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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诗牌与诗歌题写及传播(3)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中国海洋大学学报:社 周斌 参加讨论

    三、诗牌的功能
    (一)观赏与阅读功能
    诗牌因多悬挂于僧寺道观、亭台楼阁等游览胜地,因此诗牌首先便具有观赏功能。僧寺道观环境清幽、亭台楼阁开阔胸襟自不必说,同时,在观赏自然山川带给人们的舒适惬意之时,还有诗牌可观可读,这又增加了游览活动的人文性与趣味性。因而文人墨客们去某地游览时,寻诗牌、读诗牌常常成一项重要活动:
    余(楼钥)顷岁游云岩,有诗牌挂壁上,拂尘读之,云“朝见云从岩上飞,暮见云归岩下宿。朝朝暮暮云来去,屋老僧移几翻覆。夕阳流水空乱山,岩前芳草年年绿。”爱其清甚。[15](P232)
    京口浪花迎棹白,海门山色入楼寒。茅君仙洞披图见,张祜诗牌拂藓看。(王禹偁《送牛学士知润州》)
    作为一种诗歌的题写与传播媒介,自然而然地,诗牌有时还起到了拔擢人才的作用:
    晏元献赴杭州,道过维扬,憩大明寺。瞑目徐行,使侍史读壁间诗板,戒其勿言爵里姓氏,终篇者无几。又俾诵一诗,云“水调隋宫曲,当年亦九成。哀音已亡国,废沼尚留名。仪凤终陈迹,鸣蛙秪沸声。凄凉不可问,落日下芜城。”徐问之,江都尉王琪诗也。召至同饭,饭已,又同步池上。时春晚,已有落花,晏云每得句书墙壁间,或弥年未尝强对,且如“无可奈何花落去”,至今未能对也。王应声曰“似曾相识燕归来。”自此辟置馆职,遂跻侍从矣。[16](P112)
    晏殊从大明寺的诗牌当中得知了王琪此人,召以同饭,王琪果然不负晏殊所望,与晏殊共同完成了“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这一千古名对,最后还因此跻身大官。于此可见诗牌对于拔擢人才的作用之一斑。
    把诗牌悬挂起来,展示于众,作为诗人来讲,是为了推销自己;作为悬挂者来讲,是为了宣传或展示,因而无论哪一方,宣传目的还是第一位的。因诗牌多题于一些公共场所,故而其诗歌中的内容自然要契合实地,所以诗牌反过来也为这些地方起到了宣传的作用:
    是岁四月二日庚子,王君与客舟行达九里,薄天柱峰下。侧入支径三里,游凤凰山,谒文清曾公墓。所谓松月庵者,有可玩三焉:曰梨屏,昔仙人范氏画梨折枝于壁,垂实三四,及春郁然而香,今徙置屏间,神品也。曰子瞻题诗板,刻系岁月。曰苦竹泉,鲁直书字径尺,今刻石上。[17]
    作者描写松月庵,突出“有可玩三焉”,其中就有苏轼的诗牌。于是松月庵的人文格调,自然就不同凡响了。又如宋代诗人梁白《题徐氏金湖书院》云:
    烟霞缥缈锁仙乡,万卷诗书一草堂。孝义声华辉北阙,门闾煊赫照南方。千寻瀑布侵肌冷,四季闲花扑鼻香。正是人间无敌处,王公诗版砌虹梁。
    有王公权贵的诗牌揄扬,金湖书院肯定是“人间无敌”,蜚声在外。这就像今天的旅游景点或者高等院校,喜欢请著名书法家或领导人来题名一样。
    因诗牌具有观赏功能,又能对景点起到宣传作用,故而人所爱重。特别是一些诗牌,所题的如果是名流大腕的亲笔墨宝的话,那么诗牌除了诗歌文本的观赏价值外,同时还兼具书法价值与收藏价值,因此自然就是镇室之宝:
    长沙之湘西,有道林、岳麓二寺,名刹也。唐沈传师有《道林诗》,大字犹掌,书于牌,藏其寺中,常以一小阁贮之。米老元章为微官时,游宦过其下,舣舟湘江,就寺主僧借观。一夕张帆,携之遁寺。僧亟讼于官,官为遣健步追取还。世以为口实也。政和中,上命取诗牌而内诸禁中,亦效道林而刻之石,遍赐群臣,然终不若道林旧牌要不失真。[18](P218)
