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轩认为,中国思想界的精英享受着思想深刻的优越感。在他们看来,肯定什么,是浅薄的标志;否定什么,是深刻的标志。相对主义,就是怀疑主义。当今知识分子扮演着满腹狐疑的形象。以“文革”时期的文学为例,他认为文学的标准从来没有改变,尽管文学的样式在不断改变,所以不能违背客观事实去过分抬高“文革”时期文学作品的价值,因为历史是可以原谅的,文学史是不可以原谅的,经典有经典所需要的品质。 谈到文学的根本意义,他用椅子作比喻,椅子形式很多,但功能是一致的,粗鲁地说,也就是“安放疲倦的屁股”;文学呢,其根本意义是为人类提供良好的人性基础。他具体谈到,人性的基础维度,一是道义二是审美。一方面,文学有利于人性的改造。现今人类的精神世界中,许多美丽光彩的东西来自于文学。今天,文学的力量可能不如从前,但它的意义却愈加凸显。“文学能让我们保持一份对道义的神圣回忆。从《追风筝的人》《朗读者》这样的文学作品中,我们可以感受到道义的力量。”另一方面,文学比其他任何精神形式,都更能帮助人类养成情调。“情调属于美学范畴,美的意义并不是谁都能意识到。人们在意的可能是思想、知识。当下,美成为被放逐的对象,美成为一个矫情的职业。这是中国特有的语境。” 就中国当下文学的现实而言,曹文轩认为,美的缺失,反映到文学作品中,是把丑与脏混为一谈、把虚伪与假混为一谈。其中,一个怪现象就是通过写厕所去证明写作的真实感。“我常问,究竟怎么了?作家为什么不能谈崇高、谈美?谈悲悯,成滥情;说风雅,成附庸风雅。我们在玩命地追求真实。”同样是写厕所,马尔克斯笔下的厕所,有着前列腺出问题的老人对青春已逝的伤感。“而我们的作家写厕所的时候,后面有这样的思想含义吗?没有。”这是美在文学中缺失了。他认为,不仅如此,在当今中国的教育、建筑、服装等其他领域,美也缺失了:学校要培养的是完人,但审美教育已经窄化成音乐、美术课程;江浙农村,发达了的农民用毕生积蓄盖起一座座丑陋的建筑,砖头外面是水泥,水泥上面是瓷砖,还专门贴一种白色的长条瓷砖,空间分割也不讲美,最大的空间留给卧室,而不是客厅;中国人在海外购买奢侈品,广为流传的口头禅就是“还有吗”,问得外国店员目瞪口呆,惊讶“这个国家怎么富成这样,怎么有如此强的购买力”,而与此同时,国外的很多景点都有汉字书写的“请不要大声喧哗”。 “一个民族的文学艺术,在极端强调现实主义的时候,是不是还要保留一份体面呢?”曹文轩的最后亮剑还是落实到文学:“我把悲悯情怀看得很重要。悲悯永远是文学的基本精神。”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