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漠最新出版的长篇小说《野狐岭》(人民文学出版社2014年7月出版),不但有好看的故事和接地气的笔墨细节,宏观来看,它仍然是打上雪漠烙印的一部有寓意、有境界的小说。何为“雪漠烙印”?除了西部写生,还有一样,就是雪漠的文学价值观带来的写作追求——灵魂叙写与超越叙事。这一点,让雪漠在今日文坛显得很扎眼。 刘再复、林岗在《罪与文学》中从叙事的维度来考察百年来的中国文学,他们发现中国文学几乎是单维的,有国家、社会、历史之维而乏存在之维、自然之维和超验之维,有世俗视角而乏超越视角,有社会控诉而乏灵魂辩论。这不奇怪,五四前的儒家文化重现世,克己复礼,五四后的文化讲科学实证,民族救亡,直到上世纪80年代西方现代派和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等各路思潮为作家带来全新的创作资源,由此诞生的意识流、新潮、实验、现代派、先锋、寻根等文学样式,称得上是对文学存在之维、自然之维的补课,但超验之维,至今仍处于失落中。从这一点看,雪漠的灵魂叙写和超越叙事,有着为中国文学“补课”的价值和意义。 如果说,《大漠祭》主要是乡村悲情叙事的话,从《猎原》《白虎关》开始,雪漠小说有了超越视角——不是现实层面的反思、叩问,而是跳出现实之外,从人类、生命的高度观照——到《西夏咒》更从灵魂、神性的高度观照,其超越叙事有着“宿命通”般的自由和神性的悲悯。而在《西夏的苍狼》中,超越不再是一种叙事的维度,超越作为此岸对彼岸的向往,成为了小说的主题;在《无死的金刚心》中,雪漠更彻底抛弃了世俗世界,只叙写超验的灵魂世界和神性世界,在此,超越作为灵魂对真理的追求,成为了小说的主角。 众所周知,雪漠的超越叙事和灵魂叙写,主要来源于他信奉的佛家智慧和20余年佛教修炼的生命体验。遗憾的是,批评家对雪漠独有的写作资源普遍感到陌生,结果是批评的普遍失语,更有叹其“走火入魔”者。如何让独有的资源以普遍能理解和接受的方式呈现出来,这是雪漠在“灵魂三部曲”之后面对的一个创作难题。从《野狐岭》中,我们可以看到雪漠的一些努力和尝试。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