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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荣:每一个短篇里都撂下一具尸体——夏烁小说印象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西湖》杂志 薛荣 参加讨论


    “85后”作家夏烁在写作之初曾搞过翻译。据说她下此功夫,是把它当作一件学习短篇小说写作的“功课”在做的。那年月,卡佛的小说在中国文学界红极一时,夏烁翻译的作品,也属简约派这一套路。但简约不简约,其实只不过是一种小说美学倾向,好的小说,讲究的是文本形式与表达内容的天然契合。也许是受翻译的影响,小说《预言》用口语化的翻译句式,来言说一朵小地方小人物的爱情浪花,与此同时,并没有忘记去揭生活那残酷的老底。小说结尾处,我问自闭的弟弟——“上次,那只狗被刨开肚子扔在小区的草坪上,是不是你干的?”
    点到为止,不作展示,《预言》真不过就是“预言”,预言着作者将在每一个短篇里都撂下一具尸体。《水上漂》以一具漂过来的尸体开头,而《耻》这个短篇小说,是以一只叫春的猫将被毒死而终结的。人出丑,猫去死,因果机缘,小说写的是成人版童话,撕扯着的,却是最为本真的人性。很难测评,猫这种小动物,是否在夏烁的小说世界里,具有标志性意义。在《耻》中即将被毒死的叫春的猫,等到在另一个以它命名的短篇中出现时,它已经复活,且怀孕了。这一家养的宠物,犹如一个鼠标,引领着读者游历了一个少女的独居生活,窥探了她堕胎前后心思的角角落落。她先是失去了男友,接着失去了末婚先孕的孩子,也短暂地失去了和前男友一起收养的宠物猫,但她最后还是坚信不能再失去自我。是一个人独居,还是回去领受父母的庇护,在此处有着重要的象征意义。既然宠物猫都能独自离家解决自己的生育难题,既然她独自完成了堕胎,那么她相信今后应该没有自己无法面对的困难。猫这个意象宛如镜子,照亮了她心灵的成长,她成长过程中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的“纠结”,并在适可而止的心理自我分析中,得以化解。回忆、自省、猜测和幻想——有如乔伊斯的《死者》的结尾处,同样的“死亡之歌”骤然响起,堕胎少女伤痛不已,她由宠物猫的没有名字,联想到打掉的胎儿的未命名,正因为无名,即使它有一条小命也是被排斥的、是短暂的,终将和无生命的物体归于一处,因无名,也不可能有着长久的记忆,一小段少女成长的“纠结”,因这一死亡的空洞,这一生活的破绽,而把自我的心绪与宇宙浩瀚的虚无联结在一起。
    《猫》这个小说的调子似一首哀婉凄楚的歌,整体上还是灵动轻盈的,不像《墓》,阴气沉沉、犹如适合于雕琢墓碑的大石头。鲁迅先生在《祝福》中处理过的,难道一百年后被夏烁再次提起,只不过主人公由女性的祥林嫂换作了“他”,一个前妻已死,第二任妻子也奄奄一息的老男人。祥林嫂的压力来自于往生后的那个世界,两个丈夫将在阎王爷面前争夺她,而她若想逃脱死后锯成两半的命运,不得不积蓄金钱给庙里捐门槛,以洗清罪孽。而《墓》中的主人公,面对的不是阎王爷,而是自己的良心遣责。为了达成现任妻子的心愿,他前往公墓,计划购买墓地。不管他面对两个妻子与他的三角关系,是如何的举棋不定,只因为有人炒作单人墓穴,他只好定了个双人的。由此而起的问题是他死后和谁葬在一起,且引出了对于前妻的怀念与愧疚。前尘往世,阴阳相隔,作者的叙述一直往主人公的心灵深处,闷头疾走,外部感受与心理活动交织成的意识流,荡漾在一股哀伤的、阴森森的死亡氛围中,其中死亡因子的浓度达到令人窒息的程度,一篇读罢,“只想快点走出这条小路,走到生者的地界中去。”
    薛荣
    人们常说“文革”是中国文学的一座有待开采的富矿,对于像夏烁这样喝着娃哈哈长大的“85后”年轻人,写文革,不失为一种写作上的自我挑战。按照恩格斯的观点,“作者的见解越隐蔽,对艺术作品来说越好”,所以跟《猫》和《墓》相比,小说《过节》减少了许多独白式的心理分析和自我辩解,叙述语言力求精准、克制,却也不影响人物形象的清晰可见。小说依旧采取作者擅长的童年视角展开,场景与动作,表情和话语,均作局部的勾勒兼施于淡彩,美国简约派小说的风格叠加中国传统小说白描手法的应用,故事的纵深展开犹如翻阅一页页的连环画,观看一部小剧场话剧。过节即祭祖,这是一开始首先交待了的,至于为什么要过节?怎么过节?这一家四口对过节这种所谓的迷信活动各持什么态度?过节产生什么风险?这所谓的过节,实质上是借过节这一事件,把家人的“心”都“过”了一遍。小说里已有了一个死者,过世的爷爷以托梦的方式,成了过节的倡导者,但作者并没有到此为止,作为配角的女红卫兵反对搞迷信过节,夜不归宿看守反革命分子张传东,直到逼出人命,张传东跳河自杀,又一个人死了,又一具尸体撂在了小说里。这一条死亡线索作为副情节线,和过节这一中心事件齐头并进,中间归拢为一段传到儿子耳朵里的夫妻夜话:
    昨晚,他一直留意着家门口的动静,他还是不敢相信姐姐不回家睡觉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妈妈的声音。
    “你看见了吗?”
    没有人回答,夜里静极了。
    “她也动手了。”
    妈妈的声音平静,没有任何指向,像是自言自语。
    “这个小姑娘……别说了。”
    爸爸果然也醒着。
    如果说偷偷的过节祭祖,是在砸烂一切打倒一切的文革时期,普通群众对于中华民族传统的人伦纲常的一点念想与呵护,那么以上的夫妻夜话所传递的,却是一股良善的温情,真切地表明了平民百姓,身处困惑与迷惘之中,于不变应万变,良心不灭,仁义永在。整个小说,没有声嘶力竭的控诉,也没有张牙舞爪的表白,有的只是躲躲闪闪的眼神与小心翼翼的揣摩,却坚定地传达给人一点人性的希望,就犹如深夜的持灯者,双手呵护着如豆的灯火,踩着撕烂的大字报,走过黑漆漆的小镇弄堂。作者把写作看成是在死亡的触动下,于日常的虚无中打捞生命意义的个人努力,在她一系列的短篇小说中,我猜想这一场夫妻夜话所承载的信息,可能最接近于她精神世界中念念不忘的“意义”,也最为接近于写作本身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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