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茉莉,一个变老了的洛丽塔——森茉莉《我的美的世界》阅读小札
在网上看到有人嘲笑森茉莉,说她的写作多是意淫,只是在巴黎生活了一年而已,便写了那么多东西。这嘲笑有点小气,对于一个有审美的人来说,只生活一个月便已经够了。而对于一个迟钝的人来说,生活在那里一辈子,也不过只是生存而已,哪顾得上听花开的声音闻月光的味道。 森茉莉出生于一个文学世家,父亲是当时知名的作家。十六岁那年她嫁给了一个研修法国文学的美男。她五十岁之前没有写作,如果说是文二代,似乎也算不上。父亲去世三十年以后,她才拿起笔写作。 看书倒是常看的,比如她熟悉菩鲁斯特。然而,作为一个资深的吃货,看任何文学作品,她只记下那些作品里好的吃食。想想便觉得有趣,当我们为故事的女主角的命运悲伤的时候,森茉莉兄正沉浸在小说中的某一道菜肴里不能自拔,甚至会停下看书,去菜市场照着那书中的描述,学着自己做一道菜。 森茉莉散文集《我的美的世界》开篇便写美食,她对食物的审美停在自然主义的层面。她喜欢鸡蛋外壳的美。喜欢切过芹菜的砧板上残留的浅绿色的印痕。喜欢衣服的颜色也是某种食物的颜色,比如可可色的毛衣。她自己写道:“我喜欢一切味道和颜色都甜美柔和的东西,喜欢那种‘雅致的甜’。” 森茉莉写鸡蛋壳的美,是这样用情:“雪白的蛋壳有细微的凹凸,让我联想到新积雪的表面、压平的白砂糖,它与英国瓦特曼等上好的西洋纸、与法国手工书的书页也是相似的。” 她固执地认为,如果一部电影或者一部文学名著,全篇没有一个让她记得住的菜肴或者是点心,那么,这根本算不上一部好作品。 这样淘气,真真有些清少纳言的味道。她甚至也写了不少《枕草子》味道的文章,比如这些文章的标题:《我喜欢的东西》、《我能理解的事情》等等。这些标题充满了自我标榜的气息,但又停在艺术审美层面,所以,森茉莉一出道,便惹来很多争议。喜欢她的人便很是喜欢她,不喜欢她的人呢,直接在报纸写文章批判她。 在《我喜欢的东西》这篇文字里,森茉莉便惹了众怒。她这样呈现她自己的爱好:“淡茶、红茶、上等煎茶、瑞士或英国的巧克力片、战前的威化饼干、现做的上等抹茶细砂糖点心,都是我喜欢的。至于粗茶、咸味脆饼干、花林糖,我不是很喜欢。不知为什么,我讨厌平民化的东西,那些非常有钱、开口就是‘平民平民’的人也让我讨厌。” 她不喜欢平民化的食品,这让她的矫情暴露在平民们面前。而她也不喜欢那些暴发户,刚刚脱离平民就和平民划清界限的人,则又让她得罪了那些新富阶层。尽管她如此忠实于自己的感觉,但是她的任性的确伤害了一部分脆弱的人的内心。 她对食物的执著还体现在她十分确信自己喜欢的就是最好的。比如她这样描述她喜欢的饼干:“饼干一定要又硬又脆,并且要适当薄一点;嚼饼干的时候,饼干要有口感,云母状的细粉末要散落在胸前或膝上;饼干要有优质面粉的味道,还要带着一丝牛奶和黄油的香气;刻在饼干上的拉丁字母和小孔要排列得整齐规范,不能有一丝紊乱;小孔还要扎得深,并且美观、清晰。少了哪个条件都说不过去,饼干便不配被称作饼干。” 好玩吧,这简直幼稚。 有人称她为日本文坛上“写作着的洛丽塔”,如果忽略掉她的年龄,那么,森茉莉的内心里或者永远住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森茉莉喜欢花,喜欢给她的写作带灵感的花,而不是街头常见的水仙和玫瑰。比如她看到一朵山茶花的时候,内心充满了欢乐。面对花,她这样说,我想活在惊奇里。 森茉莉还喜欢麻布做的衣服:“麻衬衫自不必说,麻内衣、麻西服、麻手帕、麻和服,用麻做的东西都让我喜欢。”她喜欢麻料衣服穿在身上时的微凉。除了麻布衣服,她还喜欢核桃、葡萄酒、香烟、咖啡等。 森茉莉自恋,看任何文学作品,只要看到好看的女主人公,就会将自己代入到小说里。在《我想养猛兽》一文中,她这样写:“法国女小说家吉普夫人刻画了全世界最可爱的少女露露,而我与露露心有灵犀。”有趣。 森茉莉努力地活在审美之中,除了美食和衣物,除了阅读和咖啡,她还对花花草草,以及世界上各种与美相关的事物感兴趣。哪怕是男人,在她的小说里,也必须和美的一切建立关系。 比她小几岁的三岛由纪夫对她的评价是这样的:“她比淫荡的女人还了解男人,实在不可思议!” 森茉莉喜欢这样的评论,因为在她的词典里,淫荡也是美的。她呢,对于一切美的事物,都是来者不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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