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物质主义”时代里,某些乱象不仅仅是在人文精神领域肆虐,而且与有形的、不公正的社会经济结构纠缠在一起,成为新世纪“中国青年”所无力打破的“无物之阵”、所无法承担的无比沉重的物质与精神负担。社会上所流行的“躲避崇高”、消解英雄的解构性力量,不仅仅是源于人文精神领域的某些人的思想蛊惑,更重要、更直接的是来自现实的、巨大经济压力的物质性逼迫。在某种程度上,这种物质性压迫与精神性逼仄已经接近接受阈值的极限。一些文学作品中表现出来的心灵绝望、无奈、悲哀的时代忧伤气息,无疑是在刺穿这个时代精神弊病,也对时代精神生活发出了思想拷问。我们到底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我们的生活为什么如此平庸乃至无望?英雄的光芒与抗击平庸的理想主义哪里去了? 在经历过一段时间的迷茫之后,中国当代文学寻觅到了坚韧前行的力量,塑造出属于新世纪的新英雄形象。在这方面,张炜、贾平凹就是突出的个例。张炜在创作出《古船》《九月寓言》之后,创作出长达450万字的《你在高原》系列作品,2016年又推出新的长篇小说《独药师》。贾平凹在新世纪创作了《高兴》《带灯》新长篇小说,塑造了自觉认同城市、带领农民兄弟姐妹共同致富的新农民形象刘高兴和同情弱势群体、扶危济困、与农民姐妹交“老伙计关系”的乡镇干部形象带灯。这些农民形象在延续了《创业史》《公社书记》等以往文学作品的英雄品质和叙述传统的情况下,有了新的发展,是新世纪文化语境下的新乡土中国英雄形象。 作为新世纪文学中的新创作主体力量,中国“70后”作家已经成为中短篇小说创作的绝对主力,“70后”作家在深刻把握世事人情,准确拿捏到时代人心之变的同时,也存在如何超越日常生活的庸常、局限与萎缩,存在着对时代共性问题、英雄形象、理想主义关注不足、叙述不足的问题。“70后”作家如何突破被遮蔽状态,这不仅需要他们世界格局、人生境界、文学理念进一步建构,更需要从内心深处培育一种理想主义、一种英雄气概、一种磅礴的文学雄心壮志。 重建英雄叙述和崇高美学,正是新世纪中国作家,尤其是“70后”作家建立自己精神高地、树立自己的文学图腾、确立文学经典的根本途径。正如古希腊哲学家朗基努斯在著作《论崇高》中所言,崇高是伟大心灵的回声。时代环境越是逼仄,越是对英雄、崇高、理想主义呼唤最高、最迫切的时候。鲁迅在《中国人失掉自信力了吗》中说,要去看地底下。那些身处底层而从不退缩、苦难而坚忍的民众,才是中国的脊梁。中国“70后”作家要像孟子所言“吾善养吾浩然之气”,以一种大视野、大格局、大气概,以一颗伟大的心灵去深入民间大地、深入民族历史、深入当下活生生的现实生活,书写百年以来,尤其是现代革命和新时期以来的“民族脊梁”、新时代的英雄形象,以一种自觉的文化力量参与到新世纪中国的国魂与民魂、国格与人格的建构中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