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小剧场戏曲《在梅边》 苏岩摄 继2016年成功举办“小剧场戏曲优秀节目汇演”后,今年4月7日,由国家大剧院举办的“第二届小剧场优秀戏曲节目邀请展”正式拉开序幕。作为国家大剧院十周年系列演出中的重要一环,本次邀请展将由大剧院与小剧场戏曲的开路先锋北京京剧院牵头合作完成,以贯穿大剧院整个夏季演出季的方式,为观众献上10台14场精彩的小剧场演出。马派京剧名家朱强,著名昆曲演员魏春荣,荀派领军人物常秋月,天津京剧院著名京剧演员凌珂领衔的“元声京戏坊”等戏曲界大咖都将在此次邀请展中亮相。 下了如此大手笔的阵势不禁令人好奇,听说了这么多年的“看大戏”,习惯了大场地、大制作,“小剧场戏曲”到底是什么,而它又缘何异军突起呢? 与“大”相对应,直观来看,“小剧场”的“小”首先反映在剧场的物理规模上。不同于大剧场宽阔平展、与观众泾渭分明的演出舞台,小剧场的舞台常采取半伸出式的结构,直接探入到观众席当中,使演员与观众的互动发生在更近的距离之内。同时,与大剧场动辄成百上千的观众人数相比,小剧场所容纳的观众要少许多,一般仅在几十人至二三百人。许多在大剧院里听惯了戏的观众对“小剧场”的模式感到陌生,这反而是戏曲“回归”传统的一种表现。 除了形式上的复原,在表演的剧目上,小剧场戏曲也经常呈现出一种“怀旧”的情结。例如,“骨子老戏”再上舞台就是本届小剧场戏曲邀请展的一个鲜明特色。“骨子老戏”重在“骨子”和“老”两处,即历史悠久,因积淀了深厚精髓而撑起一门艺术的、堪称“骨”的剧目,但由于观众品位的改变和新编戏的流行,许多骨子老戏已被渐渐搁置,很少表演。元声京戏坊近年来就在致力于骨子老戏的推广,演员们摘掉麦克风,全凭原声演唱,并在演出的过程中恢复“捡场”等传统的环节。 在如今的戏曲市场上,反其道行之的“怀旧”本身更深刻地体现为戏曲界的一次探索和创举,而小剧场的模式则为戏曲创新孕育了足够的可能性。与殿堂化的大剧院相比,“小作坊”式运营的小剧场显然要宽容许多。它不需要昂贵的制作经费,也不承担着相应的、沉重的“回本”责任,因此,它为年轻的创作者和演员们争取了更多思考与探索的空间。 在戏曲之前,话剧很早就掀起了小剧场的浪潮。小剧场运动最早可追溯至20世纪初的欧洲,是西方戏剧反商业化的产物,因此,从诞生之日起,小剧场就与“实验”、“先锋”这样的字眼密切相关,致力于在市场主流之外另辟蹊径。上世纪90年代,我国的小剧场话剧渐成气候,以超前的结构、幽默辛辣的演出方式、批判反讽的精神内核等鲜明的特色占得了一席之地,尤其受到年轻人的追捧和喜爱。这样说起来可能还有些抽象,但提起孟京辉及他导演的《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等待戈多》、《恋爱的犀牛》等作品,大家对当代小剧场戏剧基本就有初步的印象了。 与小剧场话剧类似,小剧场戏曲的剧目也着力于创新和变革。2000年,北京京剧院制作、朱强主演的《马前泼水》开小剧场戏曲先河,轰动一时。历史上的《马前泼水》首演于1912年,由京剧大师汪笑侬依据传奇《烂柯山》所创,如今已近失传。本版《马前泼水》由话剧改编而来,在叙事时采取了倒叙、闪回等传统京剧中不具备的方式,把这出老戏“捡”了起来。此次邀请展,朱强将要带来的《审头刺汤》和魏春荣主演的昆曲经典剧目《狮吼记》采取的正是老戏新编的形式,以此来实现“传统戏的复生”。 传统的、一成不变的京剧的伴奏也有了新的尝试。青年古筝演奏家尚靖雅作为新编京剧中以古筝为主要伴奏的第一人,在本次邀请展中将用音乐会的形式展示《霸王别姬》、《万年欢》等京剧古筝曲。比起编排上的转变,许多小剧场剧目的实验性表现得更为激进。在内容上,它们常常以京剧的方式来表现现代人内心深处的焦虑。例如,北京京剧院曾创排的《昭王渡》就借“丢谁下船”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直指现代人在多重责任与身份间无所适从的茫然和恐慌。常秋月本次自导自演的小剧场京剧《荼蘼花开》将借伶人铃儿与小沙弥慧觉的梦境,讲述一个“无关风月的风月故事”,映射当代人意识深层中的失落与挣扎。 无论在形式还是内容上,小剧场戏曲针对的观众群体都非常明显,即“黑头发”的年轻人。但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创新”不该仅仅停留在解构和颠覆传统戏曲的层面上,也不能因为强行迎合年轻观众而流于庸俗和过度娱乐。小剧场戏曲为传统曲艺注入了新的活力,“有品格、有品质”的优秀剧目应当在更高的平台上得到交流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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