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教育与现代教育 《顶尖科学家的7堂启蒙课》(共3册),(德)乌尔里希·扬森、(德)乌拉·施托伊尔纳格尔编,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2年6月出版 培养人的兴趣,这也是一个好的教育制度的题中应有之义。然而,现代教育带给我们的印象,却往往是知识的灌输、兴趣的扼杀以及千篇一律的答案。 听说你已经大学毕业了,提几个问题,能回答上来吗?“古希腊奥林匹克运动会上的运动员能跑多快?他们是跑环形跑道还是直线?”“数学是一种发明还是一种发现?”如果你回答不上来,没关系,恭喜你还可以被“儿童大学”录取。也许你会反问,世界上的知识多如恒河之沙,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呢?没错,知识是无限的,但一个现代人理应对万事万物的奥秘始终抱有兴趣。培养人的兴趣,这也是一个好的教育制度的题中应有之义。然而,现代教育带给我们的印象,却往往是知识的灌输、兴趣的扼杀以及千篇一律的答案。 于是,近年来不少大学都针对高等教育中过于专业化、技能化而忽视全面素质的倾向,纷纷提出了新的概念,例如北京大学强调“博雅教育”,中山大学推行“通识教育”,皆是如此。这些概念看似新鲜,其实皆源自古代教育的传统,也源自人类儿童时期对一个整体的世界所产生的“兴趣”。不过,大学有大学的做法,如果真要彻底改变现代教育体制的弊端,非从娃娃抓起不可。不妨看看德国人是怎么做的:图宾根的一所大学为孩子们建立了“儿童大学”,由德国最好的科学家来为孩子们上课。本文开头提的两个问题正是课堂上的好题目,这些题目根本不会按照现代学科分成语文、数学、物理等,而是引领大家发现一个充满着各种奇思妙想的世界,探索的过程也就是受教育的过程,《顶尖科学家的7堂启蒙课》一书也正是这一过程的实录。 其实,对年轻人进行的所谓“通识教育”,古今之间的差异要远大于东西方的差异。无论在先秦时代还是古希腊时期,东海西海的圣人或哲人们都把教育看成“教化”,目的不是传输知识或技能,而是为一个理想化的社会提供人文基础。古罗马有“修辞术、天文学”等七艺,正如儒家有“礼、乐、射、御、书、数”的六艺。六艺看上去似乎也是具有实用价值的技能,实则早已演变成一种礼仪性质的综合素质,主要服务于贵族之间的交流和个人修养。在儒家哲人看来,“君子不器”,儒家教化并不专注于提供工具化的技能,例如今天大学里最热门的“金融学、法学、医学”等,儒家培养的是能够在一个社会中维持道德理想和价值观的士大夫阶层。所以,儒家的教化是以道德教育为基础,同时以“六艺”等礼仪来维系和涵养道德。“通识教育”不是教授知识,而是有着更长远的目的,即培育道德、荣誉与健全人格,这才是教育的目的。在西方,从古希腊直到近代欧洲的贵族教育,其基本的价值观也是如此。 自从启蒙运动之后,现代教育逐渐代替了古典教育。启蒙思想家们最初设想的现代教育,主要是想把人从道德说教中解放出来,鼓励用科学的眼光来看待宇宙与社会,用实际的知识技能来创造科学昌明的理性王国。随着现代公民社会的逐渐成型,公民阶层取代了贵族阶层和士大夫阶层,社会结构逐渐变为马克斯·韦伯所描述的那种“科层制”。从前综合化的素质逐渐分裂为各种专业化的知识,教育的目的也就变成给公民传授谋生技能了。虽说现代教育也有不可替代的优点,但古典教育中富含的那种培养综合素质、激发兴趣的方面亦不可忽略。 显然,“通识教育”理应从古典教育和现代教育中吸取各自有益的方面,即从古典教育中吸取“整全”的思维,从现代教育中吸取“专业”的高度;从古典教育中吸取培育健全人格和道德修养的长处,从现代教育中吸取培育科学精神和理性态度的优点。同时,还要能够小心呵护孩子们对世界万物的兴趣,这才能做到融会古今。 《顶尖科学家的7堂启蒙课》所切入的正是这一点,书中包含的问题最初都是由孩子们提出来的,比如“怎么能当上中国的皇帝?”“中世纪的骑士们怎么上厕所?”面对这样的问题,谁舍得用成人的标准答案来搪塞他们呢?另外,书的内容既不限于“科学”,也不只是“启蒙”,而是从德国图宾根的“儿童大学”里精挑细选出来的诸多题目,涵盖了包括数学、自然科学、体育、军事、文化在内的诸多领域。所以,该书给孩子们呈现的是一个全面的、尚未被学科细分的世界,而书中的问题犹如指南针,赋予孩子们理性、科学的精神,而这正是沟通古典与现代教育精神的地方。 《中国教育报》2012年11月26日第10版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