,再到如今有了三层楼的店面,且开起连锁店,生意越做越大;“猪蹄坊”改名为“朱蹄坊”,一字之易,将姓氏嵌入,生意更加火爆;老朱的假肢,也由原来的国产货换成德国名牌了;朱老板的待人接物,也由原先的谦卑而冷傲起来。每个细部都值得琢磨,一切都在不经意中幻化着。作者通过人物之口说,“这世界人都疯了,都要表演,都要佯狂,为名为利,连个道观的几尺净土都不给留,争来争去的,最后全让时间给抹掉了”。这里所说的道观一块匾额,是当地“书法家”们动用各种关系,都争着要上自己的“墨宝”,把郑孝胥的原字也给扔了,道长过后一想,活人争来争去,死人毕竟是不争了,干脆我还用原来的,你们谁都别争,如此等等。比之当下的某些长篇小说,《佯狂》很接地气,其真实性、逼真度更胜一筹。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