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现在面对这个问题,我们该怎么办?我们的理论怎么了?导致文学理论疏离文学的第一个原因就是理论观念化。理论是观念的,用观念研究问题这不是问题,但是把观念实体化,让观念可以自我生成观念,这就是问题了。观念实体化就是观念化,在观念化的思想过程中,必然要用理论研究观念,而理论研究观念的基本方法就是观念研究,这样就导致观念研究观念。当用观念研究观念的时候,观念就闭合了,实践就越来越少。尽管最初被研究的观念是从实践中来的,但一旦断了根,它就成木乃伊了。研究的结果怎样?观念自我锁闭,这就造成强制阐释。观念对观念只能强制阐释,它没有实践根据,强行进行逻辑整合,强行进行观念之间内在关联性的缝合。强制阐释出来的理论也是理论,是封闭的没有用的理论,但是它可以满足很多人纯然的理论兴趣。一旦掉进去就像吸毒一样越来越难以自拔,每写一篇文章就是征服了一批观念,都是自我智慧的证明,这是很令人振奋的。这种观念化就导致了它不能与实践相结合。 第二个原因就是套用西论。套用西论分两种情况:一是以西释中,一是以西律中。以西释中就是用西方的理论解释中国的现象,使中国的现象变成西方理论的印证。这也是张江教授在强制阐释论中谈到的一个问题,文学变成了理论的印证。比如前一阵子成为理论研究热点问题的图像化问题。周宪教授研究一番后,很多学者跟着研究。研究图像化问题一个最有感召力的呼喊就是:如果我们今天不关注图像问题,我们就将面临西方一系列后现代的灾难。但中国有图像化的问题吗?有进入图像时代的说法吗?西方非图像化是有久远的历史传承的:从巴门尼德时代,西方人就认为语言代表着生活,从巴门尼德开始研究交往中的语言,谈真理;到了亚里士多德,已经开始研究语言的逻辑形式;中世纪把语言放到上帝和人沟通的位置;文艺复兴把语言看作人能够自由实现的中介,语言成了自由;一直到了索绪尔那里,语言不再是交际的工具,而就是生活秩序;以后沿此发展,海德格尔提出语言是存在之家。语言在西方一直被置于至高无上的地位。语言不在则生活无存、世界无存。所以到了后现代,突然出现图像了,西方人认识的生活本身、语言本体被图像取代了。这意味着西方整个的传统都在非语言性的图像面前被颠覆了,他们能不惊呼吗?可是回过头来看看我们中国有这个吗?《老子》说: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周易》说:言不尽意……圣人立象以尽意。语言从来就没有被放在一个重要的地位。尽管不断使用语言,但我们最精彩的艺术是非语言的。我们总是给小说配图、给诗歌配图,我们这一代是看连环画长大的,现在我们还生活在图像之中。我们哪有突然来的颠覆了语言世界的图像时代呢?这就是强制用西方的理论来阐释我们的图像生活,居然可以成为理论热点。其实是离开我们的实际情况,生搬硬套。 以西律中就是用西方的东西规定我们,我们该怎么做理论?按照西方人的概念阐释我们的中国现象,这种非语境化的西方理论就导致我们面对着西方,或者用它作为我们阐释文学现象的根据,或者用它规定我们,把它当作我们的标准,比如本质主义的讨论。这种套用西论就使我们的理论越来越远离现实。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