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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心武谈《飘窗》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中华读书报》 2014年05月 舒晋瑜 参加讨论

    近些年关于刘心武的话题争议之声不断,却与他惯长的长篇小说写作无关。作家刘心武的小说创作是否已淡出读者期待的视野?
    在上一部长篇小说《栖凤楼》近20年后,刘心武新作长篇小说《飘窗》刊于《人民文学》今年第5期。细心的读者可能早在2012年刘心武的散文《在飘窗台上看风景》中便看出端倪:“书房飘窗台是我接地气的处所。从我的飘窗台望出去,是一幅当代的《清明上河图》。不消说,我新的长篇小说,其素材、灵感,将从中产生。”
    刘心武从《飘窗》(漓江出版社)看到了什么?从《班主任》到《5.19长镜头》与“三楼”系列,刘心武的创作经历了怎样的变化?5月9日,作家刘心武接受读书报专访,畅谈他的新作以及创作中经历的种种风波。
    读书报:整部作品结构紧凑,每个章节逻辑严密,设置或明显或隐秘的悬念,让人欲罢不能。这种的结构非常“抓人”,在整体构思的时候,是有意达到这样的效果吗?
    刘心武:我在《百家讲坛》讲《红楼梦》尝到些甜头。因为要面对也许是不耐烦的、没有知识准备前提的观众,我在设计的时候注意设置悬念,开头十三讲就是揭秘秦可卿,收视率很快就上去了。我的书也是这样的特点,就像读丹·布朗的推理小说。我是有意识地设置悬念,大悬念套入小悬念。每个出场人物都有他的故事,每个故事都有枝杈。
    读书报:这部作品的写法,还是跟讲《红楼梦》之前的小说写法有很大区别。
    刘心武:过去我写的小说情节性也强,不是文本技巧展示,不是拼接,我是现实主义的文本。
    写实主义有两个特点,一是用最笨的办法———过去叫深入生活;二是要提供丰富的人物画廊,要接触人,要有素材,要有人物库和生活细节库、语言素材库,不能完全靠想象,这是一度被人嘲笑的写法。我从那个时代过来,一直钟情这种写法。现在很多作家的全部素材来自阅读,更多来自想象。
    读书报:小说横扫了社会众生相,包括退休工程师、歌厅小姐、保镖、票贩子、论文枪手、黑社会、极左分子、创业青年……这是一部特别接地气的作品,包罗社会万象。您是否做了很多准备?
    刘心武:我的写作,一是扎扎实实接触人,接触生活,过去的写实主义都是这么做。80年代初我是北京文联的作家,那时的专业作家队伍是顶有名的,有萧军、骆宾基、端木蕻良、雷加、阮章竞、管桦等,解放后成名的一批作家是革命现实主义,有杨沫、浩然等。萧军、骆宾基、端木蕻良等都主张深入生活。他们对我有一定的影响和感染。骆宾基就说,即使是写一个废品山区收购站,都是有原型的。当然从生活到艺术有升华,不能对号入座。有人说《青春之歌》里的“余永泽”就是张中行,这是调侃的说法。
    二是有具体的生活素材,小说里写的都是有根据的。现实主义流派后来遇到了困境,一是干预生活、干预现实,这就变得敏感;二是改革开放以后,年轻人的写作就像有“疯狗”(即现代派)追着,不现代派就被视为落伍。当然作家“疯跑”也“跑”出了很好的文本,也有的被世界公认。
    读书报:现代派作品看多了,读者也会产生审美疲劳。
    刘心武:我认为现实主义回归恰逢其时。讲完《红楼梦》之后,有很多年轻的读者追着读我的作品。我看到刘心武贴吧和涉及我的微博,从他们评论的语气可以看出有相当多的80后、90后读者:“耶,刘心武原来是老头耶,还写小说耶!”他们就查到我有“三楼系列”(《钟鼓楼》《四牌楼》《栖凤楼》),评价说写得好看。《钟鼓楼》是有很多原型的,包括商店的名称,可以说是给历史做记录。
    我觉得《飘窗》是激活写实主义的一次尝试。我不是固步自封。写《钟鼓楼》时已经和杨沫他们不一样了,是桔瓣式的结构,在文本上,我有一些自己的巧思,开始注重悬念。《飘窗》是强悬念的文本,有新的元素,语言上追求海明威式的简洁。我不搞语言瀑布,不造字数摩天楼,有时完全用对话推进情节,也不回避性的因素。这在以往的现实主义一度是禁忌。我有突破意图。不是无形中一不小心的突破,而是构造文本时主观的突破。
    这部小说,我觉得某种深刻性在于,解构了庙堂和江湖二元对立的说法。江湖也不是我们想象得那么纯洁美好。看完之后我们会想,薛去疾这个“疾”究竟去没去?
