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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日本文学回顾:对现实世界的不确定回应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文艺报 孙洛丹 参加讨论


    2016年的日本文学提供了不少热门话题和畅销书,但却未能出现两年前诗人宫尾节子《明天战争就要开始》(思潮社,2014年)那样令人惊叹的作品。尽管芥川奖、直木奖的权威性渐受质疑,但每年仍会成为媒体和读者关心的话题。
    村田沙耶香《便利店人》
    2016年7月,第155届芥川奖和直木奖公布结果,女作家村田沙耶香凭借小说《便利店人》荣膺2016年上半年的芥川奖。《便利店人》最初发表在《文学界》杂志2016年第6期上,7月末由文艺春秋推出单行本。作者村田沙耶香是千叶县人,生于1979年8月,毕业于玉川大学文学系艺术文化专业。大学期间开始在横滨文学学校师从芥川奖得主宫元昭夫学习写作,2003年以处女作《哺乳》获得第46届群像新人文学奖优秀作品。2008年小说集《银色的歌》获得第31届野间文艺新人奖。2013年,小说《白色的街、那种骨头的体温》获得第26届三岛由纪夫奖。加上芥川奖,村田沙耶香可以说是日本所有重要的纯文学奖的大满贯得主。
    小说主人公古仓惠子,大龄,单身,零恋爱经验,从大学一年级开始在便利店打工,18年来以此为生。便利店不仅是惠子的工作和生活背景,更提供了她的生存之道——这是一个只有在便利店这个特殊的空间才能生存下去的人,除了便利店她没有其他安身之地。
    惠子从小就苦恼于自己的“不正常”,儿时的奇怪言行给父母平添诸多烦恼,成年后,在沉默寡言的“处世哲学”下又因为“太安静”,“ 无法融入社会”。她努力讨好周围的人,学习所谓“正常人”的生活方式——偷偷记下年龄相仿的同事的衣服、鞋和化妆品的品牌,模仿另外一位同事的说话表情和声调。小心翼翼习得“正常”的过程却又总是要面对内心的煎熬,她有着与众不同的世界观,与就职、结婚等普通的价值观苦苦抗争。就业、结婚、生子,这些对普通人来说习以为常的事情,对于惠子来说却是难于上青天。经过了一系列挫折,她最终还是意识到,自己的生存空间只能是便利店,每天说同样的话,用同样的态度接待客人,妥善地卖出应季商品,获得周围人的认可,这是自己惟一的生存方式。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可以说,《便利店人》中充满了“正常”与“不正常”的博弈,正如芥川奖评委川上弘美的评论:“作品设定了只能在便利店生存的怪异主人公,通过描写看上去很异常的主人公的异常性,形成对所谓‘普通’的人们的一种批判”。
    截至2016年11月中旬,该书共计印刷10次,售出50万本,在年末的各种图书榜单中均占有一席之地,在作家圈里被称为“疯狂沙耶香”的村田沙耶香本人还斩获时尚杂志颁出的2016年度女性奖,并作为嘉宾审查员参加了第67届红白歌会。与《便利店人》的热议和热销相比,获得直木奖的荻原浩受关注度就少了很多。
    荻原浩生于1956年,埼玉县人,毕业于成城大学经济学系,之前一直从事广告文案工作,39岁开始写小说。1997年以处女作《麦田捕物帐》获得第10届小说昴新人奖;2004年发表《明日的记忆》,获得第18届山本周五郎奖。在这次获奖之前,他曾四次入围直木奖,分别是《在那天兜风》(2005年)、《第四次冰河期》(2006年)、《有爱的座敷童子》(2008年)和《砂的王国》(2010年)。荻原浩第五次入围并最终获奖的短篇小说集《能看见大海的理发店》聚焦家庭题材,所收录的六篇小说多是从母女、夫妻、父子等亲族关系出发,描写了无论是谁的人生中都注定会经历的失去家人的痛苦以及支撑生活继续前行的微小光芒。