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患了怪疾,请名医文挚诊治。文挚诊断后对太子说:“大王的病肯定可以治好。但是,大王的痊愈,将以我的人头为代价。”太子大惊,问为什么。文挚说,此病须“激”。如果不激怒大王,病治不好;但一旦激怒大王,我岂不死定了。如之奈何。太子听了恳求道:“只要能治好父王的病,我和母后会以性命担保您的安全。”文挚见状便与太子约好诊期,但至时故意失约,只好约第二次,又失约。乃约第三次。问题是第三次他照样失约,齐王正怒不可遏间,文挚却昂然而入,鞋也不脱,大脚丫直接跨上齐王龙床,踩着齐王的龙袍,居高临下地盘问齐王病情。见齐王气得差点背过去,文挚仍不罢休,干脆直接讽喻齐王是无道昏君,纣桀再世,气得齐王暴吼一声,坐了起来,痼疾霍然而愈。但结局正如文挚所预见,他最终被齐王烹杀。 医圣孙思邈用药推崇“反、激、逆、从”,也就是“不按常理出牌”,调兵遣将看似“妄理”,实为“至理”,如同韩信伐赵时的“背水一战”——粗看蠢极了,背水列阵,太悖常识了,其实是很高的用兵境界,比之文挚辱王,理则是一理,“疗效才是硬道理”,只是代价太大了。相形之下,那《儒林外史》中的范进,中举后疯了,若是常医治疗,无论消痞顺气,还是温言劝慰,一定药石罔效,只有其杀猪丈人的一记大耳光“逆袭”,他才能痊愈,代价只是五个手印。 “妄理有理”,看似深奥,实质也很生活很浅显,甲午年伏天,奉贤朋友招饮“羊肉烧酒”被我婉谢,因为羊肉是温热之物,不宜在春夏阳气偏盛的季节食用,若按中医“寒者热之,热者寒之”的原理,这种“大伏天偏吃大热之物”的“妄理”是彻底逆天的。于是,我的一个朋友替我去了奉贤,行前其寒湿很重,典型症状就是精神委顿,面色发白,舌苔发白,手脚长年冰冷,到了奉贤庄行,毒日头之下,羊肉一吃,白酒一喝,浑身大汗如注,似乎从五脏六腑涌出,比蒸桑拿还酣畅,回来唇红齿白,判若两人。 他挑衅地看着我,我只好尴尬地对其笑笑,说,还是妄理有理,其道理正在于以热制热,借汗排毒,将冬春隔年之寒、空调常年之湿,一鼓荡尽,故民间有“伏羊一碗汤,不用开药方”之谚。 是的,还是妄理有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