    读书报:在阅读的过程中,也有时候会觉得个别人物的语言和身份有些不大协调。比如歌厅小姐微阿,时不时念叨几句古诗,保镖庞奇对经典名著的热爱……虽然我们的生活中也不乏上进的底层青年,但是总觉得还是有些超出生活经验。作品中最让人绝望的,是薛去疾对麻爷的一跪。这一跪,使庞奇的崇拜彻底粉碎,也动摇了我们的信仰或信念……这里的绝望,是不是也是您的绝望?庞奇最后杀死薛去疾,是否别有寓意?
    刘心武:叙述者往往要提醒读者,不能从大概念理解人物———他是“这一个”。微阿背的唐诗不合时宜,也引出了很多笑话。这是一个新型的风尘女子。庞奇本来是和文化隔阂的,薛去疾对他有启蒙影响,而且是西方古典的人文思想的影响。但是小说最后,庞奇把要杀薛去疾杀了。这是启蒙的困境,更是启蒙的悲剧。我的作品不是否定这些,而是体现这些。
    另外有一个始终在所有人背后的角色,就是资本。资本无处不在。薛去疾为什么下跪?所有的生命被罗织在资本之下了。这是全球问题。我们怎么办?中国的反腐,西方欧盟的困境,经济的衰弱……这里有资本运作的艰难。薛去疾跪的不是麻爷,而是笼罩全球的困境。麻爷只是资本的工具。
    读书报:作品中的有一些对话也很大胆。比如文革中当过司令的何海山,与薛去疾的对话中,谈到“腐败的问题是不能通过文化大革命那样的办法来解决”……覃乘行在洗车的时候,与洗车男的一番对话也非常大胆:“是造反派吧?”男子把胸脯一挺:“不错。人还在,心不死。”这是否也传达了一些观点?
    刘心武:你注意我整个文本,一是《红楼梦》的写法,所谓地域邦国朝代纪年皆失落无考,小说中一概没有具体的年代,但能感觉到是当代故事。叙述者本身有意不凸显年代标记;二是没有地名出现,就是大都会。
    我是写小说的人,不搞政治。无非是小说叙述文本大胆———也不是胆大胆小的问题,我就是观察者、叙述者,是讲故事的人。所谓“大胆”,是驾驭的时候没有犹豫,只是中性叙述。我对大学教授夏家骏有些调侃,何司令是好人坏人,我在叙述上没有任何否定,没有讥讽。我是中性叙述,没有引导读者。我希望大家读了以后体味一些东西,体味多少算多少。一是每个人都有困境,我在写他们的生存困境;以探索人性的文本,写人性的复杂和脆弱,这是很具有悲剧性的。但这是文学的功能。有一种观念认为,所有人都应该投入政治,应该是公知,这种期望我能理解,但是不能勉强。
    读书报:能否说,《飘窗》是您多年来积累的一次大爆发?
    刘心武:可以这么说。我从小喜欢写作,一路写来,小有坎坷。我目前也不是专业作家,坚持下来了,我为自己高兴。不需要专业作家的头衔,也不需要待遇。报纸或传媒不看你身份。2012年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了《刘心武文存》,共40卷一千万字,从1958年第一篇文章收到2010年底,2012年我又出了《人生有信》,2013年出了《空间感》。
    读书报:您会经常回过头来自己的作品吗?《钟鼓楼》获第二届茅盾文学奖,能谈谈您所知道的茅奖吗?