同名作品《能看见大海的理发店》讲的是一个海边小镇理发店老板和一名青年男顾客的故事,老板原本经营一家很有名的大理发店,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在小镇重新开始,却也由此发现了自己人生的一个巨大的秘密。直木奖评委、被誉为“平成国民作家”宫部美雪对《能看见大海的理发店》评价甚高:“阅读时压倒性的舒适感,使其成为一本能留在读者心中的短篇集,这样完成度很高的作品集是很少见的,这也是其获得高度评价的理由,作者老练纯熟的技术深深地打动了我们的心。”
    越境作家的写作
    除了本土作家,日本文坛还有另外一股力量不容小觑,那就是所谓的“越境作家”,这个群体大概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以李比·英雄、杨逸等为代表的日语非母语作家在日本的日语写作,而另一类是以多和田叶子、水村美苗为代表的域外日本作家的双语写作。因其人生经历和文学创作都具有非常典型的越境的特征,李比·英雄、多和田叶子等人成为了这一文学潮流的代表人物。研究者指出,前者作为来自美国的流入者,后者作为从日本的流出者,都属于在自我形成的过程中因地理上的移动而具备了复数文化的边界儿。
    李比·英雄2016年3月出版小说集《模范乡》,小说集的出版与作者三年前的一次旅行密切相关。2013年3月,受东海大学的邀请,李比·英雄阔别52年再度访问少年时(6岁—10岁)居住过的台湾台中地区,同行的还有日本诗人管啓次郎、电影导演大川景子和青年作家温又柔。同行人在旅行后出版了纪录片《异境中的故乡》,记录了李比·英雄的此次故地重游,仅从题目中就可以看出他们对台湾之行的定位,纪录片构筑了可以与小说阅读互文的影像空间。
    《模范乡》收录了四篇小说,更像是一篇篇旅行故事,目的地不光有台湾,还有中国大陆,这也与作者成年后的游历有关。书名中的“模范乡”是台中的一个集中了日式建筑的街区,日据时期曾作为日本高级官吏的宿舍,当时叫做“大和村”,二战结束后成为美国外交人员的驻地“模范乡(Model Village)”,今天附近仍保留着“模范街”的路名。李比·英雄在模范乡生活了5年,切身感受到台湾战后复杂的政治和语言生态,加之父母离异、家庭破裂的痛苦经历,使得他对台中有着非常微妙的情绪,这是他记忆中的家庭真实存在过的地方,亦是关于家庭记忆的终结地。后来尽管他重回东亚,地缘切近,却始终无法做出故地重游的决定:“这个岛(指台湾,笔者注)当然不是自己的国家,从离开那一刻起我就清楚这一点。可是每当被问起自己的家在哪里,或者说曾经在哪里?又总是会回答是这个岛……但却从未再度造访过这个‘自己的家’所在的地方,长时间犹豫不决的原因与政治无关,而是自己的家成为了别人的家。曾经哺育了我的那个风土本身应当已经消失了。我深知我家所在的那个岛屿所实现的经济发展几乎使风土消失殆尽。我家所在的岛屿和几十年如一日的西洋街巷不同,因为我们身处在家庭和街道短时间内一股脑地改头换面了的东亚”。与对“故乡”的纠结相伴而生的是对语言的追寻,英语、日语、中文以及各地的方言都交织在作者的“寻根”之旅中。
    同样一直关注和表现国家与语言问题的还有多和田叶子,从早期的《欧洲开始的地方》《字母的伤口》到后来的《雪的练习生》《献灯使》都可以看出作者对语言问题的探索,而多和田叶子从2016年12月开始在《群像》杂志连载的小说《被镶嵌在地球上》可以视作这一系列思考的最新成果,这是一部充满想象力的作品,描述了一名海外留学生Hiruko的故事,在她留学期间,祖国消失了,她通过开发一种自己精通的语言好歹活了下来。某天,她与在哥本哈根电视台结识的丹麦语言学家一起去特里尔找自己的同胞Tenzo,在那里她认识了导览古罗马帝国的印度青年并与之成为朋友。而传说中的Tenzo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介绍到这里结束,而小说才刚刚开始。