    沈传师(769-827)为唐代著名书法家。材料中沈之《道林诗》,为《次潭州,酬唐侍御、姚员外游道林岳麓寺题示》一诗。上文提到沈传师的墨宝,连同裴休的笔札与宋之问、杜甫的诗牌被专门建堂收藏,而沈传师的诗牌,到了公元11世纪米芾的时代还在,自然被人视为至宝、护惜备至。而同样作为书法家的“米癫”,居然一夜之间把诗牌偷了出来。僧人上诉到衙门,派健卒一路追赶,才得以完璧归赵。最后此事闻于天听,宋徽宗以皇帝的名义派人索取,最后在宫廷里掀起了一股沈传师书法的模仿热潮。
    (二)文献保存与传播功能
    作为一种诗歌题写传抄的载体,诗牌又具有文献保存功能。像上文提到的诗人主动题诗于诗牌上的例子,可知诗牌有时还是诗歌的一手文献。特别是一些题于诗牌上的诗歌,因为某些原因未及雕印刊行的话,那么诗牌就成了重要的文献来源:
    黄山旧名黟山……至京二千余里,陆海不通,舟车隔绝,故罕为士大夫所游赏,而遂泯灭于无闻……元符三年,雁荡周君来尉歙邑,因按验至山,遍赏诸景,于祥符寺得图经及古今贤哲题咏以观,乃叹曰:“有如是之奇,而不闻于世者,何也?是非文字失传之过欤?亦居山者有罪焉。”遂镂图经及诗板,行于世。[19](P189)
    黄山今为世界文化遗产、国家5A级旅游胜地,很难想象在宋代元符以前却是人迹罕至、泯灭无闻。今检《全唐诗》,以“黄山”为题的诗才9首,与当今黄山的名气极不相称。其原因恐怕真如作者说,是“文字失传之过”。而周姓长官来歙县作县令时,于祥符寺搜罗关于黄山的图经与诗牌,雕印传世。效果是显而易见的:黄山的游人越来越多。笔者以“黄山”为题,检索北大版“全宋诗检索系统”,得到元符以后宋人关于黄山的题咏将近百首。诗牌对于诗歌文献的保存作用以及对风景名胜的传播作用,可见一斑。同时,诗牌虽然是木质薄板,但有些诗牌的保存时限也很长。上引沈传师的诗牌保存了500年之久,这个例子或许是个案。但诗牌保存少则几十年,多则一二百年的例子,则屡见不鲜,如王禹偁曾在京口见到晚唐诗人张祜的诗牌③、韩琦曾在禅智寺见到杜牧的诗牌④,都体现出诗牌较长的保存时限。当然,这些诗牌或许是后人不断增补修刻的结果,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是诗人亲笔墨宝的可能,如黄震《跋李参政三峰楼诗》载:
    咸淳己巳冬,携客登楼,相与诵公之诗,三叹遗迹之莫睹。俄有报尘壤间朽木者,视之,公亲笔诗板也。字之可辨尚十七八,默计甲子,已百三十有八年。[20](P210)
    南宋初宰相李光的亲笔诗牌,经过时光荏苒,掉落在尘壤间,故而字有漫漶,但还是保存了138年之久,可见诗牌具有相对较长的保存时限。由此还可以进一步推测,在唐宋诗歌总集中,有些存诗仅有几首的小诗人,却往往有一些名胜题咏的诗篇留存下来,这大概在很大程度上也得益于诗牌的文献保存作用。如晚宋的刘克庄就记载了一首宋初诗人潘阆的逸诗:“信州道旁,有泉一泓,甚清,溉田极广。旧有诗牌云:‘炎炎亭午暑如焚,恰恨都无一点云。六月骑驴来到此,几乎渴杀老参军。’潘逍遥诗也,而集乃不收。”[21]刘克庄与潘阆,相隔已两百多年,而潘阆集中未收的诗歌在诗牌上得以见到,可见诗牌的文献保存作用。
    与保存相对的便是损毁。当然,诗牌肯定免不了虫蠹火灾等天灾人祸的影响。不过对诗牌最构成破坏作用的,则是“打诗牌”的风气。
    上文所引用的刘禹锡打诗牌的故事,即是一个清楚的例证。又如上引“蜀路有飞泉亭,亭中诗板百余篇”的后文是“然非作者所为。后薛能佐李福于蜀,道过此,题云:‘贾掾曾空去,题诗岂易哉?’悉打去诸板,惟留李端巫山高一篇而已。”飞泉亭的诗牌,也被薛能去得只剩下一篇而已。
    打诗牌的情况主要分两种原因,其一,客观上,大概是由于景点里的诗牌太多,影响了观赏视野,特别像亭台楼阁这种登临送目、开阔胸襟的地方,过多的诗牌就尤为碍眼,因此不得不打去一些。清人金甡留下了这方面的感受:金甡登上太白楼,见“诗版鳞攒,殊褊迫”[22],造成观赏视野的狭促,所以有条件的人,肯定会打去一些。
