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董晓阳，外国文学研究所研究员、副所长。

俄罗斯社会心态再一次发生转变，社会焦虑就是这种转变的重要体现之一。与发展进入关键期相呼应，俄罗斯社会发展进入了一个社会心理调整期。
    对俄罗斯再次面临改革发展动力缺失感到焦虑。主要是机制缺失。在国际金融危机的大背景压力下，经济结构调整并没有借机大踏步改变。政治上，再次面临是威权还是民主的选择。保持威权的呼声和推进民主的呼声同样高涨。如何走如何调的焦虑缠绕着精英和社会力量。据俄罗斯《报纸报》2012年12月25日报道，著名俄罗斯民调中心“列瓦达“负责人沃尔科夫表示，”人们不知道未来前景如何，是否会有再次经济危机。此前绝多数人认为，普京是社会稳定的保障，他会让大家的生活变得更好，现在却无法确定普京能否确保国家的经济发展”[1]。
    对普京本人的社会焦虑有所显现。俄罗斯社会皇权思想不同形式存在，对社会发展、民主推进和生活提高等所有良好愿望和责任从社会角度全压向普京个人，普京所面临的挑战是前两届所未有的。普京全民领袖形象已达高峰期。当时全民领袖的塑造一方面是有民众的认同，也有普京决定不担任总统，为隔届竞选保持可持续的政治影响力而进行的塑造。据上述中心2012年12月所披露的调查数据，普京的支持率大大高于西方领导人，达到62%,但值得注意的是，不支持普京的比例已经达到37%。[2]这说明俄罗斯社会对普京的认同方面，负面的因素在增加，社会思想多元影响到对普京治国理念的不同理解或持不同的立场。现在，驾机出海等硬汉形象也被身体不适等社会传言笼罩。普京面临新的形象设计，可能向稳健和亲民方向转变。社会焦虑地等待其新政策和新战略，期盼普京出新招。普京也面临回归民主形象的选择，社会民主诉求压力加大。2011年人均GDP达到12939美元左右，根据国际经验，民众由关心稳定和温饱转向关心政治诉求的进程加快，社会压力加大。一些群体和民众对不能快速满足政治诉求存在焦虑。普京在前任期间，纠正地方主义取消地方行政长官直选，现在又答应行政长官会直选，在政党登记等方面采取一些放宽的民主意义的举措，说明普京本人政治心理在发生调整，以适应新的社会变化，继续推动社会沿着稳定健康的方向发展。
    政治力量在焦虑。俄共叶利钦时期号称不妥协反对派，普京前一任期标榜为建设性反对派。现在不知道如何给自己贴标签，陷入方向焦虑。右派多次选举失利，几乎从地平线上消失，通过规范民主无法进入政权，通过社会民主无法影响政权的右派，再次打起要民主反专制旗帜，重新回到街头民主，拿起打倒苏维埃时期的老武器，说明右派无法通过常规民主体现政治心理的行为模式。
    最引人注目的是，右派和左派在无法适应普京新时期的条件下，殊路同归，词语焦虑体现在政治诉求表达方式上。左右力量都在街头上走到了一起，缺少其他政治诉求的表达方式。左右势力几乎在同一时间同一线路同一方式向政权采取了街头活动。这几乎是戈尔巴乔夫后期叶利钦前期街头政治的缩微版，尽管影响和政治作用不能同日而语。
    社会对俄罗斯执政党的看法也在变化。这首先执政党本身也在官僚化，成为集团利益的代表者。民众对统一党官僚化现象不满、缺乏信任、迷惑心理比较普遍。社会上甚至对执政党苏共化倾向和一党独大存在疑虑。
    精英大佬富有阶层焦虑。对政策变化不托底。他们参政理政的愿望长期受到打压，在压抑下焦虑怎么办。同时政权时常拿富裕精英开刀，对资产的安全不托底，有资产安全的焦虑。不少不是将资产进行投资而是转移到国外或大肆消费。可以说，精英阶层对政治参与和资产安全是焦虑的，不满意的。
    中产阶级焦虑。俄罗斯中产阶级是比较薄弱和最应扶持的阶级，但扶持政策不多，中产阶级陷入期盼焦虑，中产阶级陷阱还没有走出来。特别是中产阶级进入富有阶级的预期不明，捷径缺少。由于整个社会收入差距大，中产阶级有在统计上认为被富裕化的感觉。12200多美元是进入富裕阶级的标志。可以说，中产阶级对自己的收入状况和社会地位有更高的渴望，对自己基本属于中产阶级下层是焦虑的，不满意的，有改变自己现状的要求和期待。
    底层阶级焦虑。对富足和富裕的渴望长期不能预见，他们是改革利益受损者或最少受益人群。期望落空和无着落的心理普遍存在。他们的社会忍耐极限，承受极限几乎封顶。可以说，底层社会对自己的命运是焦虑的，盼望成为改革和市场经济的受益者，对长期不能改善境遇是不满意的。
    可见，各个阶层在俄罗斯发展到今天又有了新的期盼，新的诉求和新的主张和思考，如何应对和满足，已经是需要采取与改革和转型初期不同的安排。这就是转型成熟期和社会发展期社会焦虑的特征。当局的应对相应要有所调整。
    俄罗斯的基尼系数按照国际经验进入了社会不稳期。虽然由于官方政治管理加强，社会不稳还不能大量显现，但在心理层面上，社会心理焦虑不是好兆头，需要认真调整和对待。
    各领域也不同程度存在焦虑。譬如，农民和工人地位和境地的焦虑。甚至存在文学艺术界的焦虑，发出没有文学了的呼叫，出不了文学大家的焦虑等，值得注意的是，还出现了多年不见的达到“打倒”等言辞焦虑。
    怎么看现阶段的社会焦虑？总的来说，目前俄罗斯呈现的社会焦虑主要是在社会发展关键期和发展升级阶段规律性现象，往往这个阶段是社会利益规模调整和利益格局易变期。带有发展过程中容易难免现象的意味。不是坏事也不是好事而是应当注意解决和疏导的事。当前阶段的社会焦虑的实质，是社会民众对物质和精神包括政治需求和愿望不断增长与政府的满足能力及提供方式之间的矛盾。各种国内外力量在正反两个方向利用这个矛盾。这在一定程度上成为当前发展阶段的主要矛盾。这也表明俄罗斯的进一步发展的环境，普京执政的政治、社会和文化以及社会心理环境有所变化，值得注意研究。

    参考文献：
    [1] 俄罗斯《报纸报》2013年1月25日。
    [2]俄罗斯《报纸报》2013年1月25日。

责任编辑：张雨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