    在用日语写诗、写小说的同时,多和田叶子的德语创作同样不可小觑。2016年11月,多和田叶子荣获德国克莱斯特文学奖(Kleist-Preis),该奖是1912年为纪念著名剧作家、小说家海因里希·封·克莱斯特逝世101周年而设立的,克莱斯特文学奖是德国历史最悠久、影响力最大的文学奖之一。该奖项主要是为了表彰和肯定德语写作的作家作品,因此德国以外的获奖作家得奖少之又少,上一个荣获该奖的“外国人”是2005年的奥地利诗人Gert Jonke。多和田叶子此番得奖是因其“独特的德语使用方法,展现了新的表现的可能”。
    不论是在日本还是在德国,不论是小说还是诗歌,多和田叶子的创作都被打上了“纯文学”和“先锋派”的烙印,其作品的想象力、语言、形态和叙事从来都是研究者热衷的话题,被认为具有强烈的“实验性”特点。这样的作品是如何始终保持对现实的关照的,我想这是阅读多和田叶子的意义之一。而另一层意义则在于,在全球化的时代,一位优秀的作家一定是能够调动多重文化资源为我所用的书写者,其作品中展现出的多元和丰富正是对抗全球化单一化趋势的最好武器。
    《你的名字。》的超级畅销
    在《你的名字。》以超过230亿日元的成绩跻身日本本土电影历史票房榜第二的同时,早于电影公映两个月前出版的同名小说一经推出便蝉联各大图书销售榜单的榜首,截至2016年12月,小说及官方带图指南共计售出250万本。被打上小清新导演标识的新海诚的动画电影何以在日本本土突破次元的壁垒,跻身主流,成为国民社会共享的文化商品?
    从文本层面来看,《你的名字。》讲述的是一个跨次元的爱情故事。某天,偏僻山村中,一觉醒来的高中女孩三叶忽然发现自己与东京大都市里的男孩泷互换了身体。在起初的惊愕和新奇之后,他们发现陌生身体与灵魂的结合竟然也能迸发出奇妙的火花。但在这种神奇的交往中,素昧平生的两人产生了微妙的情愫。但随着千年一遇的彗星降临,交换身体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少年泷怀疑这一切究竟是真实还是梦境,他开始踏上旅程,寻找梦中的那个小镇。当他找到目的地,眼前的一片荒凉,让他大吃一惊:原来他与三叶之间不仅隔着空间上的遥远距离,还隔着三年的时间,是时空的扭结将他们联系在一起。而他要利用这个时间差,拯救被彗星撞击而毁灭的小镇。
    爱情故事的脉络以及拯救世界的背景,在新海诚的创作中实属常见的设定,其在早期作品《星之声》《云之彼端,约定的地方》就已经开始了类似的叙事,《秒速五厘米》更是这一文类的巅峰,于是“世界系”的概念又被翻检出来解释《你的名字。》——以主人公关系和日常生活为核心,将其命运与世界末日、拯救宇宙等庞大命题相关联,而抽空这两端之间对家庭、社会、国家等具体细节的刻画。
    如果只在新海诚创作的谱系中审视《你的名字。》,那么“世界系”无疑提供了一个视角,而另外一个是“美少女游戏”。在美少女游戏中,通常把玩家的视点设定为男性,透过与登场的不同风格的美少女角色发生多线性的复调交往,产生虚拟的恋爱快感。而《你的名字。》开篇就是在描述正与三叶互换身体的泷,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了乳房,以及由此而引发的一系列波澜。此外,记忆丧失也正是美少女游戏中的一大主题。由身体是否交替造成的记忆丧失或是复苏,与游戏中Reset决定的线性与非线性具有同构关系,而故事最后,泷希望透过进入三叶身躯去改变历史,正属典型的美少女游戏中尝试把Bad End转化为True End的攻略程序。
    对于深深根植于日本御宅族亚文化中的《你的名字。》当然可以做以上解读,但这无法完全解释该片何以取得如此现象级的成功,此前也有类似影片进入院线,却没有如此大的票房和影响力。