    其二,主观上,则是出于某些人的艺术好尚。有些人认为自己执诗坛牛耳,有义务令好诗传世而令劣诗消失。比如材料中的飞泉亭,亭中诗板百余篇,“然非作者所为”,都是二道转制,文献价值与艺术价值都不高,故而薛能要打去许多。但不管怎样,打诗牌的行为,还是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文化损耗,如果有些诗篇还未及雕印刊行的话,那么其损失就更大了。
    除了诗人的诗牌被他人打去之外,诗人自己也有打诗牌的情况,如《唐摭言》卷十三“惜名”条载:
    李建州尝游明州慈溪县西湖,题诗。后黎卿为明州牧,李时为都官员外,托与打诗板,附行纲军将入京。[23](P149)
    李建州曾在慈溪县西湖题诗,后来在京城做官,托友人把自己的诗牌打去,随纲运的船队托运回京。之所以要打去自己的诗牌,其原因,大概是“悔其少作”,珍惜自己的名声。
    李建州打诗牌的例子,从反面证明了诗牌的传播功能。由于大多数诗牌悬挂于僧寺道观、亭台楼阁等公共场所,因而其传播作用不言而喻。李建州认识到了诗牌的传播功能,因而主动打去了自己的诗牌,在“悔其少作”的同时马上想到“毁其少作”,可谓惜名之甚。小诗人可以这样做,但如果是大诗人,其诗牌一出,天下传诵,想“毁其少作”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荆公《题金陵此君亭》诗云:“谁怜直节生来瘦,自许高才老更刚。”宾客每对公称颂此句,公辄颦蹙不乐。晚年与平甫坐亭上,视诗牌曰:“少时作此,题榜一传,不可追改,大抵少年题诗,可以为戒。”[24](P29)
    王安石的《题金陵此君亭》为少时所作,虽人所称颂,但时过境迁之后,自己却并不满意。想打去诗牌,但此诗又人尽皆知,于是只能作罢。诗牌的传播作用,可见一斑。因诗牌既出,人所皆知,即便作者想刻意修改毁去,也常常效果不佳。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在遇到文字狱的情况时,诗牌则常常成为重要物证,使诗人惹祸上身。如北宋的“车盖亭诗案”即是一例。
    北宋元丰八年三月,宋神宗逝世,哲宗冲龄即位,次年改元元祐,其母高太后垂帘听政。以司马光为代表的旧党陆续起复,开始着手废除神宗时期新党所制定的新法。由于旧党在废黜新法过程中,遭到以左相蔡确为首的新党人员的抵制,故而其受到旧党的交章弹劾。元祐元年初,蔡确出知陈州,次年又徙安州。在安州安陆,蔡确作《夏日登车盖亭》十绝。元祐四年,知汉阳军吴处厚得到蔡确的诗篇,笺而上奏,言其有不臣之心,台谏煽风点火,遂罗织成狱,以致四年后蔡确被贬死新州。在台谏的交章弹劾中,其中右正言刘安世在一篇奏章中说:
    臣近四具状,论列蔡确指斥乘舆、情理切害,乞付有司按治其罪。陛下圣德寬厚,体貌大臣,不欲轻信人言,遽行窜殛。遂降睿旨,令确开具,因依及下安州取索元本。日近窃闻确及安州皆有回奏,讪上之迹,尽如臣章。虽文过饰非、妄意幸免,而情状明著,可以无疑。臣闻确昨移南阳,既离安陆,复遣亲吏取回诗牌,洗涤刮劘,靡有存者。使确之诗意别无诋斥,虽刻之金石,固自可信。惟其内怀怨望、志在谤讪,有歉于心,惧或流播,故令毁撤,欲以灭口。推此言之,则确之罪恶何可掩也。[25](P10305)
    从这篇弹文可知,蔡确的车盖亭十绝,因写于诗牌而被广为传播,因而才被吴处厚读到。这关乎到诗歌如何传播、特别是诗案中如何举证的问题,诗牌丰富了我们对历史细节的认识。而蔡确在被政敌弹劾后,暗中派人取回诗牌,“洗涤刮劘”,企图毁板灭迹。后人对蔡确在车盖亭十绝中到底有无讪谤之意,颇有争议,但从蔡确自毁诗牌这一举动中,我们或可得出一些过去被忽略的细节。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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