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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寻千家峒,为了一个民族的梦想——评王青伟长篇小说《度戒》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文艺报 蒋玉婷龙仕林 参加讨论


    
    永州是镶嵌在湖南南部的一颗璀璨的绿色明珠,这里人杰地灵、物产丰富、文化底蕴深厚。湖南永州本土作家王青伟有一个文学梦想,就是要创作“永州三部曲”,来回报家乡的养育之恩。“永州三部曲”试图讲述一个村庄的故事、一个民族的故事和一个女人的故事。其中,为永州的江永瑶族古都千家峒量身打造的第二部小说《度戒》讲述了瑶族人民不畏强暴、不畏艰辛、坚持不懈地寻找理想家园的故事。
    为了梦想,一个民族始终坚持不懈地追寻与努力,这是《度戒》最打动人心的思想价值。瑶族人民祖祖辈辈生活在大山之中,他们为什么没有被恶劣的生存环境所击垮,而是能不断地繁衍生息和发展壮大?就是因为这个是有梦想的民族。回到500年前的家园千家峒,找到他们真正的身份认同,正是他们的理想。
    整部小说紧紧围绕着盘丙的“度戒”和瑶族族群寻找千家峒这两条主线来展开。盘丙一直希望能够尽早完成瑶族的成人礼“度戒”,度戒的仪式可以说贯穿了整部小说。因为这不仅是一个人的成人礼,更是一个民族认同自我的仪式。之前,盘丙因为阴错阳差而一直未能举行这个成人仪式。当几万瑶民聚集起来,置之死地而后生地去寻找千家峒时,在李七飞死后,尤其是盘丙的父亲盘根被枪杀后,盘丙是有能力成为瑶民新首领的,但因为他还未举行“度戒”,无一人听从他的指挥,最终导致寻找千家峒的行动以失败而告终。后来,到江湾生活后,随着社会的进步,要对瑶族等少数民族进行重新认定,并有许多优惠政策,但盘丙拿不出有力证据证明自己是瑶族人,这时他幡然醒悟了:对民族身份的追寻不必流于表面。小说的末尾是盘丙的心灵独白:“现在,他终于明白,那个千家峒其实就在他心里。从他生下来那一刻就没有离开过,或者说从他生下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陷入一个庞大族群寻找家园的宿命中,永无休止地在漂泊中寻找……因为在这种无休无止的近乎惨烈的追寻与漂泊中,他作为一个瑶人的精神得以升华,生命得以永恒。”由此可以看出,小说写的正是一个民族真正的信仰的力量。
    这部小说的艺术成就首先体现在其人物形象的丰富多彩。小说塑造了一系列栩栩如生的文学形象,包括盘丙、盘根、老巫师、鼓王、盘老七、李七飞、胡满红等,同时还有一个贯穿小说始终的狗贝贝的形象。这些形象,读完令人难以忘怀。比如盘丙,他热爱自己的民族,挚爱自己的祖先。在儿子出生时,有几个瑶族人应该遵守的规矩被破坏了,他便痛苦不堪。他把整个族群寻找千家峒的梦想,作为自己一生的梦想,也希望它成为自己儿子吉生的人生梦想。盘丙为了报答老狗贝贝的养育之恩,视其子狗贝贝为兄弟,几十年岁月里人与狗风雨同舟、患难与共。通过这些描写,一个鲜活的盘丙形象跃然纸上。
    狗的形象贯穿在整部作品之中,体现出的对自然生命的敬畏超越了简单的众生平等的概念。主人公盘丙误杀了盘老七家的黑狗,盘丙的父亲盘根要将他送上孤峰岭实行鸟葬。而在那场惨绝人寰的打狗运动中,作者非常细腻地描绘了杨铁为何打死自家的狗、杨老五为何勒死自家的狗以及杨大鹏为何炖食贝贝这三个场景。通过这三个场景的描写,狗的仁慈、忠义、近人性与人类的凶狠、残忍、不讲道理,形成鲜明的对比。
    狗贝贝的形象让读者过目难忘。小说把狗的善良、忠诚、忍让与责任感写到了极致。狗贝贝的母亲即老狗贝贝,是在母乳极其有限的情况下,咬死自己的两个儿子后才把盘丙喂养大的。当盘丙错杀了盘老七家中的黑狗后要偿命时,狗贝贝拼命挣脱捆绑它的绳索,飞奔孤峰岭,救下了盘丙。在寻找千家峒的途中,几万瑶族同胞被打散以后,狗贝贝与盘丙走散了。十多年后,它来到了江湾,来到了盘丙的家。当时正兴起一场声势浩大的打狗运动,它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但为了不让盘丙牵挂,还是毅然决然地来到了盘丙家,与盘丙兄弟一家人团聚了。虽然这次团聚让它惨死在人类的手中,但读者可以深信不疑的是,因见到了盘丙一家人,它是死而无憾的。
    对故事情节的精巧构思也是这部小说的一大亮点。盘丙为何一直不进行“度戒”呢?其中的情节可谓一波三折。盘丙年满16岁时本来可以举行成人礼,但由于干旱,父亲把家里仅有的打算用于盘丙度戒的一头珍奇猎物献出来,以祭祀盘王,盘丙的成人礼因此被搁置下来了。族群从外边狩猎回来后,盘根请来巫师准备为盘丙度戒时,却发现盘丙杀了盘老七家的黑狗,犯了死罪。当盘丙被送到孤峰岭鸟葬时,却被忠诚的狗贝贝救下来了。在族群大迁徙去寻找千家峒时,下大雪山路被封,在老巫师的神力下,用尽全身力气才终于扇开了一条路。在寻找千家峒的途中,被汉人认为是聚众谋反,遭到了无情枪杀,父亲盘根献出了生命,盘丙被抓了壮丁。在枪林弹雨中,盘丙所在的部队一批批倒下了,他却在牛角号的保护下保全了性命。之后,主人公始终不敢公开自己瑶族的身份。在经历了众多的时代大变故后,主人公终于等到了改革开放的春天,他的瑶族身份得到认同,他也终于能在74岁差一个月时完成了人生的成人礼度戒。作者这一路叙述下来,曲折离奇的故事一个接一个,看似山穷水尽疑无路,但马上又柳暗花明又一村。
    作家的独具匠心也体现在其表现手法的变革上。作者曾经谈到,这部小说的表现手法主要采用的是魔幻现实主义。如果不采用这种手法,很多对话、情节和心理描写是难以完成的。他用这样的方式,表现瑶人在追寻梦想与确认身份的过程中彰显出来的信仰的力量,令人热血奔涌。当然,这部小说在一些具体情节的设计上还可以更精心一些。
    这部小说的语言颇具特色,富有哲理和韵味的段落俯拾即是。比如,“其实人的一生往往也就等于一天,早晨算是童年,上午算是青年,正午算是中年了,黄昏时太阳西落,就算是一个人的老年了,就一天吧。”又比如,“女人的身子多么美妙啊,雾霭轻柔地裹拥着她,那身子的白色与雾霭的白色不一样,雾霭的白色是轻的,女人的身子是沉的,白雾是飘散的,而女人的身子是凝聚在那儿的。”这些语言,无疑是独具特色的。
    小说更以丰富的民族文化元素,精心营造出文学的氛围。一是用声音,有长鼓声、牛角号声等,这些声音惊天动地、撼人心魄。二是用香气。香草园的香气,可以感召神灵,可以吸引恋人,更可以营造浪漫温馨。三是用雾霭。山川和河流中的雾霭制造了一种文学的神秘感。这些使得小说展示出了独特的瑶族风情。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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