    在《你的名字。》上映前的7月29日,东宝映画推出《新哥斯拉》,继1954年第一只哥斯拉诞生于日本,这是第29部哥斯拉系列影片,也日本时隔12年再拍哥斯拉系列。该片讲述东京湾发现巨大不明生物哥斯拉,哥斯拉强大的破坏力令城市危在旦夕,日本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人类动用了飞机、坦克等各种重型武器,与哥斯拉浴血奋战的故事。《新哥斯拉》主演石原里美接受采访时表示,该片是“经历了‘3·11’大地震之后的日本人应该拍的片子”。
    无独有偶,新海诚也曾多次谈及,《你的名字。》的创作动机与2011年东日本大地震有直接关系,这是“震灾后一定会出现的作品”。众所周知,五年前的灾害并不限于大地震颤、海涛袭来,因地震和海啸而引发的核电站泄漏事故,至今尚未得到有效控制,笼罩在人们头上的“核阴影”并未消散。在这种不安定的氛围和情绪当中,如何重建人与人的关系成为从官方到民间都关心的问题。
    大地震后,为了感谢来自国际社会的援助,当时的日本首相菅直人曾发表过一封感谢信,题名为“絆”(きずな,羁绊之意),此后“絆”就频繁出现在各种官方文件和主流叙事当中,还当选了2011年“年度汉字”。震灾后,对无常的恐惧和对羁绊的渴求成为日本社会一种普遍的心理结构。这样来看,不论是泷和三叶,还是《新哥斯拉》中的矢口兰堂、加代子以及陷入恐慌的国民,他们的关系在本质上都是“絆”的形式之一,由彼此生命的捆绑而获得存在的实感,恰是震灾后文学和文化生产脉络中的“宏大叙事”,个体生命体验由此与整个国家的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
    村上春树演讲《影子的意义》
    《你的名字。》里“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的暖心结局也曾出现在35年前一位日本作家的笔下。35年后,这位作家在安徒生的故乡奥登塞朗诵了自己的这篇短篇小说,而此前一天,他因“开创性地将经典叙事艺术、流行文化、日本传统、梦幻般的现实主义刻画与哲学思辨能力混合在一起”而荣膺2016年安徒生文学奖。这位作家就是新海诚极为推崇的村上春树,而小说名为《四月一个晴朗的早晨,遇到百分之百的女孩》。
    在颁奖典礼上,村上春树发表英文演说《影子的意义》,灵感取自安徒生的黑色童话《影子》——一个走失了的影子最终取代主人成为国王并杀掉主人的故事。在对照自己的创作经历,分析了安徒生的写作痕迹后,村上将影子的隐喻引向个体,指出“不论是生活在19世纪的安徒生,还是生活在21世纪当代的我们,都需在必要的时候面对自己的影子,直面它们,有时甚至要和它们共处”,并进而将这一结论推广至社会国家——“不管我们为防止入侵者而建造的墙有多高,不管我们以何种方式排除异族,不管我们如何为符合自身利益而改写历史,我们最终换来的只会是损坏和伤害自己。你必须耐心地学会和你的影子共存共处,并警惕地仔细观察影子”。在媒体的解读中,村上春树的演说尽管很抽象,但意指欧洲乃至世界上的许多区域日益恶化的排外与反移民氛围,与一些国家的当权者意欲篡改历史的企图。而如果放任这样的情况愈演愈烈,如村上在演讲最后对安徒生的转述:“你的影子就会变得越来越强,而它终究会在某一天来到你门前,叩击着,低声说:‘我,回来了’。”
    村上关于影子的这次演讲总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他在2009年耶路撒冷文学奖颁奖典礼上掷地有声的发言——“若要在坚硬的高墙与击石的鸡蛋之间作选择,我会永远选择站在鸡蛋那一边。”7年后,世界并没有变得更好,偶然读到安徒生暗黑童话的村上春树,依然选择站在鸡蛋这侧,用写作来对抗高墙。
    夏目漱石逝世百年