    刘心武:以前经常会回过头来看自己的作品,像看自己孩子似的,很亲切,不是为了修订或挑毛病。当然,我在《钟鼓楼》里发现过错字,再版时改掉。
    1980年中国作协召开座谈会,茅盾说,我们的中短篇都有了,文化要发展,要尝试长篇创作。他问:“刘心武来了吗?”我站起来,茅盾对我微笑着点点头。他鼓励我写长篇,对我来说是很大的激励。后来他宣布拿出全部稿费设立基金。我想,我一定要得茅盾文学奖。
    我是从北京出版社出来的,《钟鼓楼》完成后,自然要给《十月》先发,这是不消说的。一个副主编说,因为刊物提前组稿,只能1984年最后一期发上半部,1985年第一期发上半部。这样就错过了评茅奖的时间。我找了《当代》杂志的章仲锷,他答应撤掉当期的小说,马上安排在1984年内刊出。
    茅盾对《班主任》特别肯定,亲自给我颁奖,《钟鼓楼》获茅奖后,是在北京国际俱乐部举行的颁奖仪式,茅盾那时已经去世。有人说我名利熏心,我不否认,得茅盾文学奖是很大的荣耀,是名利双收。更重要的是,茅盾和我四目相对给我的激励。
    第二届茅奖,第一名是李准的《黄河东流去》,第二名是张洁的《沉重的翅膀》,第三名是《钟鼓楼》。李准全票,张洁少一票,我少两票。结果颁奖的时候,李准病了,张洁有个人的事情,只有我一个人出席。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茅奖颁奖。
    那年因为北京市有两个作家获茅奖,颁奖的时候,当时北京市分管文教的副市长陈昊苏上台讲话,他手里拿着一份《文摘报》,上面刚摘了我的《公共汽车咏叹调》,他很兴奋地说个没完,并且念《公共汽车咏叹调》。
    读书报:《钟鼓楼》是在什么情况下写出来的?
    刘心武:80年代初,北京市文联要作家报深入生活的计划。我报了去隆福寺商场体验生活。有人批评,说老人还去农村深入生活,为什么刘心武不去?王蒙当时是北京文联作协副主席,王蒙说农村需要有人写,城市生活也要有人去写。后来我写出了《钟鼓楼》,素材全是来自那儿的采访。我的兴奋点在这里。我没有在农村长期生活过,跟我的生命史难以衔接。这部作品有反躬自问的一面,还是传达了来自底层的温暖,传达了人性好的一面。
    读书报:您后来和茅盾还有交往吗?
    刘心武:这是我非常后悔的一件事。我非常羞涩,没有去拜访他。茅盾是一个严格的写实主义作家。他甚至认为非写实主义是不对的。茅盾是革命写实主义,他有一本书,谈文学史的脉络是写实和非写实的斗争。
    读书报:您的写作状态非常健康。为什么会保持这么持久的创作力?
    刘心武:我不存在没得可写的问题。我恰恰觉得,力气没那么大了,写不动了,有这种惶恐。我的心态好,基本达到与世无争。小说中夏家骏追求副部级,我能理解。我用不着焦虑,他们要的是什么?住房?我通过自己的努力及时买到了空间;待遇?我从来也不在乎级别待遇。大家都享受医保挺好的,一些与名位相关的小乐趣我不追求。
    我还有创造力,我的各种书还在一印再印,尤其关于《红楼梦》系列的作品特别畅销。我被市场认可,这是多大的乐子!我去复旦大学讲课,二三百人的厅坐满了,还有人挤在门边站着听。我有这自信:我的生命价值,不用津贴和头衔证明。
     
    《飘窗》,刘心武著,漓江出版社2014年5月出版,定价:29.50元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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