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又被某种“存在感”的焦虑所击中。 在新兴媒体博关注、拼点击量,传统媒体争夺宏大叙事制高点,同时又不断强调媒体融合的当下,作为报纸副刊的文学编辑其实常常不免陷入“存在感”的焦虑中,甚至也听到有志得意满的媒体人对我们“今天一株草明天一朵花”的微妙揶揄,言外之意没看出有什么用。这种揶揄带来的对自身“存在感”的羞愧与焦虑,想必副刊人都或多或少地经历过。 副刊之于一张报纸的作用与价值,自不待言。但是大道理讲起来容易,具体到日常层面,还是很容易让人陷入急切的功利状态中,眼睁睁看着自己在大合唱中扮演的是不那么响亮的角色,很容易不淡定。从容淡定,不容易修炼。 想起我遇到的一位建筑设计师。这位接过不少大项目见过许多大世面的设计师,常常强调的却是项目中的“无用之用”,甚至在“无用之处”用的心思更多。他甚至强调哪怕是寸土寸金的居家装修,都应该留出一方“无用之地”。因为功能性的东西都是相似的多,无用之处反倒常常成就神来之笔,于不经意间传递出别样的魅力来。他说你看中国画的留白,那是不得了的艺术境界,不着毫墨,却成就了万千气象。那时我却无端想起了相声“五官争功”,倘若这留白处不肯被留白呢?说“我”也可以承担笔墨晕染的精彩之处啊。这就是各居其位的分工。自然也好,社会也好,一幅画、一座建筑也好,分工无处不在,这是很简单的常识、并不复杂的道理,人却常常将自己缠绕其中不识庐山面目,又不甘心地奋力挣扎。 最近一位著名乐评人在一个节目中连续介绍了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和“田园交响曲”后,他说如若不是出于具体的功利的目的,他是不会一次性地连听这样两部大部头的交响乐的,尽管这两部交响乐是那样的经典。因为无论从人的欣赏心理还是演奏家的演奏心理来说,都需要轻松愉悦的内容来调剂。就像美丽的西湖风光,如果没有了酒肆茶楼没有了歇息停靠处,总会有几分遗憾。其实阅读又何尝不是如此?人们需要快捷便利的资讯,需要振臂一呼的激情,需要深刻犀利的思考,也需要润物无声的陶冶。而陶冶是一个漫长的积累过程,欲速则不达。就像今天鲍尔吉·原野文章里所说的,“大自然当中所有原初的事物都有浑朴的本质,即使我们闭上眼睛,用手摸一摸它们,也感觉得出这些事物亘古以来未变的质感。闭上眼睛摸摸并捻一捻河水,水的柔软活泼与清澈是一回事。摸一摸石头就摸到了时间的皱纹和古代。” 文学,也许最终是要提醒我们,即便是在一个火热的时代,也需要停下来,去摸一摸生活最浑朴的本质,摸一摸时间的皱纹,那里有不变的生命的本意。 我们需要的是沉潜一份耐心,拿出一份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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