    诚如新海诚对村上春树不加掩饰的赞美,村上也在不同场合表达过自己对偶像夏目漱石的敬意。在为企鹅出版社推出的Jay Rubin翻译的《三四郎》英文版导读中,村上回忆了自己在大学毕业前夕才开始真正阅读夏目漱石的经历和体验,写道:“那段晚到的‘漱石体验’,一直到现在都深深扎根于我,而且任何时候有机会重读漱石的作品,我都会震惊于其作品的出色。当人问我最喜欢的日本作家时,漱石这个名字总是第一个出现在我的脑中。”
    而2016年12月9日正是这位日本国民作家逝世百年的纪念日,为此岩波书店在12月10日发行了所谓“最终决定版”的《漱石全集》第一卷《我是猫》,该版本是岩波书店继“普及版”、“ 定版”、“ 诞生百年纪念版”之后的第8个版本,在未来两年多的时间里,岩波书店将以每月一卷的速度,陆续推出28卷的全集和1卷别集。“最终决定版”新收录了30首俳句、30封书信、《满洲日日新闻》上刊载的夏目的演讲访谈以及一篇他翻译的希尔普斯的论文,也根据近年新发现的手稿对《门》《文鸟》《从此以后》《道草》等小说文本进行了修改。
    除了新版本全集的出版,去年一年日本各界也举行了众多的纪念活动。5月14日,日本各地漱石纪念团体齐聚这位大作家曾经工作过的熊本,举行了夏目漱石纪念年的全国开启仪式,决定此后两年为日本的漱石纪念年(2017年为漱石诞辰150年)。神奈川近代文学馆在去年春天也举办了以展览“遇见百年夏目漱石”为中心的一系列纪念活动,其中就包括4月16日由水村美苗所做的题为“漱石与日本及日语文学”的演讲。作为前述越境作家的代表之一,水村美苗在日本文坛的亮相恰是以续写夏目漱石未完成的小说《明暗》开始的,1990年《续明暗》的出版令文坛对这位12岁赴美的普林斯顿日本文学教师刮目相看。在近代文学馆这次演讲的开篇,水村美苗就一语指出:“夏目漱石是明治日本之幸。”
    2017年新年伊始,最新一届的芥川奖、直木奖评选结果(2016年下半年)在东京新喜乐揭晓。山下澄人凭借刊载在《新潮》7月号的短篇小说《新世界》获得芥川奖,恩田陆的《蜜蜂与远雷》(幻冬舍)获得直木奖。
    尽管现年51岁的山下澄人此前曾三度入围芥川奖,但他却是位不折不扣的新作家,2011年才开始创作小说,而其更长久的职业是演员,从1996年起就开始主持FICTION剧团。小说《新世界》中,年轻的主人公山下立志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他和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乘船北上,在一个叫山谷的地方学习表演,学习之余他们自给自足,经历了严苛的体力劳动的洗礼、师生间的摩擦冲突以及爱情的摇摆纠结……小说被认为是“新锐作家直面出道前的经历、揭开记忆血痂”的作品,也被媒体打上“正能量青春小说”的标记。标题“新世界”更像是热血青年的某种宣言,但是细究起来却是意味深长,作者没有用日语里原本就存在的汉字词汇“新世界”而是选择了平假名的表述。就语言本身而言,日语作为文学语言的特点是,汉字多用来表示凝固的东西,而平假名多用来表示柔软的东西。那么在这里,当“新世界”以平假名而非汉字的形式呈现,就显得更为柔软和抽象。更进一步,我们不禁要问正能量青春小说弘扬的新世界何以需要柔软呢?如前所述,山下是从2011年开始写作小说,更准确地说,是在“3·11”大地震之后。地震、核事故乃至作者本人所经历的上世纪90年代的大事件是他创作演剧、小说的动机来源,在此背景之下,作者以年轻时的经历为对象创作了一部叫“新世界”的小说,这样一种重构经验的写作是否也可视作对“3·11”的一种回应呢?而回应中的新世界是不确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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